“咦!”
只是一掌之下,卻見李暮蟬雙肩一晃,身形一顫,不見嘔血也不見倒飛,輕飄飄的如被清風帶起,在空中晃晃悠悠飄出一截,既是神異,又顯巧妙,端是驚世駭俗。
那五人見狀先後出招攔截,既有掌法,也有劍法,還有拳腿擒拿,招式快如閃電,又狠又疾。
然招還未落,勁風先至,李暮蟬身輕如紙,被那勁風一掀,左搖右晃,上飄下蕩,竟是自五人毫無破綻的合擊之勢下生生擠了出來。
老者並未追擊,撤掌負於身後,饒有興致地打量起李暮蟬,見其竟能從這必死的襲殺中飄然抽身,眼睛一亮,忍不住稱讚道:“無相神功?果然是好功夫。”
李暮蟬飄出數丈,將那斗篷上的血跡抖去,掀下兜帽,露出了那張戴着面具的臉龐。
他眼神幽暗,語氣尚且平靜:“一回生,二回熟,咱們也算老相識了,總該留個名姓吧,死也得讓我們死個瞑目不是。”
老人一襲素白袍子,臉上同樣戴着一張面具,聞言頷首:“說的在理,畢竟我好歹知道你們的名字,你們卻不知我是何人,未免有些不公平。”
他忽然彈指,食指輕彈,指風破空,一名自走廊趕出的江湖人哼都不哼一聲,便已直直栽倒,眉心多出一個血洞。
“當年我爲‘長生劍’白玉京,如今,你可以稱呼我爲……朱四爺。”
老者語氣溫和,尤其是最後三個字,說的很清楚。
“朱?”
李暮蟬臉色凝住了。
這個姓氏可不一般,比起那些什麼沈家、李家、謝氏一族都要來的可怕千倍萬倍,只因此間廟堂中的主人就姓朱。
這天下姓朱,江山也姓朱,乃當朝皇姓。
朱四爺笑吟吟地道:“無相神功啊,當年青龍會也曾遣人遍尋江湖,搜尋此功,甚至還掘了不少武林先賢的墓,儘管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奈何始終不得此功下落。”
他瞧着李暮蟬,眼中難掩欣賞,而且越看越是欣賞。
尤其是當他將李暮蟬的過往經歷細細一數,逐一洞悉之後,心中不由驚歎連連。
天驕奇才朱四爺見過不少,但在他面前大多也只是淪爲陪襯,化作凡俗罷了。
他斟酌了一下,淡笑道:“這天下英傑,看似多是天賦卓絕,根骨脫俗,可追根溯源,有幾個不是靠着祖上留下的福廕而有所成就。謝曉峰號稱‘劍中帝王’,然謝氏一族卻已暗中經營積攢了幾近兩百年;沈家一門雙傑,沈浪更是號稱‘天下第一俠’,可誰想過沈家乃是武林中歷史最悠久的巨族。上官小仙有金錢幫的底蘊,葉開身負正邪兩道之絕學……”
朱四爺一口氣說到這裡,頓了頓,意味深長地道:“倒是伱,讓人失算。”
李暮蟬笑了笑:“所以呢?”
朱四爺也是一笑:“我很欣賞你,所以我還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亦如那晚。”
李暮蟬卻眯眼沉吟道:“你久藏暗處,如今身份已現,居然沒有想着殺人滅口?”
朱四爺無所謂地回道:“我既親至,自然是打算踏出那最後一步了,如今就只差收服整個江湖勢力爲我所用,便可大功告成。”
李暮蟬沉默了一會兒,又深思熟慮的說:“我還想知道一件事情。”
朱四爺似乎很有耐心,他悠悠地道:“你說。”
李暮蟬道:“沈天君又是怎麼回事兒?”
朱四爺仿似已經瞭解了李暮蟬的心意,但他還是微微一笑,略作沉思,回答了這個問題:“沈家爲簪纓世家,祖上世代爲官,但這天底下王朝興衰都無定數,何況世家。他沈家先後經七次衰落,又歷七次中興,你以爲靠的是誰?”
話到這裡,朱四爺突然輕吐出一口氣:“我適才不是說過,青龍會曾暗中借朝廷之手遍尋天下神功,而沈家祖上正是行此事之人。但這其中有一個疏漏,那就是沈天君的父親,此人武學資質平平,中年辭官歸鄉,不問世事。可實際上,他曾機緣巧合得了一門奇功,同時察覺到了青龍會的存在,歸隱爲假,實爲惜身自保,也是爲了苦練神功,與吾等抗衡。”
“呵呵,”朱四爺忽然大笑起來,“只可惜此人資質實在太差,勉強算是中流,熬了半生,也沒悟透那門奇功。”
李暮蟬卻沉聲道:“可惜他還有個兒子。”朱四爺笑聲急收,目光一轉,似是呆了,動也不動,呢喃道:“沈天君!”
他語調突然加重,眼神已有了不一樣的變化:“此人大智若愚,藏巧於拙,三十歲前尚且無名,直至三十歲後方才嶄露頭角、登堂入室,而後一發不可收拾,四十二歲竟然悟透了那門奇功,於回雁峰與我相遇。”
“乾坤第一指?”李暮蟬道。
朱四爺的眼神突然燥烈起來:“你錯了,那一指,乃是沈天君數十年性命交修修煉那門奇功後所成的絕技,而那奇功,絕不弱於你的無相神功,也不輸明玉功,舉手投足竟可破盡天下武學……好個沈天君……好個九州王!”
這人話到最後嗓音一拔,長聲而嘯。
李暮蟬聳然一驚,沉聲問道:“你輸了?”
朱四爺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李暮蟬,大笑不止,但他眼中絕無半點笑意:“我輸他半招,他卻輸了自己的命。若非被他一指重傷,當年就不會有什麼金錢幫,如今我嫁衣神功大成,試問天下還有誰能與我一戰?”
莫說是李暮蟬,就是那公孫大娘以及其餘四位堂主,而今也因這些不爲人知的江湖隱秘失驚色變。
這位少有人知的“九州王”沈天君,居然有此能耐。
李暮蟬忽然渾身驟寒,如墜冰窟,又像被什麼大凶之物盯上,心頭生出一陣悸動。
但他眼神沉凝,絕無半點退縮之意。
如今衆人自顧不暇,這等強手倘若殺入場中,只怕無人能擋,都得死。
所以,他一定得擋住。
“啊!”
突然,宮殿外響起幾聲慘叫。
乍見數顆人頭自殿外翻進滾落,然後一道身影拖着跛腳走了進來。
這也是個年輕人,身上還有水漬,卻是從那暗河裡走出來的。
蒼白的臉色,漆黑的刀鞘,還有那堅毅到猶如寒石般的冷峻面容,在衆人微微生變的眼神中,一步一步走了進來。
青年臉上不見血色,眼中的黑色多於白色,手中所握赫然就是白家神刀。
來者正是傅紅雪。
傅紅雪目光一掃五人,平淡道:“我收拾了他們五個就去幫你。”
“好!”
李暮蟬深吸了一口氣,旋即鬆開了手中的木箱。
朱四爺忽然像是又恢復了之前的從容不迫,鎮定隨和,他笑道:“這就是你的回答?”
“自然不改,”李暮蟬揭下了臉上的面具,恣意狂笑,“呵呵,半招是輸,一招也是輸,無論你如何強大,從今往後別人都會知道,你輸了沈天君半招。”
朱四爺眼瞳開始顫動起來:“你不是得了他的絕學麼?殺了你,我就能贏他。”
他說殺,眼中已有殺意涌動。
李暮蟬二話不說,縱身而起,仿似一縷青煙般扶搖直上,衝破殿頂,只餘淡淡嗓音落下。
“話多費神,且來一戰!”
沈家比較神秘,算是另作構想,大致延伸了一下,要是有什麼不合理的地方大家可以指出來,意見啥的也可以多多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