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和康商......”北北呆呆的望着彩蝶,有點不明所以。他們不是都要結婚了嗎?彩蝶不是想要陪伴康商一生一世的嗎?那彩蝶如今又是爲何要捨棄一切,陪她過顛沛流離的生活?
彩蝶揹着包袱一點一點步履蹣跚的走了進來,北北放下了手邊剛剛疊起的衣服,連忙去扶彩蝶,聽見了彩蝶溢出脣角的那聲嘆息。“誒......縱然再愛他,也不甘心去做個替代品阿。若是替代別人還好,偏偏還是他妹妹。”
北北心下一驚,絲毫沒有思索,當即問道:“是誰告訴你的?”
“你竟是知道?!”彩蝶眉心緊皺,看向北北的目光多了份責備。“那你爲何瞞着我?!”
“我......”北北掩着脣,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低頭認錯道:“對不起彩蝶。因爲當初他說過,縱然不是你想要的愛情,但同樣是一生一世。我以爲你同他一樣,也不會在乎......”
“怎麼能不在乎?!”彩蝶的眼神冷了下來,連嘴角的弧度都是嘲諷的。“他給我無微不至的照顧,卻不願意同我有哪怕一點的親密接觸。他看向我的眼神跟情愛無關,而是透着作爲兄長的慈愛。更過分的是,午夜夢迴,他抓着我的手,時常呢喃的是她的名字。就算我再傻,北北,我也知道他時常流露出的溫柔。不是給我的。”
“彩蝶......”北北心疼的拉過彩蝶的手,給了她一個淺淺的擁抱,糾結道:“彩蝶。不是我不願意帶你走,只是我現在都不知道要去哪。我身上的錢很少,我怕你跟着我走會遭罪,而且你的病還沒有完全好,我還怕你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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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蝶聽了,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將自己的包袱放在桌上攤開,只見裡面有很多銀元寶。北北整個人都怔住了。就連在一邊收拾東西的千玉和小果子,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你哪來那麼多錢?”
“最近康商很忙。不怎麼回客棧。這是納蘭公子借他買店的錢,我只拿了一小部分。”
“阿?這怎麼可以!!”北北連忙將那包袱繫了個結,塞到了彩蝶的懷裡。“這個錢怎麼能動呢?快放回去。”
“你別緊張,我有留條的。”彩蝶看着北北焦急的樣子。好笑的笑了起來。“沒有錢,我們就沒有吃的,沒有住的。我們大人倒是無所謂,風餐露宿都可以。可是你忘了富格啦?他可不能吃苦頭。”
“富格......”北北低聲呢喃,回身看了一眼躺在牀上正“吱吱呀呀”的奶娃娃,嘆了口氣,道:“好吧,我們帶着。”
不過多久,四個人便都收拾好了。小果子託一個明珠府的朋友偷了輛馬車出來......
四個人就這樣開始了奔赴天涯海角的征程......
彩蝶掀開簾子。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羣,熱鬧無比的街道,嘴邊的弧度肆意上揚。“北北,如果有一天。你想回來了。別撐着,跟我們說,咱們立馬回來。”
“我沒有想走很久,只是等我適應了一切的變化,不會再難過的時候,自然就會回來。”北北戳了戳懷中娃娃的臉頰。惹的娃娃“咯咯咯”的直樂,口水都順着脣角流了出來。北北絲毫沒有嫌棄。伸出一根手指便給擦掉了。“那主子。你有沒有跟太皇太后說阿?她那麼疼你,你這一走,她老人家一定會擔心的。”
“我有給她寫信,這點你就放心吧。”北北發自內心的笑,這是她這麼些天,第一次感受到了一點點的快樂。
馬車顛簸,一路筆直前行。經過幾人商量了一下,一致打算,馬車一路西行,到了哪座城,便留在哪裡。
一路上,小果子作爲半個男人,負責驅趕馬車。三個女人則坐在馬車裡談談說地,好不熱鬧。
“自從我回來,我就沒有跟你們提起過,我能從那墓中逃出來,簡直是九死一生。”彩蝶漸漸地陷入那疼痛的回憶,但面色絲毫沒有一點難過,只是有些許的一絲恐懼。奶娃娃已經在北北懷中睡着,千玉和北北全都伸着脖子聽得起勁兒。
“那墓門一關,整個墓裡就是漆黑一片,所有陪葬的下人們都開始嚎啕大哭。但那些工匠們,絲毫沒有恐慌,因爲他們都偷偷地挖了能逃生的地道。他們都是貧苦的人,家裡沒錢,長得又五大三粗,人也蠻橫。根本就沒有女人會嫁給他們。於是他們趁着這次的機會,許諾給我們這些宮女,誰要是願意做他們的妻子,給他們生孩子傳宗接代,他們就帶誰離開。那些宮女已經什麼都不管了,反正留在這也只有死,所以當時有好多宮女都選擇了委曲求全,答應了他們的提議。只是那幫禽獸,並不直接帶人離開,而是先強迫那些宮女與他們行房,等生米煮成熟飯了,他們才帶着各自的宮女去各自挖下的地道......”
“等等!!”北北突然打斷了彩蝶,一隻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彩蝶,難以置信道:“你......你......你不會......已經同人圓房了吧......”
“說什麼呢你!!”彩蝶用力的拍掉了北北伸過去的那隻手,翻了個白眼道:“我怎麼會做那樣的事......我只是運氣好,遇上了一個好人而已......”
那個男人很靜,不怎麼說話,但黑暗中彩蝶能夠看到他的眼睛明亮異常,那雙眸子,帶着精明,給人不安的同時,又讓人覺得他很可靠。
當除了她以外的所有宮女都找到了自己的“歸宿”。甚至是有的工匠一下子就得到了兩個“準媳婦”後,所有人都有了目的地,立馬四下分散開來。都去找尋自己挖的密道。
那男人也不走,只是在那坐着,不出一聲,甚至都很少有所動作。彩蝶沒有地方可去,也就索性躺下等着。其實彩蝶的心也沒有多崇高,她沒有崇高到把貞操放在生命前面。只是她心裡有自己的小算盤,她自認爲比別人聰明那麼一些。她想等那些人逃出了這個墓穴後。自己順着他們的密道也就自然而然的出去了,犯不上搭上自己的後半生幸福。
彩蝶還沒有躺多久。就聽見自己所在的墓室外面一陣鬼哭狼嚎。彩蝶一個哆嗦,便坐了起來。有些害怕的蹭到對面那男子的身邊坐着,輕輕地拽了拽他的衣袖,哆嗦道:“外面......外......面。怎......怎麼了?”
那男人呼吸平穩,並沒有因爲那些慘烈的叫聲而有一絲顫動,“死人了。”他的聲音冷酷而又堅定,讓彩蝶覺得自己連問“爲什麼”都多餘。
過了不久,有幾個人回來了,身上還帶着血漬。
“格老子的!!竟把密道給封了!!真他孃的不是個東西!!”一個男的在一邊罵道,甚至一把推開了因爲害怕而依偎在他身前的“準媳婦”,“他孃的給老子滾開!!都特麼要死了!!”
有的宮女憤憤不平,上前就給了自己選的“歸宿”倆巴掌。“你沒那個本事逃出去,倒有本事睡女人!!讓你佔老孃便宜!!讓你佔老孃便宜!!”說着那女人便對着那男人一陣拳打腳踢。不過也就那麼一會兒,那男人單手一揮便把那撒潑的女人輪一邊去了。整個墓室都是女人撕心裂肺哭的聲音。
彩蝶心下也是灰了,她甚至都在心底告訴自己,人的宿命是不能改變的,自己註定要死在這裡了。
然而,她每每側過身,看到身邊那個男人安穩的表情。聽着他平穩的呼吸,她就又安靜了下來。身邊這個男人在想什麼她不知道。但她事到如今,再也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等到大家都平息了下來,這些活下來的人再次達成了協議,那就是共同挖出一條新的密道。那男人和彩蝶,都成了他們眼中的空氣,在他們眼裡,彩蝶和那男人就是隻可憐的等死的蟲子。
於是,在心中燃起了生的希望的人們,開始竭盡全力的挖密道。只是他們沒有考慮過,雖然這浩大的工程會有完成的那一天,但他們忘記了自己是要攝取食物和水的,很可能在沒有離開之前自己就被餓死,渴死,或窒息而死了。
在漆黑的墓裡,所有的人都沒有時間概念,所以彩蝶只是覺得,這樣和睦的場景只是維持了一小陣子。很快,大家又開始自暴自棄。
大家開始口乾舌燥,有的女人甚至餓的胃都抽搐疼痛。彩蝶和那男人並沒有同他們一樣消耗體力,所以雖然也餓也渴,但並沒有他們脫水脫的那麼嚴重。不過這個問題,也很快得到了解決。
那個時候,大家都在墓室裡睡覺,忽然,安靜的墓室裡出現了啃食食物的聲音。彩蝶害怕的縮了縮身子,整個身子都靠在了那男人身上。那溫暖的溫度,讓彩蝶心下安穩。
聲音持續了很久都沒有停,彩蝶眯着眼睛去打量四周,並沒有看到什麼。終於,有一個男人忍不住點亮了火摺子,眼前的一幕卻是讓所有人都驚住了。
只見一個女人,手上拿着一個已經發烏青色的斷掉的手指,放在脣邊啃食的津津有味。那紅色的鮮血從她脣邊留下來,詭異十分。
所有人都躁動了起來,彩蝶嚇的低聲啜泣,手也不自覺的攀上了男人的手臂,那男人不僅沒有推開他,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給了她貼心的安全感。
只是事情的發展遠遠超過了彩蝶的接受範圍,那些人不僅沒有指責那女人,反而都像恍然大悟似的衝出了這間墓室。
就這樣,那些被墓穴中的暗器殺死的人們,他們的屍體成爲了這些活人們口中的餐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