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少言自然是慌的,前世,她從有記憶起就是商雲嵐一手帶大,出車禍的那一刻,商雲嵐的第一反應就是將她護在身下,捂住她的眼睛,艱難而虛弱地說了最後一句話:“安安,好好活着。”
商雲嵐是當場身亡的,她被送往醫院,熬了三週,還是沒能活下來。
她聽見醫生和護士都在感嘆華國最年輕的首富就這麼離世,又感嘆首富的妹妹恐怕也很難救回來。
商少言現在都還能記得自己當時的心情——她不怕死,更不怕疼,她只怕哥哥一個人在下面,會忘記按時吃飯、多喝熱水,她擔心哥哥照顧不好自己。
小時候,她經常被周圍的孩子罵“沒爹沒媽的野種”,商雲嵐有一回聽見了,將那些孩子打了一遍,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傷,她一邊哭着給商雲嵐上藥,一邊罵他“蠢貨”。
那時候,商雲嵐只是笑着對她說:“不疼的,一點都不疼。安安,你別聽他們胡說,有哥哥在,你纔不是野種。”
商少言向來堅韌,求生意志也極其強烈,但躺在病牀上那三週,她是真的一點都不想活下去了。
可是……哥哥讓她好好活着。
在她去世的前一天,律師來看過她,她那時候才知道,哥哥早就立下了遺囑,所有財產全部留給了她;怕她不想努力、奮鬥,還精挑細選了不少能人替她打理財產。
他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可是她只想自己的哥哥回來。
他們死在了去買房子的路上,可是商少言現在寧願像從前一樣,和哥哥擠在三十平的老房子裡,將一包泡麪掰成兩半分着吃,只要哥哥能回來,她什麼都不要了。
商少言想,如果有來生,就換成她來保護哥哥,養他一輩子。
好在老天開眼,果真賜予他們來生,叫兄妹二人在另一個時空重生、相聚,又能做一世兄妹。
林淨默默地聽着,見商少言似乎是陷入了回憶,也不打斷她,等後者回過神,他才平淡開口:“我會隨你下山,前往盛京,但你不可對外宣告我的身份。”
商少言愣了愣,有些不相信這事兒就這麼容易。
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好半晌才憋出來一句:“我需要用什麼東西來換?”
林淨茶色的眼裡泛出絲絲笑意:“縣主拿出玻璃方子,造福蜀州民生,這一點已經十分足夠了。”
商少言當即眼眶一紅,而後跪伏在地,結結實實地磕了三個響頭:“多謝林大夫!”
林淨嘆了口氣,親手將商少言扶起來:“縣主不必行此大禮。”
他看向商少言漾着深切感激的眼眸,不知道爲什麼竟忽然有些不自在。
林淨連忙收回手,掩飾般垂下眼:“縣主要離開蜀州的時候同我說便好,還勞煩縣主替我捏造一個身份,儘可能低調一些以免有人懷有不軌之心。”
商少言鄭重點頭:“林大夫放心便是。和陽心裡有數,更感念您的恩德,自會盡心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