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走了。王大夫把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交到了崔靜的手上。他很健康,也很活潑。或許,他的媽媽一直悄悄得停留在某個地方爲這個嬰兒祈福。
在阿嬌走後的第三天,蔣正楷被放了出來。檢察院撤消了對他的調查。這裡面既有姚天宇的干預,又有社會輿論的抨擊。在法制社會,一個部門,一個人,想要無法無天是要比過去付出更大成本的。
蔣正楷在醫院的太平間裡見到了阿嬌,她彷彿是睡着了。只是蔣正楷看得出,她睡得很不安心,她似乎還有許多話要跟自己說。但是,上天,更確切的說,某些人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蔣正楷沒有哭,他在醫院的太平間裡抱着阿嬌坐了一天一夜。他知道阿嬌走了,但是,自己並不能隨她而去。他還有孩子,還有阿嬌留給他的孩子。他要好好得把這個孩子撫養長大。
最後,蔣正楷在阿濤的墓地旁找了一處地方把阿嬌葬了下去。他想,既然他們生的時候,就希望好好得做兄妹,那麼死了之後,還是好好得陪伴在一起吧!
這之後,蔣正楷拒絕了姚天宇給他升職的機會,他說他只想平靜得把他跟紫鳶的孩子帶大;他希望他能夠好好長大,他希望他長大以後,不要再當警察;他希望他將來能跟他媽媽一樣學習繪畫,將來或許會成爲一名畫家。
爲了實現他的這些願望,他向姚天宇提出了辭職。他說他不希望自己的兒子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無能的警察,他無能到不能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姚天宇無奈得接受了蔣正楷的辭職,他知道,他沒有辦法安慰蔣正楷,他也沒有能力幫蔣正楷做些什麼。
城市裡的生活,不會因爲少了一個警察,或是,死了一個女人,就改變它原先的軌跡。它依舊按照原先的軌跡在有條不紊得進行着。
在崔靜和阿猛出國的前三天,他們兩個一同到蔣正楷的家裡看望了蔣正楷和孩子。然後,在蔣正楷的陪同下,阿猛跟他一起去了公墓;而崔靜則自然留在家裡,幫蔣正楷照看他跟阿嬌的孩子。
“我沒能照顧好她!”阿猛站在阿嬌的墓前喃喃得說。阿嬌出事那天,他不在這座城市,他去了北京,他需要辦理出國前的一些手續。
“是我的錯!不怪你。”蔣正楷平靜得回答。
“這個,你拿好。”阿猛說着,他從自己的口袋裡套出了一個信封,“這裡面有兩張卡和一把鑰匙。其中一張是濤哥留給阿嬌的,另一張是濤哥用於經營的。鑰匙是濤哥網吧保險櫃的鑰匙,裡面有
房產證、債券,以及其他一些東西。”
“這些……”蔣正楷從阿猛手中接過這些東西,他還想說點兒什麼,但是卻始終不知道如何說。
“拿好吧!”阿猛看了蔣正楷一眼,“濤哥活着的時候,交代過!他的東西全部都是阿嬌的。你放心!這些錢、房產,還有債券,全部都在阿嬌名下。錢,弟兄們也都洗過了。警察不會找你麻煩。”
“我想他們比我更需要它吧?”蔣正楷嘆了一口氣,然後,望着阿猛。
“我曾經也這麼想!”阿猛轉過身去,他一邊向公墓的山下走,一邊說,“但是,我現在認爲你更需要它。不過,我也認爲他們也需要你,你或許也同樣需要他們。”
蔣正楷手裡拿着信封,他呆呆得站在那裡。這時,他從褲兜裡,又掏出了另一把鑰匙。它原本是屬於隋忠義的,或是說,是屬於隋德權的。但是,它現在也屬於自己。或許,他們真得需要我……
在阿猛出國的前一晚,城市又變得不再平靜。
主管這座城市政法委工作的副市長李建國死了。他死在家裡,他被人割了喉嚨,而後,開膛破肚掛在了他家裡複式樓的樓梯上。
也是在這個晚上,李建國的二公子李鯤鵬也死了。他死在酒店的包房裡,他同樣被人割了喉嚨,同樣被人開膛破肚,只是,他身上的肉同時也被人剃乾淨,丟在了包房的馬桶裡。
轉過天來,崔靜焦急得站在機場的侯機廳裡等待阿猛到來。今天,是他們出國的時日。可是,飛機就要起飛了,阿猛還沒有出現。崔靜一邊焦急得看着安檢口,一邊焦急得回頭向候機廳外張望。終於,就在安檢口關閉的前一分鐘,阿猛急火火得趕了過來。
“這都幾點了?你纔來!”崔靜看着阿猛有些嗔怪得問。
“不好意思!有點兒事,耽擱了。”阿猛歉意得看了崔靜一眼,而後,攬着崔靜向安檢口走去。進了安檢口,崔靜低聲得問,“你的事情都辦妥了?”
“放心吧!辦妥了。”阿猛衝崔靜開心的笑笑,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當崔靜與阿猛的飛機離開了地面,在城市上空盤旋的時候,城市內有一朵蘑菇雲升了起來。很快,城市就沸騰了。只是,在天上的崔靜和阿猛已經無法清楚得看到這一切。但是,他們兩個心裡都明白下面發生了什麼。
時間在飛快的流淌,很快一年的時間就過去了。蔣正楷與阿嬌兩個的孩子長到了一歲大,孩子很乖巧,也很懂事兒。蔣正楷在這
一年裡,一直賦閒在家,他們住在阿嬌留下的大房子裡。他要陪伴在自己的孩子身邊,他要補償他過去對親人欠下的情債。
這一天已經是阿嬌去世一週年的忌日了。蔣正楷帶着孩子開着車,早早得離開了家。他希望他跟阿嬌的孩子能去看一看他的母親,他想阿嬌一定也會想念她的兒子。
傍晚的時候,蔣正楷帶着孩子從外面趕了回來。他懷裡抱着已經熟睡的孩子,而後,輕輕得關上了房門。就在他關閉房門的那一刻,他聽到臥室的衛生間裡有稀稀拉拉的水聲。蔣正楷沒有聲張,他把孩子悄悄得放回了嬰兒房,然後,他站在衛生間外靜靜得等着。他聽得出衛生間裡有人正在洗澡。
“誰呀?是誰呀?”好熟悉的聲音從衛生間裡面傳了出來,隨即,門開了,“是誰回來了?”一個年輕的女人留着一頭烏黑的長髮,裹着浴巾摸索着從衛生間裡走了出來。
“紫……紫鳶……”蔣正楷看着面前的女人,他感到眼前一片眩暈。像!太像了!是阿嬌,一定是阿嬌回來了。
“你是誰啊?”女人沒有回答蔣正楷的話,她依舊向前試探得摸索着,她身上的浴巾這時從她身上滑落下來,她的身體完全暴露在蔣正楷的眼前。
對!是阿嬌。一定是阿嬌!就連肚臍旁蝴蝶狀的胎記都是一模一樣。蔣正楷看到這裡,他向前走了一步,直接把女人抱到了自己的懷裡,“紫鳶!老婆!我想你。我想死你了!”
“不要!我……”女人由於緊張,她的聲音已經變了調,可是她卻沒能繼續呼喊。她的嘴巴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了,這讓她不能發出一絲一毫得聲響。她只能任由這個不認識的男人把自己緊緊抱在懷裡,而後肆意得親吻。
半個晚上,蔣正楷都在呼喊着阿嬌的名字,可是,他身邊的女人卻像是着了魔法般得再也無法回答他任何問題。但是,她太像阿嬌了!她一定就是阿嬌。否則,她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自己家中呢?終於,蔣正楷與這個女人之間有了最親暱的舉動……
午夜時分,孩子的啼哭聲把蔣正楷從睡夢中喚醒了。他的懷裡依舊緊緊擁着那個年輕的女人。藉着月光,他可以看到淚水掛在女人的臉上。蔣正楷坐直了身子,他想去嬰兒房看一下自己的兒子,但是,他又怕身邊的女人突然消失。就在他猶豫之間,他的手碰觸到了牀單,那上面有輕微溼粘的感覺。他打開了燈,是血,是女人的血流在了牀單上。雖然不多,但那分明是從女人下體流出的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