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滿地都是血！
在檢察院門前，一個年輕的女人倒在地上，血順着她的下體不斷向外流淌。在她身邊，有一個同樣年輕的女人跪在那裡，她在無助的哭泣。或許，今天檢察院休班吧？那些進進出出身穿制服的人，或許與這兩個年輕女人並不存在於同一個世界裡。
最後，一輛過路的出租車停了下來。司機毫不猶豫得抱起地上的女人，而後，載着她們兩個向醫院去了。
在阿嬌的意識中，一切都已經變得模糊了。她不知道她在哪裡，也不知道有誰陪伴在她身邊。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不停得搖晃，或許，她正在走向通往天堂的路上。她聽不到她身邊崔靜的哭泣，她自然也不知道蔣正楷身在何方。
她彷彿看到了她的媽媽。她的面孔還是三年前的樣子，她還在慈祥的對自己笑，她彷彿在說，“紫鳶，回來吧！我給你做好飯了，回來吧！回來吃飯吧！”
她彷彿又看到了阿濤，他捂着身上的傷口，用沉穩得語氣低聲得命令她，“不要喊！我不是壞人。我不會傷害你的！”
她彷彿又看到了一個年長一些的女人，她穿着妖豔而不搭調的衣服，塗抹着劣質刺鼻的香水，她向自己走了過來，然後用輕蔑得眼神望着自己，“妹妹，想死麼？把身上的東西留給我吧？你帶走也沒有用！”
“救命！救命！不要打我！”她彷彿又聽到一個年輕女孩在發出悽楚得叫聲，她在呼救，她在找人幫忙，“求求你！錢都給你，求你別打我！”
最後，一個身着警服的人，好象遠遠的，遠遠的，站在一邊在看她。他的目光很柔和，也很溫暖，他向自己伸出了手，他的手裡居然有一根香蕉，“給！吃個香蕉吧？”
是他！是他麼？對！是他。可是，他叫什麼？他怎麼那麼親切？
她彷彿又到了一個密閉的房間。她偎依在那個不知名的男子的懷裡，她感覺她一定是嚇壞了，她的心臟在“砰！砰！”直跳，她身旁的男子緊緊得把她摟在懷裡，他的嘴裡在輕聲得呢喃，“老婆不要怕！有我在！紫鳶，不怕！有我！沒有什麼能夠傷害你！”
在他們兩個牀前的地面上，有一團黑色的煙霧正在緩緩得升起。對！是爆炸。是剛纔的爆炸產生了這團煙霧。它慢慢得向他們兩個靠近，在他們身邊緩緩得旋轉，但是它卻不能侵蝕到他們的身體。因爲在他們兩個身邊，有一層淡淡的金光從男子身上發出，它在保護着他們兩
個。
慢慢得，那煙霧化成了人形。它穿着一件寬大的黑色衣服，她的胸口很癟，好象沒有一絲得肉，她像是一具乾癟的骨骸。她在他們兩個面前緩緩得擡起頭，是她？是那個濃妝豔抹的女人；不！是她！是那個正在呼救的年輕女孩。
“秀姐？小美？”她聽到她自己的嗓子發出了驚恐而略帶喜悅得叫聲，“是……你……怎……怎麼是你們？”
骨骸聽到了她的喊叫，它停在了牀前。它用空洞的目光望着牀上的他們，它向前伸出自己的手。當它的手指就要碰觸到她的臉頰的時候，那層淡淡的金光卻突然變得強悍，它把伸來的手直接融化了。
“啊！”煙霧形成的骨骸發出一陣兒痛苦得叫聲，而後，一隻新的手出現在它身上。它把手垂了下去，它的面孔在兩個女人直接不停得變幻。終於，它停了下來，它開口緩緩得說，“蔣正楷，我恨你！”
“好！你殺了我！但是，你不要傷害我的女人！”她身邊的男人毫不猶豫得回答，“你可以把我帶走！但是，請你放過她。”
“啊？你的女人？”它空洞的眼睛裡彷彿透露出一絲驚訝得氣息，“她？妓女！你？警察！她是你的女人？”
“是的！秀姐。我愛他！”她聽到自己在那裡大喊。
“愛？”它已經呆呆得站在那裡，可是，它的面龐卻變成了另一副模樣，“阿嬌姐，我想你！”是她？小美？
“我也想你！”她聽到自己在說，“你放心吧！你的家人都很好呢。”
“是麼？我哥哥也好麼？”它的聲音也變得輕快許多，“我好象見過我哥哥呢！他好象也是警察。”
“是麼？”她聽自己又說，“他的確是警察，他畢業了！你的爸爸媽媽他們都很好。”
“好吧！他們好，我就……”它的話還沒說完，它的臉龐又變得扭曲，過了一陣兒，它又變成了先前的女人，它空洞的眼睛望着蔣正楷，厲聲得追問，“我問你，你愛她麼？”
“愛！”男子果斷得回答，“你可以帶走我！但是，必須把她留下。”
“你不要狡辯啦！你是下一個！”它低聲得吼叫着，它的身體又向他們兩個飄了過來。就在它的手臂要碰觸到他們兩個的時候，它的面龐再次發生了變化，“不要！你不要傷害他！阿嬌姐會傷心的！她是好人！她幫過你！”
“但是，我也救過她！”它的臉孔被徹底得扭曲了。它的身體
也在不斷得分裂組合，它時而變得渾濁，時而變得透明。彷彿有兩道氣流在不停得旋轉糾結。最後，它們終於都變得緩慢。看來，它們都累了。也或許，它們達成了一致。
“好吧！你贏了。”它的面龐變得一半像先前的女人，一半像後來的女孩，它嘴裡疲憊得說，“我答應你！你可以活下去。”
“是啊！你應該讓他們活下去。”它彷彿在自言自語，“我相信他們會善待你的！他們一定會把你的遺體好好安葬的。”
“好吧！我累了。我該休息了！”它依舊在自己對自己說話，“你們要找到我的屍體，把它好好安葬。我累了！是我連累了你。我累了。”
“沒什麼！你幫我報了仇！我是自願留下來幫你的。”它的聲音又變得明快起來，“我很感激你！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不怨恨你！真的，我喜歡和你在一起。”
“呵呵，我不是好人！我是好鬼。”它的嘴咧了咧。看來它笑了，只是它笑得很恐怖，也很怪異！
它身體的顏色隨着它的笑容逐漸變淡，看來，組成它身體的其中一個，就要消失在這密閉的空間裡。這時，男人彷彿想起了什麼，“等一下！我……我有些問題，可以問你嗎？”
“可以！問吧。”它緩緩得回答，“問吧！我的時間不多了……”
她看他們在交流，在慢慢得說話。她看着它的身體在變淡，逐漸變成了白色，她看到後來女孩的影象在逐漸變得清晰。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她彷彿聽到了一聲嬰兒的啼哭。
孩子？哪兒來的孩子？就在她找尋嬰兒的時候，她面前的影象消失了。無論是先前的女人，還是後來的女孩都消失了！她們彷彿從來都沒出現過。
“秀姐！小美！”她聽到她自己在無助的哭喊。可是，她身邊的他，竟然也在這個時刻消失了。現在，只剩下了她一個。四周空當當的，彷彿是漆黑的一片。
“老……老公！”她終於喊出了他的稱謂。
“蔣正楷！你在哪兒？你不準不要我！”她終於想起了他的名字。
可是，四周空空的。她感覺她的身體越來越輕，她彷彿真得解脫了。她看到一個小嬰兒在衝自己笑。好可愛的孩子啊！他真的很像他，也很像自己！
或許自己真得太累了，自己還是趴在寶寶的身邊睡一會兒吧！他的小手好可愛，他好象抓住了自己。他真的很可愛，太可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