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辭世跟着暗四一起,將蕭豫扶到了東暖閣躺下,又喚人去請府醫。
府醫熬了幾天幾夜,謝辭世醒來後,他揹着藥箱剛回自己院子歇下,正睡得黑甜,房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接着,被子被人掀開。
暗三將人扛到肩上,就往綠竹苑飛奔而去,府醫被摔倒在東暖閣地上時,才醒過來,睜開朦朧的睡眼,他都快困哭了,跪在地上,磕絆迷糊的問,“姑娘又出什麼事了?”
“白府醫,是王爺突然昏迷過去。”謝辭世替蕭豫擦完嘴角的血,扭過頭來,衝着他不好意思的解釋,“這不,又要勞煩您了!”
府醫聽是蕭豫出事,立刻清醒過來,一昂頭,膝行着向前,飛快扣住蕭豫的手腕,替他把脈。
沉默良久後,收回自己的手,擡頭衝謝辭世道,“姑娘無須擔心,王爺只是急火攻心,又熬了三天三夜,心力交瘁難以支撐了,卑職給開個方子,好好養傷一段時間便好了。”
蕭豫聽他這般解釋才放下心來,歉疚的看了府醫一眼,然後吩咐燕序,“替我送送白府醫。”
“是,姑娘。”燕序聞言,親自上前扶起白府醫,帶着他往外走去。
白府醫離開綠竹苑,回到自己房裡,寫了方子直接交給燕序,燕序帶着人去抓藥煎藥,他則回房……往牀上一撲,再次沉沉的陷入睡夢之中。
綠竹苑,謝辭世已經從康嬤嬤口中得知,她昏迷這幾日,蕭豫是如何的性情大變,擔憂難過。如今再看向他,眼神中充滿了心疼、擔憂……
康嬤嬤站在一旁,將她的目光看的真真的,再想到蕭豫對謝辭世的情意,她無聲的嘆了口氣,上前勸謝辭世,“姑娘也是大病初癒,不如先回房歇着……這裡有老奴的鶯時看着便好,省的到時王爺醒了,姑娘又病倒了,到時候他又照顧你,你又照顧他……”
謝辭世心裡捨不得,可反駁的話到嘴邊,又擔心真的會一語成讖,猶疑片刻,到底還是點了點頭,安頓了康嬤嬤幾句後,皺着眉回寢房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求見康嬤嬤。
康嬤嬤擔心蕭豫,原不欲理會,可誰知,進來通稟的小婢女並未立刻離開,而是低着頭又補了一句,“唐採買說……無論如何,都請嬤嬤儘快見他一面,他要說的事……和青竹小姐有關。”
“青竹小姐?”康嬤嬤表情突然一變,而後根本不需小婢女再多說,她拔腿就朝外走去。
前院偏廳檐下,唐採買已經等了很久,乍然看見康嬤嬤過來,整個人都緊張起來,揣在袖子裡的手顫抖着,也不知道握着什麼驚奇的物件。
康嬤嬤上了臺階,意味深長的看了唐採買一眼,昂頭道,“去裡面說!”
唐採買聞言,喏了一聲,跟着康嬤嬤身後往裡走去。
兩人進了偏廳,康嬤嬤又將所有婢女都趕了出去,然後纔開口問唐採買,“你……追查到什麼了?”
唐採買聽康嬤嬤問起,慢慢將揣進袖子裡的手掏了手來,手裡赫然捏着一隻赤金鐲子,一隻銀簪,幾張銀票。
“這些是……小姐的東西……”康嬤嬤聲音顫抖的呢喃,她伺候了鄭青竹那麼多年,一眼過去,就認出了這些東西的出處。
唐採買點頭,他以前是元氏手下的人,元氏去世後,跟了鄭青竹,鄭青竹二十年前葬身火場,又跟了蕭豫。算是蕭豫親祖母這一脈的家生忠僕。
他手中的這些首飾都是二十年前,經他手從元氏手裡傳到鄭青竹手裡的,這些東西,他和康嬤嬤一樣的熟悉。
原以爲,這些東西早就毀在了那一場大火中,可沒想到,二十年後竟然出現在了他手下人經營的當鋪中。
他不由得多想,一刻不敢多呆,便進府來和康嬤嬤商討。
康嬤嬤打從看到那些首飾起,眼淚花都在眼中打起轉,她捂着嘴,忍了很久,才緩過來,輕輕啜泣了幾聲,向唐採買道,“當東西的人,你可查清他們的底細?”
唐採買忙道,“我已經讓人去跟着了……只是這事實在太大,我一個人不敢全拿主意,這才緊趕慢趕的進府來跟你拿主意了。”
“我知道了,這事隨後會稟給王爺的。”康嬤嬤答應了一句,她可不會以爲,唐採買進府來,是真的跟她拿主意的,不過是想通過她說給王爺聽罷了。
唐採買聽康嬤嬤這般應承,也放下心來,承諾了一有消息就來稟告,才離開。
康嬤嬤送了唐採買出去。
再回綠竹苑,卻怎麼也坐不住,她情緒不穩的站在蕭豫牀前,一會兒笑,一會兒哭,一會兒擰眉,一會兒又嘆息……
蕭豫卻一直沒醒過來。
直到次日清晨,才幽幽轉醒。
一睜眼,就看到康嬤嬤的臉。康嬤嬤一夜未睡,形容卻不見憔悴,眼中有光彩閃爍,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情緒似乎有些異常。
蕭豫乾咳了一聲,啓脣,嗓音沙啞的問,“嬤嬤,您這是怎麼了?”
“老奴先去替王爺倒杯水吧。”康嬤嬤聽蕭豫開口,並未立刻說起那些舊事,而是轉身去了桌邊,被蕭豫倒了一杯熱茶。
蕭豫嗓子確實乾啞的很,他一口飲盡,強忍着對謝辭世的擔憂,又關心的問了一句,“嬤嬤到底是怎麼了,近日怎會如此異常?”
“老奴……有事稟告!”康嬤嬤聽他這麼問,突然跪倒在地,兩眼含淚,悲痛的看向蕭豫。
蕭豫停頓片刻,聲音低沉道,“嬤嬤有事,起來稟告便是,若有什麼委屈,本王一定給你做主!”
“謝王爺!”康嬤嬤低頭謝恩,言語之間盡是感激,但人卻不肯從地上站起來,仍舊堅持跪着,半晌後,傷心欲絕的開口,“老奴、老奴想要稟告的……是青竹小姐的事。”
“我娘?”蕭豫聽到生母的名字,身子猛然一抖,如遭雷擊一般。
康嬤嬤這才擡起頭來,眼淚如斷線珠子一般不斷砸下,帶着哭腔,將昨日唐採買找來的事原原本本的說出。
蕭豫聽完,沉默很久,方纔回神,眼中一片風雲之色,俯視着地上的康嬤嬤道,“你們的意思是,我孃的死……另有隱情?”
康嬤嬤點頭,“那幾樣首飾,因是先夫人所留,青竹小姐寶貝的很,根本不可能賞賜給下人,一直守在小姐梳妝盒的最底層,她每晚都要親自擦拭……大火之前,老奴分明記得,小姐的梳妝盒內並未缺少東西……大火之後,因爲忙亂,也未注意過是否有丟東西……再者,老奴看那些首飾也沒有大火灼燒,或是重新打造的痕跡,想必是,有人故意放火之前,起了賊心……”
蕭豫聽康嬤嬤斷斷續續的說着,眼中暗色更甚,“吩咐唐德,繼續追查首飾來源,另外,將當年莊子裡伺候的奴僕名單給本王找一份來!”
“是,王爺。”康嬤嬤啜泣着答應了一句,又跪了許久,才起身。
她離開後,蕭豫突然揚起拳頭,狠狠砸在自己身下的牀板上。
只聽一聲巨響,已經走到東暖閣外的謝辭世忽然後背一涼,她打起簾子,就看見蕭豫一臉戾氣的坐在牀榻上。
“王爺。”她低低的叫了一聲,望向蕭豫寒冰一般的臉面。
蕭豫見是謝辭世,身上的狠厲之氣才略微收起了些,沉着臉向她道,“你怎麼過來了,身上有傷,便好好的養着。”
“我已經大好了!”謝辭世解釋了一句,跟着走上前去,在他牀邊的杌子上坐下,試探着緩緩問,“王爺怎麼了,一大早就發這麼大脾氣?”
“無事。”蕭豫冷冰冰的說了一句。頓頓,他怕自己如今的樣子會傷害到謝辭世,又緩了緩語氣,強壓着那些雜亂的心緒衝她道,“本王累了,想再歇會兒,你還是先回去吧。”
“你真的沒事兒?”謝辭世不放心,想了想,又說,“活着你不想說我也不問,我就坐在這裡,看着你睡熟再離開。”
“也好。”蕭豫點了點頭,然後側身躺下,背對着謝辭世。
謝辭世靜靜看着他的背影,不管怎麼看都覺得不對勁。可偏偏,他又不告訴自己怎麼回事。
無奈的嘆了口氣,她在東暖閣坐了大半個時辰,確定蕭豫睡着,才起身離開。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出門的那一瞬間,牀上的蕭豫同時也睜開了眼睛。而後起身,披了大氅,頭也不回的離了綠竹苑。
等謝辭世知道這事時,臉上表情立刻僵了。
“你說什麼,王爺走了?回前院了?”她看向燕序,一臉的意外。
“是這樣的,姑娘。”燕序回起話來,也是一臉的心緒,這好像是王爺第一次對她家姑娘不辭而別。
“你們先下去吧。”謝辭世不想看婢女們眼中的安慰和同情,直接揮手,將她們都趕了出去。
予禾不想走。
可謝辭世根本不給她留下的機會。
偌大的寢房,謝辭世一個人坐在羅漢牀上,雙手抱膝,她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來來回回的想了許多遍,可就是想不到……蕭豫會不辭而別的理由。
莫非,是厭倦了?
謝辭世忍不住往不好的地方想,然後很快又自我否定……如此反反覆覆的想了幾十遍,想到最後,她覺得蕭豫就是個渣。
看得上她的時候,恨不得許諾生生世世,看不上她的時候,又連個理由都不給就直接冷落。
她是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嗎!
氣的狠了,她也用力的拍了下桌子!可惜那桌子太硬,響聲沒拍出多大,手倒紅彤彤的腫了起來。
謝辭世吃疼,眼眶一酸,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她將頭埋在了膝蓋裡,斷斷續續的哭了很久,越哭越委屈,越哭越停不下來。
哭完後,暗搓搓的在心裡發誓,這次的事,蕭豫要是不給她一個交代,她是絕對不會輕易原諒他的!
等晚上予禾忍不住進來伺候時,看見的就是謝辭世哭的紅腫的眼睛。
到底是自己伺候了這麼久的主子,她嘆了口氣,一面拿了熱帕子幫謝辭世敷臉,一面疑惑的問,“王爺和姑娘到底是怎麼了?”
“你休要再提他!”謝辭世悶哼,她現在聽到蕭豫的名字就來氣。
予禾不敢觸謝辭世的黴頭,只得忍着心中好奇,繼續替謝辭世敷眼睛。
當晚,謝辭世沐浴過後,在牀上翻來覆去烙了半晚上的煎餅,才沉沉睡去……
次日醒來,剛用過早膳,燕序進來通報,“姑娘,蘅蕪姑娘求見。”
蘅蕪?是真珠醒來了嗎?
謝辭世想到這點,立刻開口,“快讓她進來,外面冷,可別凍着了。”
“是,姑娘。”燕序答應了一聲,福身出去,沒多久,蘅蕪就被帶了進來。
蘅蕪穿着一件雪白的披風,進屋後,向謝辭世行了禮,然後笑着開口道,“奴婢近日過來,是代我家小姐謝過謝姑娘救命之恩的。”
“真珠醒來了?身子可好?”
蘅蕪聽謝辭世問起,這才反應過來,謝辭世還不知曉她家小姐以後不能生育的事,微不可查的晃了下眼波,低眉道,“回謝姑娘的話,小姐已經醒過來了,她很感激你當日伸出援手。”說到這,蘅蕪像是想起什麼一般,又問,“姑娘您的傷,現在可是好全了?”
“已經好全了。”謝辭世隻字未提第二次毒發的兇險,只是淡淡的朝蘅蕪點頭。
蘅蕪不自在的抿了抿脣,頓頓,又福了下身,道,“若是無旁的事,奴婢便先回去了。”
“嗯,我讓燕序送你。”說着,謝辭世擡眉,與燕序使了個眼色。
燕序溫溫柔柔的笑着,朝蘅蕪伸手。
蘅蕪跟着燕序朝外走去。
待兩人徹底出去後,予禾哼了一聲,意味深長道,“有些人……到底還是不識好。”
謝辭世苦笑了聲,未接蘅蕪的話。她何嘗不知,真珠心裡還是怪她的,要不然方纔蘅蕪的臉色怎麼會那般奇怪,而是說是謝救命之恩,上門來卻一點兒禮都不帶,反倒像是來膈應人的。
予禾見謝辭世不提,索性也沒再說,只是心裡罵了隔壁無數遍不識好歹。
要不是她家姑娘出手,只怕她的名聲早就爛大街了,最後迫不得己嫁給韓世安,未婚生子,受盡磋磨,跟韓世安前頭那房娘子一個命!
只不過,這些……謝辭世已經不在意,也不想知道那些人東平郡王府究竟如何處置。
只知道沒幾日,京中再次傳起鄭國公府大小姐的流言,說是跟着莊戶上的一個男人私奔了……至於去了哪裡,沒人知道。
鄭家丟不起這個人,索性將鄭持玉除名。自此,鄭家只有一個記在嫡夫人名下的姑娘,喚作鄭持好。
鄭持玉如同過往煙雲一般,消散在了京城這一片天空之中。
豫王府前院。
蕭豫等了好幾日,唐採買終於查出了那些首飾的來源,是從崇德坊一戶農院裡的青磚角下翹出來的。
據那家農院現在的主人說,這不是他們的東西,應該是前面那茬主人的,也是當年蓋這方子的人。
唐採買再一追查,得!還是熟人,正是府上謝姑娘的親爹孃謝江和劉絮兒。
蕭豫沒想到會是這兩人,他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複雜的情緒,冷着臉將康嬤嬤整理來的名冊打開,那名冊裡有十幾戶人家,上百個人名,蕭豫一個一個往下看去,最後停在了“姜燮、柳絮兒”兩個名字上。
他藏在袖子裡的拳頭捏的嘎嘣作響,指頭用盡全力,險些將紙戳出一個洞來。
“姜燮,柳絮兒,唐德,嬤嬤你們對這兩個人可有印象?”良久後,他擡起頭來,一字一句的問。
“姜燮?柳絮兒?這兩個人……老奴記得姜燮,他是小姐的護衛,最後似乎死在了那場火災中。”康嬤嬤想了片刻說道。
“可還記得他長什麼樣子?”蕭豫頓了頓,又沉聲問了一句。
康嬤嬤道,“老奴大概記得,那姜燮身高有八尺,方臉,偏黑,嘴脣子很厚。”
蕭豫回想自己見過的謝江,這幾點倒也符合,再加上謝江幾人遷到崇德坊的時間,也跟二十年前農莊失火的時間差不多。
可以確定,當年縱火……偷竊,隱瞞真實身份的正是姜燮和柳絮兒兩人。
若是他們活着,他一定要將他們扒皮抽筋,讓他們受盡一切苦楚,一生磨難。
可偏偏他們已經死了!連屍骨都沒留下!死了個徹徹底底!
康嬤嬤見蕭豫表情不斷變化,也後知後覺想起謝江和劉氏的下場。那兩個人都已經作古,唯一的血脈卻是王爺的愛寵。
王爺……不知他會如何選擇!這般想着,康嬤嬤看向蕭豫的目光便有些深沉。
蕭豫也想到了這點,他閉上眼睛,長長的嘆了口氣,像是在說服康嬤嬤,又像是在說服自己,啞聲蒼涼道,“本王……不會讓母親白白枉死的!明日走一趟鄭國公罷……”
去問問鄭嵩!看當年,究竟是誰下的手。
康嬤嬤知道,自家王爺是不想給自己留下一絲餘地。
無聲的嘆了口氣,她向唐德使了個眼色,兩人一齊往外退去。
出了主院,唐德站在檐下,低聲問康嬤嬤,“王爺這是什麼意思?去鄭國公府,鄭國公能說出當年殺人真相嗎?”
“王爺這是捨不得謝姑娘啊!”康嬤嬤嘆了口氣。她知道王爺心裡苦,可她更心疼那早逝的青竹小姐,若是謝辭世真是姜燮和劉絮兒的女兒,不用王爺,她都不會讓她好過。
父母債,子女償,天經地義!何況,姜燮和柳絮兒都是家奴出身,這背主殺主,可是最重的罪名!
一夜,漫漫而過。
次日一早,蕭豫帶足了人,在上早朝之前,直接朝鄭國公府奔去。
那時天還沒大亮,鄭嵩聽聞蕭豫求見,一臉的懵逼,“豫王爺,他這個時候來見我做什麼……告訴他,本官要上朝,沒時間見他!”
伺候鄭嵩穿衣的管家聞言,立刻出去向蕭豫稟報。
蕭豫冷笑一聲,直接飛起一腳,將那小廝踹倒在地!小廝吐出一口鮮血,直接暈了過去。
蕭豫往前院主院走去,一身黑衣,迎風颯颯,一副地獄修羅的模樣。佛擋殺佛,神擋殺神。
等他直直重進鄭嵩寢房時,鄭嵩一臉的驚訝,“你……你這孽畜,你怎麼進來的!”
“自然是走進來的。”蕭豫冷冷回了一句,一轉身,在屋裡的錦榻上坐下,四平八穩,目光犀利的看向鄭嵩。
鄭嵩看蕭豫這副模樣,就知來者不善,他惡狠狠的看了他一眼,“你來做什麼?”
“來跟舅舅你玩個遊戲。”蕭豫嘴角扯出一抹諷刺,一字一句,冷冰冰,緩緩的說道。
“我沒時間跟你玩!”鄭嵩想都不想,就拒絕了,強忍着打擺子的衝動,瞪着蕭豫道,“我還要上朝去,你擋了我的路,誤了我的時間,小心我去皇上面前參你一本!”
“來人,將大公子、二公子帶進來!”蕭豫並未理會鄭嵩,突然開口衝門外喊了一聲。
下一刻,兩個黑衣暗衛將毛還沒長全的鄭持榮和一身傲骨的鄭持瑾扔了進來。
鄭嵩看見兩個兒子摔倒在地,立刻暴起,“蕭豫,你究竟想做什麼!”
“我說了,我要跟舅舅玩個遊戲!”
“我不玩!”
“那本王就只好斷了兩位表弟的子孫根了!”說着,利眸一眯,給暗衛使了個眼色。
暗衛會意,拔刀就要朝兩人下半身砍去。
鄭嵩被嚇得一愣,根本來不及責罵,只顧着阻攔,一臉驚恐道,“住手!”
“怎麼,舅舅同意了?”蕭豫朝兩個暗衛打了個手勢,然後嘲諷的看向鄭嵩,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我玩,你說……你想怎麼玩?”鄭嵩知道蕭豫這是玩真的,猛地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虛弱道。
蕭豫擡了擡下巴,臉上閃過一抹陰狠,“本王會問你問題,你若回答屬實,兩個表弟自然不會有事,可你的答案若不屬實……錯一次砍一肢,錯五次,命根子便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