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墨玉看到桌子上的藥箱,以及那沾染了鮮血的棉布之時,直覺便看上了她的臉頰:那黑紗下隱約有着白色!
“尊主的臉……,先生還是給看一看吧?”柳兒上前,麻利的收拾起了那些東西,擔心的看了一眼戰紅英,輕聲說道:“我粗略的上了藥,您再看一看比較好!”
“知道了!”墨玉看向此刻乖乖坐在那裡的師妹,兩隻眼睛只是盯着他,眼裡是說不出的無辜神色。
他心裡不由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師妹,師兄幫你看看臉上的傷吧?”
“好!”戰紅英聽話的將臉往前湊了一下。
這一下,倒是出乎墨玉的預料!
以前,每次提起爲她治療臉上的傷疤,她都會厲聲拒絕,從未有今晚如此的表現!
墨玉看向柳兒,柳兒的眼裡也是一片擔憂。
他輕輕地爲她解下臉上的黑紗,一道醒目猙獰的傷疤,隨着覆蓋在上面棉布的掉落,而顯露出來。
白色的藥粉,和着紅色的鮮血,已經凝結成了一道粗粗的痂。
“怎麼又弄破了?”墨玉心疼的問道。
“她不該逆我的意!”戰紅英忽然擡起頭,看着墨玉說道:“我的仇人,便是她的仇人!爲何不願意替我復仇?”
“……”墨玉知道她是爲了什麼,又如此作賤自己!
“唉!”他不得不嘆了口氣:“你真是太任性了!”
“我累了,想睡會兒!”
夜其實也已經深了。
戰紅英忽然打着哈欠,對墨玉說道。
“好,你好好休息會兒!”墨玉看着柳兒給她上了藥的傷疤,沒有重新扒開再次處理的必要。那樣,疼痛更甚!
柳兒將她扶到牀邊,爲她褪去外面的衣服,扶她躺下。
蓋好被子,看着她圓睜的雙眼,柳兒只得看向墨先生:“您看……”
“你在外面等我!”墨玉過來,對柳兒低聲說了一句。
然後,自己坐在牀邊,握住戰紅英伸出的手,柔聲說道:“好好睡一覺,師兄會守着你的。”
“嗯!”戰紅英的眼裡,是滿足的神色,漸漸地閉上雙眼,但手卻緊緊地握着墨玉的。
看着她閉上眼睛時,滿足的神色,墨玉心裡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那是被需要的感覺!
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幸福。
本來,被愛着的人需要,那就是一種幸福。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發出了輕微的鼻息聲。
將那只有些冰涼的手,輕柔的放進被子裡。墨玉伸手攏了一下她額上的一縷頭髮,看了看那張熟睡的臉,轉身出了房門。
柳兒一直在外面等着。
好一會兒之後,墨玉才輕手輕腳的出來了。
“墨先生……”柳兒趕緊上前:“尊主今晚的神情有些不太正常!”
“如何說?”墨玉聽了柳兒的話,看着她一臉的緊張:“你詳細說一說。”
柳兒便將今晚她看到的,一點一滴詳細的與墨玉說了一遍:“尊主很久都沒有這樣了。”
聽完柳兒的描述,墨玉沉默了。
他心裡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似乎,戰紅英會出事!
但究竟會發生什麼?他不能確定。
“今晚的事情,都處理好了麼?”墨玉看了看遠處院子裡,朦朧的夜幕下,還有人在不斷地穿梭着。
“已經在處理了。”柳兒也看了一眼遠處,問道:“小姐……,素素她怎樣了?”
“還好。已經處理了傷口,但願她足夠堅強。”墨玉說道:“派幾個人過去到藥房,丁文軒那裡,需要有人使喚。”
“他……還沒離開?”柳兒的眼裡一陣詫異。
“他也是個癡情之人!”墨玉說完,望了一眼自己的藥房,才說道:“尊主這裡,有我在,你就別擔心了。”
“多謝先生!”柳兒深深地施了一禮,才退下。
“你們母女,怎麼總是有這麼多的的苦難呢?”墨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回身進了戰紅英的房間。
那裡,是他要守護的女人!
冬天的夜,是如此的漫長。
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冬天的北方大地,是一種乾冷,冷的讓人瑟縮着腦袋。
大街上,有商販將雙手蜷縮在袖筒裡,穿着厚重的棉衣,帶着棉帽子,已經開始吆喝了。
有公幹的,也是匆匆出門,趕着去報到。
被寒冷摧殘過後的樹枝,紋絲不動,在那裡翹着光禿禿的樹頭,彷彿在翹首期盼着春天的來臨。
不夜城後院裡,僕役們已經開始打掃院落。
伙伕們儘早上街,買來了一天所需的蔬菜和糧食。分工合作,爲大夥兒準備着早上的飯食。
炊煙陣陣,食物的香氣,勾起了人們飢餓的腸胃。
不夜城的女子們,便開始起牀梳洗。她們晚上是不夜城的舞女或者下人,而白天,便是奔波於京城各大府邸院落中的消息打探着。
丁文軒一夜未曾閤眼。
羅素姬就那樣靜靜地躺了一個晚上,自始至終都沒有醒來過。
他就那麼瞅着她,整整一夜,將她看了一個夠!
“先生!先生……”看着一動不動的躺了一夜的素素,丁文軒實在是冷靜不下來了,他着急忙慌的大聲對着門口吼着。
有一女子應聲推門而入:“什麼事?”
“先生不是說,她在六個時辰之內會醒麼?怎麼到現在還沒動靜?”丁文軒着急的問道。
“這個……,我得去請墨先生過來!”那女子看着丁文軒激動的樣子,冷靜的丟給他一句:“聖女昏睡了不到五個時辰,您先彆着急。”
“快去!”丁文軒已經顧不得自己一直以來溫文儒雅的形象了,他大聲吼道。
此時的他,臉上是一夜未閤眼的憔悴和疲憊。
完全失去了曾經那風度翩翩的樣子,也與羅素姬之前印象中的他,判若兩人。
“素素,你一定不能有事!”他撲在她的牀前,緊盯着那沒有血色的臉:“我以後一定會陪在你身邊,不管你是否願意。”
可羅素姬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穩穩的睡着,臉色依舊慘白。
當墨玉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丁文軒趴在牀邊,緊緊瞅着她,於是問道:“她……這一夜都沒醒?”
“先生?”丁文軒彷彿看到了救星一般,趕緊起身,雙手抓住他的衣衫,緊張的說道:“她一直都沒有醒來過!您再看看,她爲什麼還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