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小院歡樂和諧的一頓晚餐不歡而散,唐青憤而離席,王木匠不聽王心潔的勸,不但不收口,還大罵起唐青老爸來。
唐青老爸豈容王木匠罵他,原本餘怒未消,現在更是火冒三丈,他一拍飯桌,大聲責問王木匠:
“我裝什麼逼了啊?你給我說清楚!不說清楚我今天跟你沒完,你休想走出我唐家小院半步!”
王木匠毫不示弱,手上的酒盞狠狠地朝地上一摔,高聲回罵唐青老爸道:
“你一天到晚以人民理髮店經理自居,擺出一副自以爲是的模樣,動不動就和九斤師傅唱對臺戲,你這就是裝逼!”
“我不是人民理髮店的經理嗎?我不是唐青的爹嗎?爹罵女兒怎麼啦?你管得着嗎?”
“唐青不光是你的女兒,她更多的是我們街坊鄰居們的九斤師傅,是我們大家的主心骨、及時雨,你和九斤師傅做對,就是和我們街坊鄰居們做對,我們就要聲討你!”
“你聲討不着,你算哪棵蔥?”
“我是人,一個剡城人。我作爲剡城人就有資格聲討你!我奉勸你,不要老是以人民理髮店經理自居,看九斤師傅不順眼!”
“我就是看她不順眼,怎麼啦?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我今天晚上還就是要代表剡城的所有街坊鄰居聲討你,你給我跪下!”
王木匠一邊罵一邊過去跳上廳堂上首的那把老木椅,一把拉下唐剃頭的畫像。
“你,你,你?”
唐青老爸一見王木匠拉下自己父親的畫像,更加來氣,顫抖的右手指着站在老木椅上的王木匠說不出話來。
“唐家不義之子還不下跪?難道要忘祖背宗不成?”
王木匠大喊一聲,唐青老爸不得不面對唐剃頭的畫像跪下,但嘴上還是“你你你”個不停。
“你不要再‘你你你’,我告訴你,我今天代表的是所有正義的街坊鄰居,聲討你這個不義的唐家子孫。作爲剡城第一好人唐剃頭的兒子,你有愧於你的父親。作爲剡城九斤師傅的父親,你有愧於你的女兒!”
“你你你……”
“我叫你不要再‘你你你’,你還要‘你你你’,說明你心中並不知錯。既然你不知錯,那我告訴你錯在哪裡?”
“我沒有錯。”
“你沒有錯?你大錯特錯!首先,你以人民理髮店經理自居自以爲是,全然忘卻唐家的剃頭祖訓!”
“我沒有。”
“你沒有?那你當着你爹的面背一下唐家剃頭祖訓。”
“我不背。”
“唐剃頭音容猶在,剡城街坊鄰居頂禮膜拜,你背與不背?”
“我背,我背,唐家剃頭祖訓:頭頂大事,馬虎不得,理髮理的是人的心、人的情、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再背一遍!”
“唐家剃頭祖訓:頭頂大事,馬虎不得,理髮理的是人的心、人的情、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你說,你錯在哪裡?”
“我錯在忘卻了理那人的心、人的情、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知錯就好,起來說話。”
“喂,王木匠,你不要得寸進尺,拿我爹來威脅我。”
唐青老爸從地上站起來罵王木匠。
“唐剃頭畫像還沒合上,唐家不義子知錯不改,再跪!”
“你你你……”
“不要‘你你你’,你跪與不跪?”
“跪就跪,反正跪的是我爹,不是跪你。”
唐青老爸再次氣呼呼跪倒在唐剃頭的畫像前。
“我告訴你,要不是有九斤師傅,你們唐家的一世大義早毀在你手,唐剃頭剡城第一好人的名聲早被你糟蹋的一塌糊塗。”
“你不要藉機擠兌我。”
“我藉機擠兌你?你捫心自問,你是不是看不得九斤師傅的名聲比你這個昔日的人民理髮店經理大?她在街坊鄰居們中的威望比你這個當爹的高?”
“我,我,我……”
“鵝鵝鵝,鵝什麼?你應該好好反思反思,人民理髮店能一路威聲赫赫到現在,靠的是誰?靠的不是你這個狗屁經理,而是九斤師傅。要不是九斤師傅始終牢記唐家剃頭祖訓,始終把街坊鄰居的那份情放在首位,人民理髮店早被時代拋棄,早被街坊鄰居們忘記。”
“可我也沒有做錯什麼呀?”
“你剛纔不是承認你錯了嗎?現在又說沒有做錯什麼?想不到你不僅不義,還出爾反爾,真正小人一個!”
“王木匠,你不要給我上綱上線,剛纔背了兩遍唐家剃頭祖訓後,我已經認識到錯誤,我不該總和青兒對着幹,尤其是總在大衆面前擠兌她。可我一個鬍子頭髮全白的人,你總得給我留點面子呀?”
“喲喲喲,不好意思,唐經理,你快快請起,我剛纔神靈附體,意識混亂,罵你的可不是我王木匠本人呢。”
王木匠拉上唐剃頭的畫像,跳下老木椅過來攙扶唐青老爸起來。
“王師傅,我感覺自己剛纔也靈魂出竅了呢,被我爹狠狠地教訓了一頓,來,我們喝酒,繼續喝酒。”
“唐經理,原來剛纔是唐伯附我身上了啊?要是我本人,你借給我一百個膽,我也不敢罵你半句。”
“來來來,喝酒喝酒,我新開一瓶,新開一瓶,小強他爺爺,你也滿上,滿上!”
唐青老爸又打開一瓶老酒,今天晚上他們三個其實每個人已經喝下兩瓶多,王木匠剛纔和王心潔說的只有半瓶,是第三瓶剩下的半瓶。
“喂,你們瘋瘋癲癲發酒瘋發完沒事,我們可是站半天了呢?王師傅,你說清楚,我家青兒她怎麼不得已而爲之呀?”
唐青老媽過來責問王木匠,自從王木匠跳上老木椅拉下唐剃頭的畫像起,除了唐青老爸跪在唐剃頭的畫像前外,其他人全部站起身來躬身肅立,連大氣也不敢出,凝神屏氣聽王木匠和唐青老爸理論。
“唐師孃,你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嗎?有些話我看還是點到爲止吧,大家都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我的話是什麼意思?嘿嘿。”
王木匠說完吱溜一聲一飲而盡盞中酒。
“我不是聰明人,我是個笨人,你今天晚上必須給我說清楚。”
唐青老媽在王木匠身邊坐下。
“唐師孃,你如果真要我說清楚,我今天晚上可不只是得罪唐經理一個人了哦。”
“你既然怕得罪人,那乾脆別說,話說半句算什麼好漢?哼,還說是王半仙的兒子,王心潔的爺爺呢,我看也只不過是一個王木匠而已。”
“唐師孃,我今天晚上終於明白九斤師傅爲什麼能成爲九斤師傅了呢。”
“爲什麼?”
“因爲有您啊,九斤師傅隨的您啊,您老平時悶聲不響,只不過是不鳴而已,現在一鳴驚人。”
“少拍馬屁,快說青兒她怎麼不得已而爲之?你說了我再爲你們去做幾個熱菜,你們三個乾脆一醉方休,喝到天亮好了。”
“好好好,爲了一醉方休,我就不怕得罪李雅李經理了哦。”
“王師傅,你說什麼?得罪我?你千萬不要扯上我,你們慢喝,我回了。”
李雅說着站起來向門口走去。
“慢慢慢,李經理,你回哪?鹿山路李家老院子還是鹿胎山老家老宅?我看你這兩個地方今天晚上都回不得!”
王木匠站起身跌跌撞撞追上李雅,拉住她的衣服不讓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