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三人同行

早晨6:00,起牀、洗漱、整理內務衛生、打掃個人衛生分擔區。

6:20,出操,做廣播體操。

此時聖林才發現,原來第一監獄關押了這麼多犯人,粗略算一下,足有五六千人。

6:40,開飯。早餐是大米稀粥,鹹菜和發糕,發糕做得很軟、很暄,是玉米麪加白麪發酵後蒸出來的,吃起來口感還不錯。

吃完飯,院子裡就開始想起了口號聲和口令聲。原來是各個監區的犯人出工了。

每個隊伍由各監區的提工警官帶隊,喊着號子和口號,聲音一隊比一隊響亮,頗有些互不相讓之勢。

如果不是服裝不同,那架勢還真的和軍營裡有些相像。

剛吃過飯,值星就拿了幾張紙到各個號裡,貼到牆上。湊近一看,是“三人同行編組表”和“五人聯責編組表”。

所謂三人同行,就是在外出時,必須三個人一組或者三人以上,不允許單獨一個人或者兩個人外出。

外出,也不是到監獄外面,而只是在監獄內部空間的活動。

說是外出,事實上可以去得地方也不多,主要是醫院、超市、親情電話室、郵包分發室等有限的幾個地方。

象接見、參加集體活動及其他一些活動,都必須由警官提帶,行走的路線也是有規定的,並不是哪裡都可以去的。

總之,是不可以脫離警官和其他犯人的視線之外的。

在“38條”裡的“十不準”中的第一項,就是:“不準超越警戒線和規定區域,脫離監管擅自行動”。

如果違犯,輕則扣分,重則關禁閉,押小號,甚至有脫逃之嫌,是可以開槍的。

外出時,還要開具獄內通行證,在值星處登記外出的時間、姓名、目的地、事由、回來的時間等。

門口有小崗,院內有大崗,目的地也有小崗和值星登記。如果到了時間不會來,就要報告警官,採取措施了。

所謂“五人聯責”,就是一種聯保制度,五人一組,互相監督。

如果一人出現問題,其他人沒有及時採取制止、報告等措施,就要承擔連帶責任。類似於一種保甲連坐制度。

就算是行進之中,也是有要求的,要隊形整齊,姿勢規範,不許交頭接耳,說笑打鬧,遇到警官要禮讓等等。

類似這樣的規矩,監獄裡還有很多。表面上看不出什麼,實際上,到處都是規矩。

說是每時每刻、一言一行都有規矩制約,也不爲過。

新收們今天上午的第一個任務,是隊列訓練。

幾乎所有的監獄都熱衷於對犯人進行隊列訓練。其目的,除了可以讓犯人們在收工、出工是走的整齊一些外,最主要的,還是爲了訓練養成犯人的服從精神和習慣,在這點上,和軍隊的隊列訓練有許多相似之處。

訓練他們的是直屬隊的犯人王景山,每次來新收時,都是由他來訓練。

這個王景山原來也是個當兵的,在部隊裡幹到了副營長,覺得升遷無望,於是轉業到地方,當了一個稅務所所長。

因爲受賄被人舉報,在調查期間,他跑路了。

投奔他原來在部隊時的一個手下,他自覺對那個手下有恩,那個手下也信誓旦旦地叫他放心住下。

誰知他這邊剛剛睡下,那個手下就報了警,王景山就這樣被抓了起來,最後被判了9年。

昨天,王景山得知聖林是海軍陸戰隊出身後,立刻毫不掩飾地表現出了對聖林的羨慕和親近,併爲聖林感到無限遺憾。

昨天晚上兩人嘮了3個多小時,因爲都是軍人出身,嘮的就很投機。

王景山進來之後,他那個手下來看了他幾回,可是到了接見室一看是他,王景山一言不發,轉身就往回走,帶來的東西和錢也一點兒都不要,如數退回。

對於王景山的做法,許多人不理解。可是他一說出原因,聖林就毫不猶豫地相信了。

“剛開始時,我確實恨他。但現在,早就不恨他了。

之所以不見他,不要他一點兒東西,是因爲我鄙夷他。如果他當初直接攆我走,或者當面就報警,或者勸我自首,哪怕是當場制服我,直接扭送給警察,我都會原諒他。

可他欺騙我,背地裡下手,就像在戰場上被自己的戰友從背後開槍,這是最令人不齒的。

我寧願死在敵人的槍林彈雨中,也不願意死在戰友的陰謀詭計中。”

王景山的軍事素質不錯,訓練的有板有眼,就是以聖林的挑剔眼光看來,也幾乎是沒有什麼瑕疵的。

但犯人終究不是軍人,訓練起來還是很有些吃力的。這也難不倒王景山,他把幾個差一些的單獨甩出來,放到一邊讓他們自己慢慢練習,其他的則按照正常進度訓練。

對於聖林來說,隊列是根本就不用訓練的。

雖然已經幾年不走隊列了,但只要走上幾圈,就找回了當初的感覺。

正在他覺得再練下去已經是浪費時間時,分管新收的朱幹事來提他接見了。

在生活區大門崗,朱幹事填寫了提票,出了AB們,走了大約30米,向左一拐,就來到接見室。

朱幹事刷卡開門,進了檢查室,聖林接受了一個獄警的搜身檢查後,進了接見室。

裡面已經有了十幾個犯人在隔着玻璃窗與家人通話。屋子中間一個被玻璃隔開的隔斷內,幾個獄警在看着監控並監聽着犯人與家屬的通話。

門口一個獄警覈對了一下,告訴朱幹事:9號。

於是朱幹事就帶着聖林往9號位置走去。

老遠,就看見母親敏毓正在四處張望,母親身後,一個風華絕代的嬌媚女子正在招手,臉上滿是興奮。不是秦望舒還是誰?

聖林心中一熱,一股柔情升起。

接見位子有兩張椅子,聖林坐了一個,拿起話筒和母親講話。朱幹事坐在另一張椅子上,戴上耳機監聽。

“怎麼今天就來了,我在這裡挺好的,不用總來看我,爺爺奶奶和爸爸都還好吧?”

聖林雖然很高興見到家人,但也不願意讓他們總是爲自己奔波。

“現在可以接見了,就多來幾次,以後就要忙起來了,恐怕想來也沒有那麼多時間了。怎麼樣?兒子,還習慣吧?吃的住的好不好?有沒有人欺負你?……。”

敏毓雖然有好多話要說,還是依依不捨地把話筒給了秦望舒。

秦望舒沒等坐下,就開始說話了。

“在這裡怎麼樣?還習慣吧?吃的住的好不好?有沒有人欺負你?”

一聽秦望舒講話,聖林就差點兒笑了起來。心道:她是不是和媽媽事先排練好了,怎麼說話一模一樣。

見聖林發笑,秦望舒嗔道:“你笑什麼,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

“我在笑你怎麼和我媽說話一模一樣,是不是你倆事先排練好了?”

“去你的,又不是走臺,誰事先還排練。只是剛纔有點兒着急而已。”

說着話,秦望舒把一隻手伸開,貼在玻璃窗上,努努嘴,手指屈伸了幾下,示意聖林也把手放上去。

聖林有些不好意思,扭頭看着朱幹事。朱幹事也就30來歲的樣子,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

“瞅我幹什麼?想放就放,裝什麼,別把玻璃摳壞了就行。”

朱幹事說完,眼睛一閉,搖頭晃腿,似乎不是在監聽,而是在欣賞音樂。

“沈紫衣現在正在忙着賣煤礦,我問她來不來,她說不來,挺不高興的樣子,你怎麼得罪她了?沈大小姐對你可是不錯的,你可不能忘恩負義。”

秦望舒說着,望着聖林壞壞地笑着。

聖林不知道她究竟何意,也不敢亂說話,剛纔他還想打聽一下沈紫衣,現在見秦望舒主動提起,卻不敢再問。

只得敷衍道:“沈大小姐天威難測,我身在獄中,怎麼又能得罪着她。”

“平心而論,紫衣對你還是不錯的,你可不能對不起人家,辜負了她的一番好意。

還有一位女士很想見你一下呢。不過她進不來,在外面等着。

就是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從米國來的訪問學者,名叫薩馬爾•阿黛爾。很漂亮的一個金髮女朗。

看來,你又要走桃花運了。這兩天,我準備帶她到禪覺寺去見一下奶奶,你意下如何?

還有,我認識了你們監獄一個很漂亮的處長,跟她說了你的事,她答應到時候給你分個好地方。

我原來對她有些誤解,其實她人還是很不錯的,以後你見到她就知道了。

不過,這人可是很厲害的,你可不能得罪她,否則你可要倒大黴的……。”

秦望舒只管自己不停地說着,也不給聖林考慮時間,也不等他回話。弄得聖林一頭霧水。

什麼金髮女郎,什麼漂亮女處長,這都哪跟哪啊,不知底細,還不叫人以爲你秦望舒不當主持人而改去拉皮條了。

他弄不明白秦望舒說這些話的目的,也不敢妄自揣測她到底是欲擒故縱還是探究底細。

女人的事,聖林現在根本就不敢去指望。一個被判無期徒刑的罪犯,是沒有資格奢望這些的。

怎麼想辦法出去,洗清自己的罪名,纔是他目前該考慮的事情。只是他現在沒法跟秦望舒說這些。身旁的警察正在監聽,總不能說:我現在正在琢磨着怎麼越獄吧。

40分鐘的接見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分別時,儘管強作歡顏,秦望舒的眼裡還是淚花流轉,直到聖林的身影消失在接見室門口,纔跟着敏毓無奈地離去。

家屬接見時,給犯人帶的東西都是要經過嚴格檢查的。檢查後,封裝好,包上掛一個號牌,由傳送帶送到一個儲藏室裡。

家屬帶一個號牌,交給犯人,犯人根據號牌上的號碼,到儲藏室領取自己的包裹。

領到包裹後,從原路返回,在檢查室再一次搜身檢查,並再一次檢查包裹,沒有違禁違規物品後,纔可以回去了。

回到生活區大門崗銷了提票,回到號裡。進走廊前,站小崗的犯人再檢查搜身一次,纔算完成全部程序。

監獄雖然封閉,但也是一個社會。關押的雖然是犯人,但犯人也是人。因而,這裡也講究社交和人情世故。

聖林是這批新收中第一個接見的人。

母親和秦望舒給他帶了滿滿兩大包東西。除了一些衣物和日用品之外,絕大部分都是水果和各類食品。

聖林本就大方,加上東西又多,一個人根本就吃不過來,於是就給大夥送。

拿着大包,挨個號走,每個牀上仍點兒東西,又給幾個值星送了些水果,一個來回下來,兩包東西就空了。

這纔想起來應該多給王景山點兒東西,於是又回去拿了一條好煙,扔到王景山牀上。

這種送東西方式,不必親自送到別人手上,也不指望別人有什麼回報。有的人說聲謝謝,有的人連聲也不吱一聲,不過,也沒人挑理。

東西是誰送的,每個人心裡都有數,下次自己接見時,也會如法炮製,把東西送給別人。

不過,摳門兒的人也有,只收別人東西,輪到自己接見時卻沒有表示。只是這樣的人極少。

那些“三無”(無接見、無匯款、無郵包)人員是屬於只收不還的人,但也沒人見怪。

況且,他們也不是沒有回報。即使沒有實物回報,也會通過幫着洗衣服,打掃衛生等方式,用出力來還這個人情。

當然,裡不出外不進,與人老死不相往來的人也有,不過是極少數。

下午仍然是隊列訓練,聖林自是不在話下。晚上吃過飯,坐板兒30分鐘後,點了名,就是自由活動時間了。

王景山拿了一包茶葉,一暖瓶開水,一個茶壺,兩個杯子,來到聖林號裡,一個值星送來一張一尺見方的膠合板,聖林把自己的塑料凳拿出來,板子放到凳子上,就是一個茶几了,兩人開始喝茶聊天兒。

喝茶也好,聊天兒也好,都是很平常的事,也沒有哪條監規隊紀明文禁止。

但怎麼喝,聊什麼卻是有講究的。

一般的犯人,大多是自己喝自己的,象王景山和聖林這麼擺個茶几喝,監獄裡有個說法叫“擺場”,意思是擺個場面。

這樣做,一是有顯擺炫耀之嫌,二是容易引起誤解。

有時候,警察從監控裡看到幾個人在一起喝茶,以爲是喝酒,所以就有警察來了,有時候還真的就抓到了喝酒的。

即使真的是喝茶,警察和其他犯人對這種喝茶方式也比較反感。雖然嘴上不說什麼,心裡也要嘀咕幾句:進來了,還不忘裝逼。

聊天也不算違紀,但也不是隨便想聊什麼就聊什麼的。

你在這邊聊,旁邊就興許有人在偷偷地聽,明天警察就知道你聊些什麼了。

不過,只要你不說一些反改造言論,不研究怎麼逃跑,怎麼違紀,也沒人管你。

在一起吹牛、拉家常、說一些日常瑣事、或者是說一些自己以往的輝煌歷史,是這類聊天兒的主要內容。

聊天兒的人大多都遵循一個約定俗成的原則:寧說玄話,不說閒話。

你可以盡情吹噓自己有多麼利害,即使你說自己以前當過米國總統,也沒有人以爲你有什麼不正常,反正姑妄聽之,誰也沒有辦法出去證明你說的是真是假。

但閒話是很忌諱的。比如誰小氣,誰接見後給哪個警官送了什麼禮了,本隊的誰是誰的小崽兒,誰和誰爲了爭小崽兒爭風吃醋了之類的,就是比較忌諱的話題。

不過,聖林和王景山聊的,與這些都無關。王景山說的,多是正經事,是向聖林介紹監獄裡的情況,告訴他在監獄裡改造需要注意的事項。

新收只是一個臨時階段,十幾天,最多一個月的入監教育之後,他們都要分到各個監區去,開始正式的服刑生活,用一般的話講,叫改造生活。

分到哪個監區,幹什麼活,累不累,加多少分、能不能減刑,能減多少,能不能保外就醫,能不能假釋,能不能社區矯正,怎麼想辦法走捷徑早點兒出去等,就是這些新收最關心的問題了。

除了有前科的二進宮和N進宮,新收們對監獄的情況大多道聽途說,一頭霧水,摸不着頭腦。

許多新收就是在這類事情上急於求成,走了不少的彎路,甚至還有被其他的老犯人騙了錢財,騙了感情騙了身的事情發生。有的甚至碰的頭破血流。

王景山收了聖林的煙,又和聖林談得來,他覺得,自己有責任傳授一些經驗,儘量不讓聖林走彎路。跟聖林喝茶,就是爲了這個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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