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坐在高樓的屋頂上,明明此時白晝,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
城外港口中停泊的巨大寶船,只讓她多看了一眼,便沒有了興趣。
天空中的太陽船看多了都會習以爲常,更何況只是一艘普通的海船。
西王母現在注意到的,卻是杭州城的府衙。
因爲在她的眼中,那裡迸發出了大量的氣運,直衝天際。
氣運升到了高空後,又四散開來,向着整個華夏大地瀰漫。
而這個氣運旋渦的中心,是個黑乎乎的胖子。
更讓她驚奇的是,胖子旁邊的那位‘陸真人’,居然在吸取氣運。
確切地說,是氣運主動往‘陸真人’的身體裡‘塞’。
相比整個氣運來說,不多,可氣運居然附人身體,她還是第一次見。
她活了多少年!自己都不記清了。
上兩次天地間有這樣動靜,一次是女蝸補天。
另一次是逐郡之戰。
也就是說,眼前這兩個‘後生娃子’居然做到了上古聖賢才做到的事情?
此乃千古未有之大格局的開端。
至少是能影響從今往後,整個華夏幾百年,上千年的大事。
可沒有大規模的戰爭,沒有驚天動地的仙神之戰。
憑什麼!
西王母想不明白。
當年逐郡之戰,她讓玄鳥給炎黃兩部送去了‘情報’,自己也成功蹭到了一些氣運。
然這一次的大世之局開端,明明在她眼前發生,卻吸不到一點氣運。
爲啥啊!
不就一艘船從海外回來嘛,運回來些珠寶,憑什麼會有如此大的天地變局。
西王母煩燥地用雙手搓了一會自己的頭髮,她取出身後的小飾品,化成巨大的龜殼,然後往瓦檐上一砸。
沉重的龜殼直接砸穿了屋瓦,掉落到酒館的最上層,裂成數塊。
同時也嚇到了很多正在用餐的百姓。
西王母躍下,看了看龜裂的痕跡,再將龜殼取回,化成小飾品,揹負身後,再躍上屋頂,消失在衆人眼前。
吃飯的客人們面面相覷,但隨後又鬆了口氣。
杭州城武林人士多,他們還以爲又是俠客們打起來了。
西王母幾個縱躍,很快就離開了杭州城,然後一屁股坐在山門的入口處,打算等着陸森回來。
因爲卦象,主動接觸,或許會有好結果。
她本身很有耐心的,想等自己實力回覆得差不多時,再上門談判。
但現在看到那漫天擴散的氣運,頓時忍不住了,好想吸一口,可又吸不到。
因爲這次事件與她無關,便吸不到。
可又很想吸,怎麼辦?
找擁有大氣運之人!
現在就兩個。
一個是黑胖子……他是氣運的中心點,氣運濃得讓人感覺到恐懼,吸他的氣運?
西王母可不敢,一口下去,齁濃齁濃的,然後氣運反噬,不死也殘。
那就只能找同樣擁有大氣運,卻不足黑胖子百分之一的‘陸真人’了。
如果能討得一口氣運回去,再進行煉化演合,崑崙山估計就能重開大門。
她這麼想着的,便立刻付諸行動。
結果她等了半天,沒有等到陸森,倒是等到了從外面飛回來的精衛。
之前趁着寶船回來的功夫,精衛又跑外面玩扔石子的遊戲了。
玩累了,正樂呵樂呵地回‘家’。
結果看到了坐在山門口的‘西王母’。
精衛頓時就愣住了,翅膀都忘記扇動,身體打了個機靈,直接從空中‘墜’了下來。
恰好墜到西王母身前不足兩丈之處。
地面被她摔出一個大坑,可精衛在坑裡一動不敢動,雙翼抱着腦袋,瑟瑟發抖。
那模樣,不知道多可憐。
西王母聽到精衛,忍不住微笑起來:“嘖嘖,小精衛你居然還認得我啊。”
精衛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更不敢說話,生怕說錯一個字,就會被西王母捏成肉醬。
當年饕餮造反,就是被西王母單手捏成了肉醬,那場面實在太血腥暴力了,直到現在都深深印刻在精衛的腦海裡,不敢忘記。
她實在沒有想到,西王母居然從崑崙山裡出來了,就是爲了追殺自己這個叛徒嗎?
這太嚇人了吧!
西王母看着只顧發抖,不敢擡頭的精衛,微微一笑。
她來杭州城都一年了,早看到精衛天天飛來飛去的,不知道多開心。
因此沒有去打擾。
西王母建立崑崙山的目的,就是給那些與世無爭的同類們,一個安身之所。
如果自己有出路的話,她也不會強求對方必須在崑崙山待着。
至於饕餮,對外宣稱是造反,其實是那傢伙在靈氣稀少的世界中,餓得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了,什麼都想吃,這才被她殺了。
不過看着精衛嚇得這麼厲害,西王母惡趣味便了起來了,讓其先驚恐一小段時間,免得對方不知天高地厚,隨便跟陌生人跑了。
這次是福緣好,遇到了好人。
可能擔保次次都遇着好人?
然後她便不說話了,繼續等着。
又過了會,空中降下來四隻狐狸。
精衛‘墜機’這事,被家將們看到了,迅速通知了主母楊金花。
楊金花立刻意識到不對,精衛乃天生異鳥,又是靈妖,豈會隨便墜地,必事出有因。
於是她立刻找到了四隻狐狸,後者速度快,讓她們先趕過來,自己隨後就到。
四隻狐狸從空中降下,將西王母和精衛都圍了起來。
纖纖看着坑中嚇得抖得不停的精衛,眼中露出心疼之色,她是真把這隻小鳥當自己妹妹看待的。
“這位前輩安好。”纖纖行了個禮,不卑不亢地說道:“請問爲何來到我陸家門前鬧事,欺負一個孩子不太好吧。”
“孩子?”西王母笑向坑中的五彩鳥,笑道:“精衛,你告訴她們,我是誰。”
精衛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小半會後,才怯怯地說話,聲音還帶着哭腔:“尊……上……西王……母。”
四隻狐狸大驚失色。
恰好此時楊金花帶着趙碧蓮兩人也趕了過來,她們後邊還跟着一羣家將。
纖纖立刻向她們厲聲喊道:“待在柵欄裡邊,不要出來。”
這直接一句話,便將楊金花等人喊得駐足在柵欄之後。
人的名,樹的影!
纖纖未見過西王母,也輪不到她見。
西王母活躍的時候,是荒蠻時代。
那時候天地間充斥着大量的天生靈妖,也就是所謂的巫族。
相傳皆是盤古身上的羽蟲所化。
西王母在那種時期存活下來,還打出了諾大的名聲,成了一方領袖,可想實力有多可怕。
纖纖看着坑中發抖的精衛,她其實心裡也在害怕,咬咬牙便說道:“尊上是來追捕精衛的嗎?能不能放她一條生路,我們系統門願意付出足夠的誠意。”
她見精衛不動彈,還以爲被西王母用密法控制了。
對方有人質,她不敢亂來。
西王母輕笑起來,似乎顯得很開心:“足夠的誠意?那我想要扶桑樹,如何?”
纖纖咬住了下脣。
“你作不了主吧。”西王母笑容略帶諷刺。
楊金花這時候卻突然說道:“尊上,我們可以給你一枚扶桑樹的種子。”
“扶桑樹有種子?”
“有,我們這株扶桑樹,便是用果核種出來的。”楊金花抿着嘴脣,緩緩說道:“不敢欺瞞尊上。”
其實楊金花心裡也挺怕的。
西王母這名字,但凡多讀點書的人,都應該知道代表着什麼。
西王母看着她,笑問道:“即使是種子,也彌足珍貴,你能作主?”
“能!”楊金花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是陸家大婦,有這資格。”
西王母頗是欣賞地上下打量了會楊金花,然後伸手說道:“那便拿來吧,東西到手我就離開,精衛如何處理,是你們的事情。”
楊金花抿抿嘴,說道:“尊上,現在扶桑樹還未結果。”
西王母緩緩收回了纖纖玉手,神情不太好:“你在耍我?”
“不敢!”楊金花深深吸了一口氣,頂着內心的恐懼說道:“但只要扶桑樹結果,我們立刻就去崑崙山,將果種獻上。”
西王母冷哼一聲:“你覺得我會信?”
楊金花嚴肅說道:“我陸家是要臉的。”
西王母靜靜看着楊金花。
楊金花勇敢地和她對視。
過了會,西王母笑了:“我又未挾持精衛,你們那麼害怕作甚!”
這話一出,衆人皆驚。
她們看着坑中還在發抖的精衛,皆是無言。
難道真是個烏龍?
纖纖忍不住行禮問道:“尊上這次是來作客的?”
“嗯,找你們的男人談點事情。”
聽到這裡,坑中的精衛身體也不抖了,她擡起頭,問道:“尊上,真不是來殺我的?”
“你值得我動手嗎?”
“嗚嗚嗚。”精衛化回人形,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從坑裡走出來:“嚇死我了,還以爲自己要被捏成肉泥了呢!”
楊金花想了好一會,咬咬牙齒,給了西王母一個臨時訪問權限:“小女子誠邀尊上到家中閒聊,暢飲甘露。”
西王母站了起來,拍拍鼓鼓的臀部:“能進去了?”
她伸手摸了摸柵欄上方,笑道:“還真沒有了,頗是有趣。”
纖纖在這一瞬間,似乎想到了什麼:“尊上,你來過我們家外面很多次?”
西王母沒有回答,她也是要臉的,總不能說自己很喜歡來這裡磨爪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