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爾西諾長者帶着龍嘯峰走在前方,越來越多的凡爾西諾從沙丘魔堡裡涌出來,靜悄無聲地跟在他們二人的後面。
龍嘯峰觀察之下,這才發現,凡爾西諾的子民,也分有不同的種類。
與其說是凡爾西諾人,龍嘯峰更願意叫他們爲恐龍人,因爲這種兩足的爬蟲類種族實在是太像他所熟悉並喜愛的恐龍了。
凡爾西諾的身高體重與人類相仿,生有三指的雙手更象是利爪,今天的祭禮上凡爾西諾們打扮整齊,卻不知爲什麼都不穿靴子,露出一雙與猛禽相似的三趾足來。這種利爪鳥足有助於攀爬,同時也更適於戰鬥。塞維塔斯曾說過凡爾西諾全民皆兵,看來不是虛言。
大部分凡爾西諾的皮膚是黃棕色或綠色,能與大沙漠的環境很好地融合在一起,是天然的保護色。流線形的身體長滿了天生強健的肌肉,細長的鶴狀頸部給予更能令他們的頭部三百六十度迴轉,他們的雙眼輕微陷入卵形的頭顱中,他們沒有鼻子,只有一對簡單的鼻孔生於腦袋的前端。凡爾西諾人是天生的食肉者,因此生有一口銳利的尖牙。
龍嘯峰眼中所見的凡爾西諾,大部分都是這個樣子,只有那些最精銳的戰士,才進化得特別象人,但不能看臉,一看臉就什麼都完了。襲人是進化得最象人類的,披上黑袍誰都看不出她的破綻,可一摘下兜帽時,就足以在無光的暗夜裡嚇死一堆人。
但就是這些以人類的標準絕對可以定義爲醜陋的凡爾西諾,三萬年前就團結到了恐怖騎士的麾下,在與天外亡靈的血戰中他們取得了赫赫功勳,他們的忠誠也得到了恐怖騎士的認可。第一次亡靈天災之後,恐怖騎士破碎虛空而去,臨去時留下了第二次亡靈天災的預言,並把法則之手的神器五組件之一交給了凡爾西諾一族來守護。
三萬年,這個世界風雲變幻,潮流洶涌,但凡爾西諾卻信守着他們對恐怖騎士的誓言,一代又一代地守護着註定不屬於他們的神器,等待着未來將帶領他們走出大沙漠的命運之子。
漫長的時間讓大多數普通人忘記了曾經的鮮血,忘記了曾經爲這個世界的安危奮戰過的凡爾西諾,凡爾西諾的影子淡化出了世界的舞臺,只有少數人記得他們。
但他們自得其樂地生活在大沙漠中,並不斷地適應着這裡。他們敏銳的感官,天生的迷彩皮膚,再加上千百萬年來磨練出的戰鬥技巧、生存智慧與無情殺戮,將他們造就成爲最傑出的沙漠戰士。
三萬年,一代代的凡爾西諾出生、成長、死亡,但是凡爾西諾部族的傳承始終讓他們牢記着一件事——他們是偉大的恐怖騎士的守護者!他們要等待偉大的恐怖騎士傳承者的到來!
而今天,這個人終於來了!
越來越多的凡爾西諾匯入了人潮,簇擁在龍嘯峰的身後,如果有一雙天外的巨眼看下去,就可以看到龍嘯峰所站的位置,正是凡爾西諾戰鬥或捕獵時,最強的勇士所站的位置——這是榮譽,也是責任。
龍嘯峰一騎當先,走在通往祭壇的道路上,他現在已經不需要凡爾西諾長者引路了,因爲他能感覺得到,正有一股神秘、強大、凌厲的力量,在前方某個地方召喚着他。
那種感覺,就象是幾個月前在寂靜森林中,神器認主時的感覺,只不過現在龍嘯峰能感應到,那股強大的力量絕不會象小金那麼好說話,那幾乎是藐視一切的力量,包括萬物的生命。
龍嘯峰的靈覺提升到了頂點,象一張拉開的幕布一樣,把所有的的凡爾西諾子民都籠了進去,這一瞬間,他突然明白了爲什麼凡爾西諾會制訂出那一條“侯選者非恐怖聖徒即誅”的殘酷條例,因爲凡爾西諾這股宗教般虔誠的熱情,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複製。
他們不是羣衆演員,不會陪着蹩腳的主角走過場,他們需要的是屬於他們的英雄,而不是一個令他們失望的冒充者。也許有可能種種的誤會造就了那個冒充者,也許那個冒充者很無辜,但嗜血的凡爾西諾在誅僞求真這一點上永遠也不會退讓。
襲人願意把她自己放逐與否的前途抵押在凡爾西諾的這個祖訓上,確實需要極大的勇氣。不過襲人最不缺乏的就是勇氣,她甚至可以陪着自己進入流焱山脈,向被凡爾西諾視作人生畏途的古訓挑戰!
龍嘯峰突然明白了,襲人這種勇氣的背後,隱藏的是深深的信任,就象她信任自己可以將她平安地帶出流焱山脈一樣,她也信任自己是真正的恐怖聖徒,可以成功地通過凡爾西諾的確認儀式,成爲凡爾西諾的無冕之王。
對這種信任,龍嘯峰深深感激並自豪,只有曾經在禁咒的利爪下並肩跋涉過的戰友,才明瞭這種信任是多麼寶貴!
爬上一座沙丘,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座高聳的五色祭壇,顯然,沙蟲熬出來的膠再一次派上了大用場,讓這座全新的祭壇在一夜之間矗立在曾經的奇蹟之湖的中心點上,見證一個全新時代的到來。
破虛之眼一凝,龍嘯峰目光注視着祭壇的頂部,就在那裡,那股神秘、強大、凌厲的力量正在等着他。
緩緩收回目光,龍嘯峰看到了襲人,她穿着沙蟲皮的軟甲,一副英姿颯爽的凡爾西諾女戰士形象。襲人很快感應到了龍嘯峰破虛之眼有意的注視,向這邊揮了揮手,並指如匕首,做出一個凡爾西諾代表勝利的手勢。
還了一個自信的笑容,龍嘯峰眼光流轉,看到襲人身邊是凡爾西諾酋長火眼和部族中有職司的長老們,他們站在祭壇的腳下,象一羣守護着神靈的虔誠祭司。
祭壇周圍突然一聲聲巨響轟然響起,一個個信號彈一般的光球飛上了天空,炸裂成五色繽紛的流星火雨。
龍嘯峰身後追隨的凡爾西諾們紛紛向着祭壇四面分流了出去,雖然人多,但卻是井然有序。龍嘯峰推測剛纔那五彩光球代表了凡爾西諾的組織規則,每一色光球都有其代表的意義,所以凡爾西諾們各安其位,並不雜亂。
祭壇三面很快就圍滿了凡爾西諾,只有正對着龍嘯峰的這一面,靜悄悄沒有動靜。但這片寂靜並不表示沒有人氣,而是有嚴格的紀律約束着這些寂靜的守護者,讓他們肅然凝立,不動如山,即使是他們身下的角面馱獸,也是安穩沉默得象岩石一樣。
一隊又一隊的凡爾西諾騎從,擺開一座又一座方陣,排列在通往祭壇的道路上,方陣的行列間,點綴着無數的凡爾西諾沙泳者,他們抱着一個個陶盆,凝立如雕像。
“尊敬的聖徒,請前進吧!”看到龍嘯峰停下了腳步打量着這一切,等了一會兒後,凡爾西諾長者催促道。不知什麼時候,他把聖徒後面的“候選者”這個詞給省略了。
龍嘯峰點點頭,健步向前而行,這是屬於他的道路,也是他的責任。
凡爾西諾沙泳者們揭開手中陶盆的蓋子,將無數珍貴的香料撒在龍嘯峰前進的道路上。香料的顆粒在沙粒上跳蕩着滾動着,逐漸被流沙覆蓋或者捲走,空氣中頓時充滿了濃烈的香氣,大沙漠的空氣第一次如此芬芳起來。
這一瞬間消耗的香料,絕對可以買下一座城市,但沒有一個凡爾西諾人在乎,對他們等待了三萬年的命運之子來說,這點兒禮節是理所當然的。
龍嘯峰踏足於香料之路上時,一重沉重的壓力突然自祭壇頂上逼迫而來,本能的,龍嘯峰鼓盪起自身的氣勢與之對抗,天地間彷彿有無形的鋒芒涌動着摩挫在一起。
凡爾西諾座下的角面馱獸突然溫馴地跪倒,這些通靈的角面馱獸對這種微妙的力量變化,其敏感度竟然在它們的主人之上。
本來有些不知所措的凡爾西諾騎從,一呆之後,同樣感受到了龍嘯峰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近在咫尺的力量,那是傳說中曾經令所有神靈、人類、亡靈顫慄的力量,偉大的恐怖騎士所具有的力量,今天重新在他的傳承者身上出現!
彷彿有一根無形的絲線牽引,龍嘯峰腳步到處,凡爾西諾騎從和沙泳者們就紛紛單膝跪倒,以這種凡爾西諾戰士的最高禮節來迎接他們等待了三萬年的使者。
龍嘯峰的身上彷彿有火炬一樣,輻射着奪目的光熱,一路走來,凡爾西諾戰士和角面馱獸盡皆俯首,沒有人敢站得比他高。
天空中飛來了小水和小火,兩個小傢伙也被如此恢宏的場面震撼了。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象忠實的護衛一樣,翱翔在龍嘯峰的頭頂,火焰的翎羽閃爍着金光,以鳳凰的威能來翼護自己的父親。
“我看到了!聖徒的頭頂,盤旋着火焰的神鳥!”一剎那間,無數的凡爾西諾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