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龍嘯峰因自己對破虛之眼的出色領悟而洋洋自得時,他終於受到了教訓。彷彿是對他狂妄的懲罰一樣,修煉法則中很快就跳出了幾隻攔路虎,把他目無餘子的盲目自信撕咬得體無全膚。
默默地咀嚼着那些接二連三出現的“能量體”、“能量微粒”、“原共振”等看似熟悉卻又陌生的詞語,龍嘯峰不得不收拾起狂妄的心理,陷入了沉思中的沉思。
他這時候才體會到自己也只不過是井底之蛙,和普通人的區別僅僅是井口直徑稍大了一些而已。
想來偉大的恐怖騎士也不喜歡參悟自己力量修煉法則的傢伙是一個狂妄之徒。
龍嘯峰小心翼翼地把那些綬帶一般華麗的狂妄都扔了。任何人站在恐怖騎士的天秤上時,都沒有狂妄的資格。
龍嘯峰思索着那些新名詞“能量體”、“能量微粒”、“原共振”……他重新以學前班兒童的身份來看待自己。
擺正心態後的龍嘯峰雖然還是不知道那些新名詞代表了什麼意思,但他找到了應對的方法——他跳過障礙開始從宏觀的方面理解全文。
先不求甚解,然後通過前後對照,最後說不定就豁然開朗了。
當然,這個過程同樣需要嚴謹周密的思維來把關,否則很容易出現張冠李戴驢頭馬嘴的情況。普通的閱讀倒也罷了,在這種神靈級修煉心法的理解中出現了這種錯誤,那是找死!
龍嘯峰可不希望因爲一時的理解錯誤而斷送了自家的小命,所以他全神貫注地撥動着思維的手指,在破虛之眼的體悟中搜求着。
工夫不負有心人,經過長時間的上下求索,龍嘯峰終於深刻理解了那些新鮮名詞背後蘊藏着的正確含義。
原來破虛之眼對修煉者的先天體質要求就很高,最好是由純粹的能量組成的體質,即使有這樣那樣的干擾因素,能量的純度也最好不要低於百分之九十二點五。
偏偏在恐怖騎士的註釋中,人類是最不合格的次品,能量的純度頂多只有……
龍嘯峰都不好意思去想了。
這個“能量體”的定義如果以通俗的說法來解釋的話,奶牛們剛剛擠到桶裡的奶就是最純百分百,而從生產線上下來的標榜爲純牛奶的就是人類的寫照了,況且中間那些摻雜了三鹿氰胺或致癌物質的還要另算。
既然不是最純的“能量體”,自然就無法分解爲最渺的“能量微粒”,那就更加不能引發最奧的“原共振”了……
對人類來說,破虛之眼就是一個又甜又香的大果子,已經摘到手裡了,卻放不進嘴裡。
能看不能吃比從來吃不着還要令人痛苦,這種亞軍的痛苦比預備役運動員的痛苦保守估計也要大一億倍。
面對着這種痛苦,龍嘯峰笑了。不是那種無可奈何的苦笑,而是一種柳暗花明後開心的笑。
龍嘯峰之所以還能笑得出來,是因爲他發現,雖然自己身爲人類,但穿越前那一段瓶中世界的折磨,卻讓他的身體幾乎可以被視爲實體化的能量微粒。
現在龍嘯峰可是深深的理解了什麼是“禍兮福所依,福兮禍所伏”了。
他現在的體質之純,遠超破虛之眼修煉要求最低限度的百分之九十二點五,再加上他那天才的領悟能力,龍嘯峰水到渠成的就踏入了破虛之眼最基本的修煉殿堂。
幽林之中的白霧突然一斂,大氣廓然一清,被包圍在白霧中茫然不辨東南西北的精靈們突然發現,霧散後自己依然站幽林之前,而龍嘯峰就躺在他們前方不遠處的落葉上,他的呼吸悠長,似乎又一次陷入了神秘的沉睡。
前輩的聲音響起:“我可愛的小鳥們,你們的試煉已經成功結束了,帶着你們的恐怖聖徒回去吧!”
前輩此言一出,“恐怖聖徒”這頂大帽子就永遠的扣在了龍嘯峰的腦袋上。後來龍嘯峰對這個恐怖份子少壯派頭目一般的名號深惡痛絕,並提出了換成“歌詠聖徒”的議案,但他的努力最終付之東流,這個異世的南北大陸史書中,無論是正史還是野史,都把他記載成了“恐怖聖徒”……
悠妮失魂落魄一般問道:“前輩,他真的是預言中的恐怖聖徒嗎?”
這個問題其實包括仙提兒在內的精靈們都想得到再次的確認,非如此不足以安撫他們那激盪的心情。
“千真萬確!”前輩回答道,“他醒來後你們轉告他,當他的眼睛可以消解魔力時,再來找我!”
聲音一寂,前輩再也不理會這些精靈了。
精靈們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龍嘯峰的身上,那眼神,比起瞻仰他們的仁慈的女神也差不了多少。
每個精靈都搶着要去背龍嘯峰,彷彿能爲偉大的恐怖騎士的傳人效勞,能爲尊貴的恐怖聖徒服務,一下子就成了一項光宗耀祖的殊榮。
爲了安撫幾乎要爭吵起來的精靈們,最後還是仙提兒施展出了一個水系浮球,讓龍嘯峰的軀體飄浮了起來,一衆精靈換着班的在四周扶持着,大家象出殯一樣,熱熱鬧鬧的踏上了這次試煉之旅的歸程。
從今天開始,寂靜森林註定要面臨心靈大地震的連環肆虐。精靈族以一個浮球,迎來了從天而降的龍嘯峰;現在又要以另一個浮球,送去即將改變這個世界的恐怖聖徒。
龍嘯峰的靈魂識海中,天地混沌,鴻蒙始判,到處有狂亂的能量之波在無序中交錯振盪。就在這一片雜亂晦冥中,有一雙眼睛慢慢地浮現了。
就在這雙眼睛的默默注視之下,於是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龍嘯峰的身體中的小宇宙在潛移默化中被重新塑造了。
當一切塵埃落定之後,靈魂識海中那雙造物的巨眼慢慢闔上了。與此同時,沉睡中的龍嘯峰眼睫毛一顫,他慢慢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破虛之眼,他已經練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