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丞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纔會豎起耳朵聽這是百合所謂的計劃。
當是百合的計劃說完,江白丞那勾人的桃花眼都一瞬間呆滯了。
他以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是百合,並且看着看着,他就覺得自己以前是瘋了,纔會對是百合產生那麼一丁點的好感,現在看來,這是百合簡直就是重口味。
江白丞努力眨了眨眼“你確定要這樣做?”
“嗯,十分確定。”
是百合淡淡點頭,那薛家的人各個都要置自己於死地,那她如何就不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她就是要讓薛家的人看看,招惹她是百合那是自討苦吃。
眼眉一挑,沉靜如水卻又明媚婉轉的眼眸,只是一個輕輕地一瞟,就讓江白丞的心房不着痕跡的一收。
“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就告訴宮珉琛你派人來殺我?”
是百合明眸婉轉,聲音雅潤而動聽,明明是威脅意味如此明顯的一句話,但在人聽來,卻宛若一道高亢的琴音。
江白丞有一瞬間的失神,但在聽到宮珉琛三個字後,心還是狠狠顫了一下,他不會忘了,是百合現在是誰的女人,要是真讓宮珉琛知道,他的手下竟然主動去刺殺是百合,那宮珉琛如何能輕繞了他。
想到此,江白丞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個擅作主張的黑衣人,什麼聲音不好接,偏偏接的是這麼個碰不得的燙手山芋,他可真是把他給害慘了。
但是,想到自己與宮珉琛相識多年,卻從來沒有一次鬥贏過他,江白丞一下就絕望了。
當即,一拍桌子,頗有幾分無奈的應下了這個差事。
“說你好了,我幫了你這一次,這件事就一筆勾銷,這個人嘛,留給你了,要殺要留隨你的便。”
“行,看在你這麼爽快的份上,那兩千兩銀子我就不要回了,當作給你的酬勞。”
是百合目的答到,也不在這裡礙江大公子的眼了。臨了,還不忘在口頭上討一番便宜。
是百合帶着暗夜及黑衣人離去的背後,江白丞狠狠抽了一下嘴角,什麼叫不要回那兩千兩,那兩千兩銀子明明就是那薛家派人來殺她付的錢,什麼時候成了她給的了,這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
江白丞吐槽歸吐槽,但行動卻很是迅速,很快就召集了白丞山莊的人,去替是百合辦好她交代的事。
一處山丘處,薛姨娘的遺體正入土爲安,黃色的泥土慢慢遮蓋住薛姨娘的棺迥,一旦全部封上,這薛姨娘與這世俗之事就再無關聯了。
下葬的隊伍中,是安合哭的尤其傷心,她看着薛姨娘的棺材一點一點被黃土遮蓋,痛苦的捂着臉,眼淚簌簌的流了下來,不一會兒,已是滿面的淚痕。
衆人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是默默的走在她的後面,看着是安合咬牙流淚的樣子,悽美而哀婉,不免叫人有幾分心傷。
下葬之後,也是太陽落山之後,一行人也該走了。
是家和薛家的親戚們併成一排,浩浩蕩蕩的送走了薛姨娘,便又分開行走了。
而薛家的人,分開從走後,就開始論起今日刺殺是百合之事是否成功。
“你們說,那人得手了沒有?”
說話的是薛家的二夫人杜氏,她說話間,並沒有點明是誰,即便這話是被別人聽了去,也不打緊。
杜氏的丈夫,薛家次子薛敏封狠狠瞪了一眼沉不住氣的杜氏,厲聲喝住杜氏即將問出口的話。
“管好你自己的嘴巴就行。”
杜氏被丈夫這一喝,心內有些委屈,卻也還是不敢做聲了。
她只不過是擔心自己的計謀是否成功滅掉了是百合,這樣,她就能從那個小氣的薛老太太手裡得到那個傳家的玉鐲。
她這幾日掌管中饋掌管上癮了,自然希望自己能一勞永逸的掌管府中中饋,所以,對於暗害是百合之事,她是分外的熱心,而這個趁着薛姨娘下葬之時刺殺是百合的注意,就是杜氏想出來的。
兩人的話音纔剛剛落下,只見林中突然衝出一隊人馬,各個黑衣蒙面,手持尖刀,明晃晃的,透着嗜血的光芒。
薛家的人一驚,在這密不透風的樹林裡,難道他們是遇上打劫的了,可是,看這羣人這般打扮,也不是普通劫匪。
薛家長子薛長封將薛家一衆婦孺擋在身後,厲聲而問。
“你們是何人?擋住我們的去路又是何意?”
爲首的黑衣人將一把尖刀抗在肩上,劍眉不屑的輕挑,傲慢而又輕佻的態度讓薛家一衆人看得直窩火。
“看不出來嗎?我們在打劫。”
薛家衆人“……”
薛家衆人臉色一片鐵青,不過是來送個葬而已,竟然還會在這裡遇上劫匪,可惜,這會兒,他們並沒有帶護衛出身,身上更是沒有多餘的銀錢。
薛家兩兄弟,薛長封和薛敏封倒是會些拳腳功夫,可惜,他們的對手人數太多,而他們自己,帶着一羣老瑞福如,就算打的過,也跑不出去。
薛家兩兄弟眉心高高蹙起,再這樣的情況
下,顯然他們不能硬碰硬,所以,只能暫時先緩住這羣山賊。
“各位好漢,你們也看到了,我們今日只是爲送喪而來,身上什麼值錢的東西也沒帶,不如這樣,你們先放我們回去,帶我們回家取了銀錢,再來交還於你們。”
爲首的黑衣人冷眼瞧着這一羣身穿縞素的衆人,誠然,他們說的都是真話。
但,黑衣人如何會信他們回去之後再送錢來的謊言,只怕,以薛家兩兄弟的爲人,這會兒一出山,他們就要派人人來抓他們了。
“狗~屁,我纔不會信你們,要麼,乖乖把值錢的東西叫出來,要麼,今兒就留在這裡給我們巡山。”
被一羣山賊如此蔑視,薛長封向來沉靜的面容上也染上了一層慍怒之色,這羣山賊,還真是膽大包天。
“怎麼樣,想好了沒有?”
黑衣人見他沉默不語,當下語氣更爲傲慢,眼角有輕蔑的餘光直直射向薛長峰,彷彿在嘲笑他膽小如鼠一般。
薛家大房夫人柳氏不忍見丈夫如此被人侮辱,一個閃身就跳了出來,指着那爲首的黑衣人,不管不顧的大聲嚷嚷。
“快放我們過去,你知道我們是誰嗎,你今兒要敢打劫我們,定……”。
柳氏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薛長封瞪了一眼,柳氏頓時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災多說話。
“我不管你們是誰,總之,到了我的地盤,沒錢,別想過去。”
那一羣山賊也是性子高傲之人,聽見薛家的柳氏如此炫耀身份,面上的不屑反倒是更加重了幾分,今天,就算是天皇老子來了,他們也是要將他們打劫一空的。
薛長封好言好語的與幾個山賊達商量,哪知對方卻全然不爲所動,面上青筋暴起,頓時火氣上來,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這要是傳出去他薛家竟被一羣山賊如此欺負,他的臉面也是丟大了。
薛長封細細打量了一眼那羣山賊,一個個健壯有力,但光看眉眼,還是年紀輕輕。
薛長封本身也是行務出身,心中自然有幾分血性,雖說十幾年官場沉浮,已經被磨平的差不多了,卻也絕不是幾個山賊小輩可以挑釁的了的。
當下,對自己弟弟薛敏封交代一句“你先帶他們走,我來對付這羣人。”
薛敏封有幾分擔憂,這羣山賊來者不善,他怕他的哥哥吃虧,可瞧着自己身後那一羣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女小孩們,薛敏封還是點了點頭。
“你自己小心點。”
如是,薛敏封帶着薛家的一羣老小率先退後,而這一邊,薛長封已然是磨刀霍霍了,蓄勢待發。
黑衣人輕笑一聲,環着雙手,全然不在意薛長封此時的憤怒。
薛長封輕聲而起,一手出拳,毫不猶豫的朝那爲首的黑衣人出擊。
黑衣人後退一步輕鬆躲過薛長封的攻擊。
長刀出鞘,黑衣人的刀身光潔如霞,朝那薛長封劈來。
薛長封閃着身子躲避黑衣人的攻擊,出招,掌勢凌利,招招不留退路。
黑衣人倒是不緊不慢的與薛長封對打,他出招極快,雖然薛長封步步緊逼,可黑衣人還是接招的遊刃有餘,足見的他的武功不弱。
兩人一番酣暢淋漓的對打,最終,以薛長封的慘敗落下帷幕。
薛長封頹廢的坐在地上,清冷精明的瞳孔裡再沒有了當初的那份意氣風發。
薛長封不住的嘆氣,連一個山賊都打不過,他想,他果然是老了。
只是,這個念頭只在心裡持續了一秒,薛長封就下意識的認識到,眼前這一羣以劫匪自居的人,也許根本就不是什麼山賊。
他們的打扮,黑紗蒙面,與劫匪無異,可武功招數卻是行雲流水,而這羣黑衣人,明顯只是服從那爲首之人的命令。如此禁衛森嚴,如此遵紀守執,這樣的一隊人馬,要與山賊之流聯繫上,簡直是大相徑庭。
薛長封虛弱的眸光在那爲首的黑衣人身上流轉,他們不是山賊,又會是誰派來的?
身處困境的薛長封沒有繼續想此事,因爲此時,他看到被自己打發出去的薛敏封帶着薛家一衆老小又頹喪的回來了這裡。
確切的說,是被幾個黑衣人押送着回到了這裡。
薛長封不得不感嘆,這羣黑衣人動作還真是快,不過一會兒的功夫,竟然又找回了他們。
薛敏封走在前頭,最先看見癱坐在地上的兄長,薛長封。
“大哥,你沒事吧?”
關切之情溢於言表,薛長封只是鎮定的點點頭,雖然這羣黑衣人來者不善,不過,看目前這情況,他們,並沒有打算要他們的命。這是好事。
“你們這羣山賊,放了這些婦人和孩子,我們兄弟兩留下來。”
薛敏封此時也知道這羣山賊非良善之輩,知道他們薛家是有此一劫,遂也不妄想着逃跑,只是一開口便講起條件來。
“哼,都說了我們是山賊,非要我們裝什麼英雄好漢可裝不出來。”
爲首的黑衣人用手指尖輕撓了撓耳朵,嘴裡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直接
忽視掉薛敏封綿綿不絕的吶喊。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他們是山賊,對手持武器的壯漢動手和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動手,與他們而言,毫無差別。
薛敏封被黑衣人的話堵的一口氣憋在胸腔內,詫異的望着黑衣人,不敢再言。
黑衣人馴服了這兩個薛家爲首的人,對付接下來這羣小嘍嘍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一個響指一打,其餘幾名黑衣人立馬會意,一根超長的麻繩一甩,將薛家衆人牢牢捆綁在一起。
薛家這一趟出行,來的人也有10餘個,如今,全用一根繩子捆綁起來,男男女女,亂作一團,這場面,很是滑稽。
薛家的當家人薛長封憤怒而又憋屈,直接從地上一躍而起,因爲薛長封是坐在外圍的,所以繩子並沒有捆綁住他。
不過,薛長封方纔與那黑衣人一番殊死的搏鬥,身上受了內傷,自然也成不了什麼氣候,只能和他弟弟一樣幹吼兩句。
“放了他們,你們這羣賊人到底要幹什麼?”
“幹什麼?”
黑衣人聽的薛長封一吼,從黑色面浸下發出一聲沉重的聲音,罩在面巾之下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可那流轉的目光,卻分明暗含譏誚。
“不用緊張,只是打劫而已。”
被繩子捆住的薛家人叫苦不迭,心內害怕不已,卻又動盪不得。只得眼睜睜的看着幾個黑衣人站成一排,面面相覷。
忽然,幾個黑衣人同時抽出明晃晃的刀,刀光劍影,一閃而過,卻直接晃的人眼睛都不敢睜開。
被綁住的薛家家眷們痛苦的閉上眼睛,以爲自己今日是難逃一劫,可誰想,預料中的被尖刀刺穿的疼痛並未傳來,只是感覺自己身上陡然傳來一陣寒冷。
再一看,薛家的人各個都傻了眼,原來,那羣黑衣人舉刀並不是要殺他們,而是隻砍去了他們的衣服。
此時他們這一羣人,衣衫不整的落入別人的眼裡,這於他們來講,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你,你們別太過分……”
薛長封一個人衣裳還算完好,可看到自己薛家的人被人如此對待,心裡還是止不住的發怒。
手指着那羣黑衣人,若是眼神可以殺人,只怕黑衣人此時已是千瘡百孔了。
黑衣人十分欣賞薛長封此時的怒氣,很好心情的吹了一聲口哨,這樣就受不了了,他們還有後招呢。
“來人,搜身,把她們身上的財物都搜出來。”
這話一出,薛家的女眷們就開始不住的求饒,他們也不想被一羣山賊搜身,紛紛將手舉過頭頂,十分沒骨氣的話語就那麼自口中脫口而出。
“別……,我們自己交。”
可是他們被綁的太緊了,哪裡真能自己動手都出什麼東西來。
而那羣黑衣人,原本的目的就是要讓薛家的人受辱,哪裡會讓他們自己動手,在幾個女眷還未從自己身上取下東西來時,黑衣人隊伍就齊刷刷的動手了。
不管男眷女眷,全都在身上翻了個遍,銀錢搜出的並不多,反倒是各式各樣奇怪的東西搜出不少。
什麼摺扇啊,什麼玉器啊,耳環耳墜啊……很多很多,也算是有一個大滿貫。
黑衣人搜出了哪些東西,也不再爲難薛家那些家眷了,只是收手之際照着薛長封臉上一踢,一個碩大的腳印就那麼生生的印在了薛長封臉上,看起來格外的突兀。
“好了,你們可以走了。”
黑衣人輕飄飄的丟下這一句,就留下衣衫不整眼神渙散恍若失神的薛家衆人在風中凌亂。
好長一會功夫,直到那羣黑衣人都走出老遠了,薛家衆人才算是清醒了過來。
薛長封頂着臉上的大腳印給衆人解開了繩子,看到一羣人衣衫不整又口袋空空的狼狽景象,忍不住咒罵一句。
“該死的,一定要找出那羣人,一血今日之恥。”
話雖是這樣說,可真要找出這一羣人談何容易,他們黑衣蒙面,看不清面容,也不知他們是何身份,他們能抓的,也就只有隱匿在這座山裡真正的土匪了。
一針忙亂,薛家衆人終於是解開了繩索,一個個衣不蔽體的在這深山老林裡摸索回去的路。
此時也是夜深,薛家衆人是又冷又餓,一羣原本就是錦衣玉食的人,突然面對如此處境,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痛苦又無奈。
好在,留守在家的薛老太太見一羣人遲遲未歸,終於派出了兩隊人來找,終於實在這深山老林見找到了狼狽不堪的一家人。
不過,人雖是找到了,但要一個一個的抗回去也不是易事,於是,等到薛家衆人從山林裡出來,又回到薛府時,已是黎明時分。
他們一家人如此狼狽的景象自然也是落在了人們眼中,第二日,就有茶館以此爲素材,講述了薛家一家人在深山老林間的奇遇。
而思寧苑裡,是百合靜靜聆聽着下人的描述的薛家的慘像,嘴角,浮現出一抹幾不可察的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