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的清晨,車在道路上一路狂飆,尾小山在淒厲地哭着,而且好像還在和誰斷斷續續的說着話:“是狙擊步槍…頭…是頭…腦蓋兒被打飛了…我…怎麼…我…嗯…嗯…在…在車上…嗯…嗚嗚嗚嗚…好…我聽話…”接着,又是尾小山痛苦的哭聲。
是在打電話,我在想。忍受着強烈眩暈、嘔吐感和刺骨的疼痛。我掙扎着不閉上眼睛,這是真正拼命的時刻。視線又開始模糊,但我依然堅強的睜着眼睛。
車還在繼續瘋狂地開着,尾小山一邊哭一邊反覆多遍的強迫着自己念着一段話,我聽不懂。她一遍一遍的念着,每念一遍似乎就使她接近崩潰的情緒能稍稍平復一些。
我忍着疼痛努力地轉頭看向尾小山,只見她渾身沾滿了血污和說不上來是什麼的粘稠液體,握在方向盤上的雙手在不住地抖動,頭也在神經質地顫抖着。
就在這時,我的頭頂開始更加劇烈的疼痛起來。身上的溫度急劇升高,腦袋也開始有了明顯的腫脹感。不穩定的顱內壓強導致我開始不自覺地痙攣起來,我又聽見了尾小山驚恐的哭聲,鑽心的疼痛終於使我昏了過去。
上身好像有東西壓着,有些喘不上氣,胸前也涼涼的,有些難受。耳邊始終有哭聲,也睡不着。於是,我勉強睜開了眼睛。只見一頭秀髮蓋在我的臉上,一個姑娘正伏在我的上身哭着,哭的嗓音已經有些嘶啞了。而我好像是在車裡。我用盡渾身的力氣伸出手來,微微拍了拍那姑娘,想要看看她是誰?哪知懷裡的女孩,被我這一拍,嚇得陡然一驚,一下子坐了起來,愣在一邊不住的發抖,她的牙齒竟然也開始了激烈的打顫。我終於看清了,那是滿身血污的尾小山。我問道:“我這是怎麼了,我
這是在哪?”
哪知,她好想根本沒有聽懂我在說什麼,整個人像傻掉了似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過了很長時間,忽然她動了,她突然間開始掩面縱聲大哭,然後就是笑,接着又是大哭。我吃力地坐直了身子,努力地伸過手想去安慰她。然而根本沒有用,過了很長時間,她纔開始停止了哭泣。然而渾身依舊顫慄着,她兩手捂着嘴,驚恐地看着我:“你,你…我能看看你的傷口嗎?”
“看吧。”我吃力的回答道。
她抽泣着,探過身來,輕輕的撥開我的頭髮看頭頂,然後就是兩隻手稍稍用力的按着,並問道:“疼嗎?”我略微晃晃頭,示意不疼。
“你現在什麼感覺?”我看見她的嘴脣仍然在顫抖。
“頭痛,而且癢的厲害,還噁心的狠,渾身沒有力氣。”
尾小山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眼淚刷的一下又淌了出來,接着又開始捂着臉,說不上來是哭還是笑。
就在這時,車外一片急剎車的聲音,紛紛的車門的開門聲此起彼伏的響起。我向外望去,車停在一個公園旁邊的空地裡。尾小山趕緊又按了一下鎖門鍵和鎖窗鍵,見都已鎖上才略安心的向外看去。之前她看我沒有了意識,一摸之下也沒了脈搏,以爲我死了,於是就把車停下,打完電話通知自己的家人位置之後就只顧着大哭起來,現在想開也沒法開了。周圍都是車,都是人。好像是兩幫人開始了對峙,對峙的中間地帶就是我們車子,在我們前面有幾個人正拉開距離交涉着什麼。
尾小山仔細看了一眼車前方的人,立刻就是一喜,趕緊靠向前擋風玻璃揮舞着手臂,接着又哆哆嗦嗦地到處找手機,然後慌亂地按着屏幕。只見交涉的人
中,一個身着中式褂衣的中年人,伸出一隻手向人羣示意,另一手掏向兜裡,其他人立刻警覺地後退。片刻,就見這個中年人緩慢地掏出一個電話來,然後高高地舉起給周圍的人看,接着就立刻放在耳邊接聽。只聽尾小山道:“六叔,六叔,沒事了…湯維商還活着,剛…剛醒的…傷口真的癒合了…但…畢竟那個東西都流出來了…”尾小山一邊說着,一邊皺着眉頭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車座上的斑痕,繼續道:“嗯…需要檢查一下…嗯…好…我問問。”放下電話,尾小山向我問道:“我六叔說這些穿西裝的是姬公館的人,你能確定嗎?”
我忍着難受,偏了一下頭,看了看外面,搖搖頭道:“不知道,姬家的人,我認識的也不多。”尾小山回覆了電話。就見她所說的六叔,又向着那幾人說了句什麼。之後從一輛車中走下了一個帶墨鏡穿白西服的青年人,他來到我的車前,敲了兩下車窗。我勉力看了一眼,只見外面是揹負着雙手,正眼也不瞧車內情況的姬小強。我勉強笑了笑,道:“這是姬家老三,姬懷信,他們是姬公館的人。”
尾小山立刻又告訴了她的六叔,接着,又聽她對着電話道:“嗯,好,我們跟他們走。嗯,我知道六叔。”尾小山掛斷電話,看着我道:“我們去姬公館,姬家二小姐要見我們。”聽到姬家二小姐,我心中就是一暖,不由得臉上立刻露出了不經意的笑。誰知還是讓尾小山看到了,立刻哼的一聲,別過臉去。
門被解鎖,尾小山坐到了後排座位上,一個墨鏡西裝的男子坐到了駕駛室,車隨着車隊駛向了九鼎集團第二醫院。我被送到了特種實驗室。傷口清理了,並做了驗血、體徵掃描等多項嚴格的檢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