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蔡邕他們看見這一幕,無一不悲從心來,涕淚橫流,這個剛毅忠心的漢子,想不到在堅守雍丘這麼久之後,終於還是離他們而去,先一步戰死了。
“老夫聊發少年狂,劍出鞘,試鋒芒,血衣衝冠,死戰不言降!爲報傾城隨將軍,親滅敵,看兒郎!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會舞青霜如寒月,擡頭望,斬天狼!”蔡邕長髮飄飄,一步一吟詩,十步殺一人,整個人的氣勢在不斷疊加,出手也變得更加的詭異莫測。旁邊的人根本就沒有看見他是怎麼出手的,只有他身後堆積如山的屍體證明他的確是殺伐不斷。這個以前老態龍鍾的儒家老者,在這一刻終於憤怒地揮舞手中寶劍,不斷收割地敵人的性命。
“好厲害的老頭,簡直不下古之廉頗,哼,不過那又如何?騎兵何在,替本將拿下此獠!”趙寵一聲令下,無敵的騎兵再次出擊,只是攻擊的對象,由張騰變成了蔡邕罷了!
蔡邕看見奔騰而來的騎兵洪流,也忍不住臉色大變,他劍術再強,可是面對這結陣聚勢成建制的騎兵隊伍,他一個人的力量只是杯水車薪,終究是無力撼動。蔡邕不由得收回青霜寶劍,長嘆一聲,閉上雙眼,靜靜等待着死亡的降臨。
“休要傷我蔡師!”千鈞一髮之際,一道聲嘶力竭的叫喊聲在趙寵軍的背後響起,蔡邕聽了這熟悉的聲音不禁雙眼發紅,喉結抖動,睜開眼一看,不是劉協又是何人。劉協緊趕慢趕,終於在最後一刻趕回了雍丘,只是雍丘的慘烈遠遠出乎他的意料。
他親率大軍征討己吾,同樣也是攻城戰,可是那邊的情況遠沒有這邊觸目驚心。城門破碎,軍旗斷斜,屍體成山,鮮血成河,入目之處全是紅色,沖天的血腥氣吸引來一隻只飢餓的寒鴉,寒鴉在高空結隊盤旋,顯然他們也知道,這場大戰還沒有落幕,他們的盛宴也還未開始。
劉協顧不得四處打量,連忙帶着一千人馬從趙寵大軍背後殺來,這並不是前後夾擊,他們兵力差距太懸殊,一千兵馬人睏乏累,十成戰力不足六成,全靠一股不怕死的意志和守衛雍丘的決心支撐着,才能和趙寵軍交戰僵持一下。
劉協並不願意和敵人多加糾纏,帶着裴元紹一路殺了過來,終於和蔡邕宋濂他們得以匯合,三人對視相望,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蔡邕怒目喝道:“汝身爲大漢陳留王,萬乘聖尊,怎能爲了一座孤城和我們幾個本就行將就木的老朽而身涉險地,當真是婦人之仁,糊塗至極!”蔡邕說道最後,卻是笑着流出了眼淚。
劉協沒有多說,目光堅毅,劍眉倒豎,狠狠盯住被親兵層層護住的趙寵咬牙說道:“無膽鼠輩,安敢攻孤城池,害孤將士性命,孤今日在此立誓,不殺盡汝等,誓不罷休!”
天空中轟隆一聲巨響,厚厚的血雲翻騰起伏,紫微帝星陡然一現,好似在爲這鐵血狂怒的誓言作證一般。
遠在廬江深山的一個老道睜開雙眼,從坐定中醒來,擡頭看了看西北方向,喃喃道:“紫薇帝星微微一閃便隱匿不見,血光又如此厚重,這磨難,恐怕纔剛剛開始啊!”老道一個人嘀咕完,面無表情,又捏了一個道門手勢,再次入定不問世事。
“劉協小兒,安敢放下如此大話!你以爲憑你一千兵馬,就能改變戰局扭轉乾坤麼?哈哈哈,今日本將,就好好教教你什麼叫做兵事戰陣,什麼叫做事不可爲!”趙寵也被風雲變幻和轟隆的雷鳴聲嚇了一跳,這等前所未有的異事讓他無比的心慌,劉協不除,他心難安。趙寵一揮手,八百騎兵無所畏懼地面對劉協一千兵馬,戰馬嘶鳴,馬蹄擊地,騎兵再次發動摧枯拉朽,破壞一切的進攻!
“背城,結陣!”劉協大聲喝道,騎兵又如何,小爺今日拼了命,也要跟你不死不休!
裴元紹看見劉協沒有後退的意思,連忙舉起狼牙棒擋在他前面,蔡邕宋濂也提着滴血的寶劍,緊緊守護在劉協的身邊,今日凶多吉少,他們作爲臣子的,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絕不能讓主公死在自己的前面!
騎兵風馳電掣,幾個眨眼的功夫,就裹着狂風逼到劉協面前,裴元紹一聲大喝,狼牙棒大開大闔,不少騎兵以及戰馬都被狼牙棒撕下一塊塊的血肉,倒黴的直接血肉模糊,當場慘死。
劉協被護在後面,雖然大部分的攻擊都被裴元紹擋了下來,可是他也並不輕鬆。他雖然得到蘇定方和典韋傳授武藝,可是到底時日不長,效果不顯。他手中長劍和騎兵蓄勢一槍相擊,雙手立刻如同觸電一般,震得他差點握不住武器,五臟六腑也感覺換了位置,說不出的噁心涌上來。這個時候他才知道,什麼叫戰場,什麼叫殘酷。
騎兵第一波衝鋒過去,劉協一千兵馬竟然只剩下不到六百人,騎兵,果然不愧爲這個時代最強大的兵種。劉協咬咬牙,擠出全身力氣再次面對騎兵的第二波衝鋒。裴元紹依舊擋在最前面,他其實也已經受了傷,狼牙棒勢大力沉,剛纔急速地揮舞已經差不多耗光了他全身的力氣,只是劉協就在他的身後,他不敢讓自己就這麼倒下!
“啊!”裴元紹大聲吼叫,主動向奔馳而來的騎兵衝過去,雙手舉着狼牙棒拼命的揮舞,整個人如同一個飛快旋轉的絞肉機,凡是被他碰到的騎兵非死即傷,只是隨着騎兵不斷的衝鋒,他的速度越來越慢,對敵人的威脅也越來越小,終於,裴元紹整個人力竭,狼牙棒脫手而出,龐大的身軀無力地倒下,甚至最後連一點點防禦也做不到!
“老裴!”劉協眼看敵人騎兵的長槍就要洞穿裴元紹,大叫一聲竟然不顧自身安危就衝了上去,原本要攻擊裴元紹的騎兵見了,立馬調轉槍頭,像劉協殺了過來。裴元紹終究只是一個大將,哪有劉協這個陳留王的腦袋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