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開始向競技場的另一側落下去,隨着血腥的比賽結束,觀衆席上意猶未盡的人羣也終於開始退場。
愚蠢卻又瘋狂的大塊頭,被士兵們用鐵鏈捆起來,用了足足六個人才把他拖了下去。至於被關在場邊牢籠中的奴隸們,也得到了同樣的待遇。
在林遲的注視下,幾名身穿銀甲,披着紅披風的士兵走上前來,打開了奴隸們的牢籠,輕盔下露出的年輕面孔上,掛着毫不掩飾的輕蔑表情:
“滾出來!垃圾們。”
林遲本以爲自己身邊的其他奴隸,會表現出哪怕一丁點的骨氣,但卻失望的發現,其他人都非常聽話的走出牢籠,站到全副武裝的士兵面前,甚至還對着士兵伸出雙手,等待被銬起來的一刻。
“出來!”
前面的那名士兵,一腳踹在了林遲所在的牢籠上,發出的刺耳噪音打斷了林遲的思緒。
林遲擡頭看了看那名士兵掛在腰間的佩劍,以及身上華而不實的輕甲。他很確定,自己在被銬住之前,可以直接奪過短劍秒殺此人,說不定還能幹掉附近的幾名士兵。
但是,就算能殺掉這幾個人,正在競技場另一側負責看守的幾名重甲士兵,也是缺少裝備的自己難以應付的。
更重要的是,林遲想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麼身份,順便了解一下裝備在什麼地方。
——如果自己真的如那個瘦弱男子所說,是一名下等奴隸的話,帶入這局遊戲中的裝備,可能還在奴隸主那裡。
所以現在,也只能暫時“忍辱負重”了。
林遲慢吞吞的伸出雙手,看着被日光烤得灼熱的金屬鐐銬,鉗制住自己的雙腕。然後在士兵的押送下,和旁邊的其他奴隸一起走向競技場的側門。
奴隸們走下幾級臺階,進入競技場地下潮溼陰冷的區域,那是一間懸掛着鐵鏈的地下室,地面上鋪着黃色的雜草,屋子裡能聽到老鼠細小的叫聲。
屋子裡瀰漫着一股腐爛的氣息,聞起來像是藏着幾具死屍,林遲和另外幾名奴隸纔剛站穩,便看到一名身穿紅色亞麻布長袍的強壯男子走了出來。
這個留平頭的精壯男子似乎年紀不小,兩鬢已經斑白,左臉頰上一道長長的刀痕格外醒目。長袍上縫製着銀色的獅子紋路,看穿着打扮應該是地位不低。
“人已經帶到了。”走在前面的士兵隊長稍稍彎腰,對平頭男子致意。
“好的,你們可以走了!”那男人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此人的聲音非常粗野,聽起來完全不符合他的身份。與其說這貨是奴隸主,倒不如說更像是……
林遲纔剛想到這裡,那男人身邊出現的紅色文字,便證實了他的猜測:
角鬥士教官克洛迪亞斯,英雄級NPC,不可招募。
“擡起頭,你們這些廢物,我來這裡不是看你們吃白食的!”教官吼道。
“可是我根本不會格鬥。”剛纔和林遲說話的那個“麻桿”,瞪着腫脹的雙眼,長滿斑點的臉上露出猥瑣笑容:“我只是來混飯吃……”
他的話還沒說完,平頭男子突然一聲暴喝,嚇得那男人猛地哆嗦一下:
“住口!”
教官的眼角浮現出幾條青筋,聲音聽起來甚至比剛纔在場上殺人的那個瘋子更加恐怖:“記住,你們是本人親自從奴隸中選出來,有資格成爲角鬥士的人!只要在這座競技場中連勝五場,你們便可以重獲自由!現在,告訴我,你們是想以平民的身份度過一生,還是回去繼續當奴隸?”
“我想繼續當奴隸……至少能活下來。”後面的一個光頭奴隸小聲嘟囔。
儘管其他的奴隸都沒說話,但林遲能看得出來,這些人也都贊同剛纔說話的奴隸的意見,地下的訓練室中,飄蕩着尷尬的沉默。
林遲還沒說話,教官便再次開口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們這些廢物,真的對自由沒有任何渴望嗎?我以前也曾經是奴隸角鬥士,但我是靠自己的雙手,擊敗了競技場原本的冠軍,爲自己爭奪到了現在的榮耀!你們這些傢伙……”
“下次能不能換個其他睡前故事?這個故事我聽了幾十遍了!”麻桿男嬉皮笑臉的說道,引起其他奴隸的一陣鬨笑。
——這些傢伙不怕死的嗎?
林遲皺起眉環顧四周,卻發現身邊的奴隸們儘管還被銬着,但卻對教官沒有任何敬畏之心,而這種情況,完全不符合他對這個年代的認知。
如果此地真的是古羅馬的競技場,這些奴隸若是膽敢嘲諷競技場教官,恐怕會被直接剁掉腦袋,但從現在的狀態來看,吃癟的反而是教官,奴隸好像纔是“大爺”。
“好吧……”
看到奴隸們全都一副不配合的模樣,教官也完全拿他們沒轍,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聲音裡透出壓抑的怒氣:
“明天開始訓練,今天你們還是先休息吧……”
說完,教官便轉身打算離開地下室,就在這時,一直保持沉默的林遲突然開口了:
“只要連勝五場就可以獲得自由了?”
此話一出,不光是他身邊的奴隸們都沉默了,教官也猛地回頭看向他,大聲問道:“是的,你願意訓練嗎?”
“其實我不需要訓練,只要能拿到原來的裝備,保證可以百戰百勝。”林遲自信滿滿的說。
“得了吧,夥計……”站在他身旁的“麻桿”譏諷道:“你只想拿回那個破面包而已吧?”
無視了旁邊奴隸們的鬨笑聲,林遲站到教官面前,認真的看着對方的眼睛,問道:“我的裝備在哪兒?”
“你是認真的?”教官皺着眉問道。
“我非常認真,只要拿到裝備,讓我立刻上場都沒問題。”林遲點點頭。
眼見自己負責訓練的這名“奴隸”一本正經的樣子,原本完全不信任林遲的教官,內心卻也產生了一絲狐疑,沉聲道:“跟我來,我會給你木製武器測試你的能力,只要你能打得過我,我就會把你原來的裝備交給你。”
“沒問題。”林遲點點頭。
“另外,別想着逃跑,上個月還有奴隸用類似的藉口打算跑路,現在他的屍體已經沉在護城河裡了。”教官又補了一句。
“我沒那麼蠢。”林遲笑了笑。
事實上,林遲本來也不打算逃跑。初來乍到還沒弄清狀況的他,已經準備好從這名教官口中,套出這張特殊地圖的背景情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