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的生辰是五月初十,帖子一早就送到了府裡,就連楚映月也有一份。
帖子是李歆送過來的,她笑着說,“母親本也要帶着你去,有帖子更省事了。”
楚映月意外的翻看着帖子,將軍雖然沒與她細說,但她纔來幾日,樑王就下了帖子,這消息靈通的可真叫人心驚。
李歆還不知道她婚事已定,只當是她過來是借侯府幫着尋一家好親事,想着兩人將來都在京中,心裡只覺得更親近一層,遂湊近小聲道,“我聽說那日京裡凡是有身份的都會來,不知霍將軍來不來……”
言罷,她微微咬着脣角。
楚映月先時有些走神,聽到霍將軍三個字,突然就回了過神來了,見李歆一副小女兒的姿態,心裡沒來由的一緊,狀似無意的說,“霍將軍啊,他那麼一個大將軍,應當不能去吧……”
李歆頗有些愁緒的搖搖頭,“還不知道,霍將軍是一概不喜歡這樣的場合的。”
“哦……”楚映月應了一聲,輕輕眨眨眼,“我聽說霍將軍生食人肉,渴飲人血,你不怕麼?”
京中的確流傳了一陣子這樣的謠言,也不知是真是假,李歆咬了咬脣,猶豫着道,“許是傳的吧……”
說完自個也不大確定,她面上微紅,唉聲嘆氣的說,“不過怎麼樣都沒用,我聽說霍將軍已經定了親事了。”
“也是你們金陵的,也姓楚,你知不知道是哪家,那位姑娘長的漂亮麼?”
李歆根本就沒把這兩個楚認做一家,小鄭氏也從未提過。
楚映月楞了一下,看李歆的臉一時有些心虛,忙岔開話題,“其他兩房也去麼?”
“去的,四叔父家的兄長也是要去的。”說完,她眼睛一亮,盈盈的目光直直的看她,不知打的什麼主意。
“你還沒見過他罷,今兒晚上就要回來了,在軍中當千總,待過些日子就是端陽節,有他在咱們還能去看一場龍舟呢!”
李歆瞧着是個嫺靜的姑娘,若是熟稔了話不是個少的,楚映月在聽第二句就已經走神了,並未注意到李歆有些興奮的表情,好在她並未待太久,到了晌午便回去了。
吃過午膳,楚映月便懶洋洋的躺在榻上,半眯着眼,似睡非睡,神情鬱郁,腦子裡想的都是李歆嘴裡的霍將軍。
京城裡的霍將軍跟金陵的那個似乎不大一樣,他是這整個京裡女孩的夢想,是她們心中的英雄,便是有流言蜚語也侵襲不了她們心目中的英雄。
她心裡莫名有些酸酸的,翻了個身,合上眼,腦子裡止不住的想,如果這輩子沒有她在,依霍將軍的權勢地位,想娶誰家的姑娘實在太容易了,京裡的漂亮姑娘那麼多,連公主都能娶得……
楚映月咬了咬脣,翻身坐了起來,巴掌大的臉蛋上帶着些許惱火,陳英想了想,拿了一把扇子過來,“小姐,可是熱的難受?”
楚映月接過扇子扇了兩下只覺得心裡更煩,便扔在一邊,心裡止不住的想,他昨晚沒來是不是因爲這京裡的哪位閨秀?
還是因爲那位公主?
這人也真是,便是不來,送個消息也好,生生的磨人算怎麼回事?
她扭過身又躺了下來,狠很的閉上眼,沒了他難不成還不睡午覺了不成?
楚映月不記得她何時睡下的,只覺醒來的時候天邊的只剩下些許殘陽了,她睡眼惺忪的起身,“怎麼都不叫我?”
半枝在邊上道,“小近日才睡得一個好覺,睡晚些也沒什麼,奴婢便做主沒喚小姐。”
楚映月睡的有些乏,揉了揉眉心,半枝扶起她到鏡子跟前梳頭,“聽外頭丫鬟說,李家那位少爺回來了,這會估摸都在前廳呢。”
她呆呆的點個頭,不預備湊這個熱鬧,正想着,李歆從外頭興沖沖的過來,手裡捧着一個匣子。
“這是那天你給我的玉石,做了幾樣首飾,你快挑挑看。”
打開匣子,裡頭躺着六七樣的首飾,簪環佩耳飾連着七八樣東西,瞧着甚是精美,“母親說咱們要參加老王妃壽辰,不能寒酸,便撿着幾樣先做出來送了,你快挑幾樣!”
她看了看李歆頭上的桃花樣式的金簪,便在匣子裡只挑了一樣樣式稍顯素淡的簪子和一副鐲子,“這兩樣就夠了,多餘的我也戴不下。”
李歆臉上笑意更甚,她原還擔心自己喜歡的釵子被挑走,如今見人只撿了這麼兩樣,自己喜歡的都留下了,心裡高興之餘,又挑揀出兩樣赤金的東西,“我也戴不了許多,這些你也拿着。”
楚映月也沒客氣,盡數收下了。
李家少爺回來了,李老夫人高興,便讓丫鬟也過來喚她,楚映月自然不好拒絕,李歆坐在她的鏡子前把簪子換上新的,又磨着她也換了,兩人攜手一塊往松鶴齋去了。
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松鶴齋裡傳出一陣陣笑聲,李歆領着她不由腳步加快,丫鬟們打起了簾子迎兩人進了屋。
李老夫人見她們來了,笑意更盛,連忙招呼着,“你們來的晚了,方纔的笑話可沒聽着,快坐我這來。”
李歆便拉着她往上走,到了老夫人邊上,老夫人便拉過楚映月的手,與李鴻信說道,“這個是你二伯母孃家的一個表妹,姓楚。”
李鴻信長的也並不很像李家人,長的濃眉大眼,模樣更隨陸氏,很是有些俊俏風流,又帶着一股子文人氣質,這樣的人很能博得人的好感。
楚映月福身一禮,輕聲道,“表兄。”
李鴻信眼裡閃過一抹驚豔,他來家之前就聽說有個姑娘要過來投親,原也沒當回事,待家來了聽下人都贊說這位楚小姐容貌好,他還覺着誇的有些過了。
如今眼下見了,真是一點虛言沒有,果真是明眸秋水,清麗可人,這滿京城裡也找不見這樣出色的人物了。
不過他只看了人一眼便挪開了,只是耳尖悄悄染上了一抹紅,拱手道了一聲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