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無遠也跟上了戰天鉞的思路,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們只有一天時間了!”
戰天鉞要是冊封了宮暮柔爲太后,皓天爲親王,那天下人都知道了,事後要是再對付宮暮柔,戰天鉞就被動了。
“你趕緊想想,誰敢做這樣的事!”洛無遠催促道。
“你別催,讓我想想!”戰天鉞一路來就在想這問題,只是嫌疑人不少,他一時無法鎖定目標髹。
西溱很多官員都是戰擎天手上延續來的,自己雖然提拔了一些人,也沒換掉他們,這些人很多都是忠心西溱的,自己也沒慢待他們,誰會做這樣的事呢!
“四爺,要是沐行歌被帶走,你就沒皇后了,宮暮柔去了鬼方,這幫她的人也不見得會跟着去,他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洛無遠畢竟身在局外,看問題就更寬了,他若有所思地道:“會不會許家那兩個女兒只是掩飾,他們真正想送進宮的人還沒露面呢!”
宮暮柔的野心一定不止得到鬼方,如果她長遠打算,肯定要在宮裡安排自己的人手,還有什麼比給戰天鉞送一個皇后更好的!
戰天鉞聽懂了他的話,蹙眉,腦中就想到一個人……許之桃!
許之桃之前和白子騫已經考慮過婚約,可是之後就沒了下文,戰天鉞曾經問過白子騫,白子騫只淡淡地說:“我母親給我們合過八字,說她和我屬相相沖,這事就算了!”
當時戰天鉞還取笑白子騫迷信,可也沒過多的干涉,白子騫和連子夜一樣,都是孝子,也只有一個母親,母親不喜歡的親事,白子騫是不會違逆非要娶的,戰天鉞就沒再過問。
要是這門親事沒成的原因不是白子騫所說的那種,那就只有一個可能,白子騫隱瞞了真相。
戰天鉞倒不會懷疑白子騫故意對自己隱瞞,想來那種原因說不出口吧!
許之桃和白子騫的婚事終結後,許之桃也沒再替沐行歌辦事,沐行歌也沒說原因,戰天鉞就沒放在心上,之後也沒見過許之桃,只是有次說起來,戰天鉞隨口提起,說許之桃很有才華,這樣回去有些浪費。
許之桃幫沐行歌做事那些日子,戰天鉞看過她幫沐行歌整理的文案,她的字寫的很好,裡面還有自己獨特的見解,思維的敏捷也不亞於沐行歌,戰天鉞當時還誇了她幾句,說沐行歌培養出了一個人才。
如果許家想推出的是許之桃,戰天鉞有些失神,想到第一次見她那明珠皓齒的樣子,他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如果沒有沐行歌,這女子會是自己喜歡的類型。
“想到了沒?”洛無遠看他的神色就急着問道。
“許之桃……”戰天鉞坦然地看着他:“從她和白子騫的婚事沒下文後,我就覺得白子騫變了,和我也沒以前親密了,我還想着他是被打擊了情緒低落,還想着找機會和他聊聊,現在看,只怕他誤解了我!”
洛無遠蹙眉:“你是說許之桃對你有幻想,所以才拒絕了白子騫?”
“是不是找白子騫來一問就知道了!只是我不覺得許家會把沐行歌藏在家中,他們如果想讓許之桃坐上皇后的位置,就會讓她乾乾淨淨的。”
戰天鉞冷冷地道:“一定還有人和許家一樣做夢,許之桃是庶女,除非我特別喜歡她,否則不會立她爲後的,一定還有一個人,家世背景都能勝任皇后的位置!”
“帝都好些大臣都有沒嫁的女兒,配得上你的也有不少,我們怎麼找啊!”洛無遠忍不住取笑道:“你就是香饃饃,誰都想攀上你,我也是同情沐行歌,我家彭韻跟了我,怎麼就沒這麼多的人窺伺我呢!”
“你先找個人悄悄把白子騫叫來吧,我再想想!”戰天鉞一手支了額,閉上了眼。
洛無遠只好出去找人把白子騫請來,白子騫半天才來,還沒進門就叫道:“洛二爺,是不是給我買到好酒了!”
他一腳跨進門,看到戰天鉞在就愣了一下,口吃地道:“皇……皇上……你也在?”
“過來坐吧!”戰天鉞也無心和他敷衍,直接道:“和我再說說你和許之桃的婚事怎麼斷了,我要聽實話,這關係到小歌和我兩個孩子的命運,你如果還當我是你的朋友,就和我說實話!”
白子騫一愣,本能地看向洛無遠,洛無遠道:“你就直說吧,沒什麼可丟人的,你知道娘娘和皇上的感情,皇上從來沒想過破壞誰的姻緣。你跟他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他待你如何,你該清楚,可別爲了外人和皇上生疏了!”
白子騫抿了抿脣,問道:“皇上,你真的相信娘娘生的兩個小公主不是你的孩子嗎?”
戰天鉞苦笑:“不相信,我從沒懷疑過這一點,宮暮柔費盡心思給她弄了這樣的罪名,我只是想保護她們母女才配合着演了這齣戲,沒想到我還是失算了,中了宮暮柔的計!現在她們母女都在宮暮柔手上,我找你來就是想你幫我救出她們!”
白子騫淡淡地問道:“皇上後悔過嗎?娘娘讓你只娶她一個,錯過了很多納妃的機會,要是娘娘死了……皇上會不會很快忘記娘娘,重新立後,再納很多妃子進宮呢!”
戰天鉞和白子騫對視着,他看出了白子騫沒掩飾的懷疑,他知道自己不能隨心所欲地回答,一個不慎,他就可能失去白子騫這樣忠心的將領了。
他沉吟了半響才道:“子騫,你跟了我這麼多年,也該瞭解我,除了沐行歌,阮依雯是我動過心的另一個女人。我喜歡過她,可是那種喜歡遠遠沒有對小歌多……我和小歌之間發生的事,你大部分都知道,我就不多說了,我只能告訴你,小歌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永遠沒有人能代替。我想和她白頭偕老……只要她活着,我這輩子就沒想過再喜歡別的女人!如果她死了,我此生也不會再喜歡別的女人,我的皇后就只有她一個!”
戰天鉞說到這裡,看到白子騫不以爲然的表情,就淡淡一笑道:“或許我生命裡還會有其他女人,可是那些女人都不會在我心裡佔有一點位置,更別說會讓我捨命去救……我的感情不需要向誰證明,白子騫,我告訴你,只是因爲我把你當朋友!你和無遠,子夜他們都見證了我和小歌在一起的坎坷,我希望你們也見證我們的幸福!你可以不信我,那就用時間來熬着吧,等老時,你再看看,我今天說的話有沒有一點虛言!”
他語氣一轉,冷笑道:“我知道有很多人還沒放棄想給我送女人的想法,他們想歸想,只要不過分,朕可以原諒他們,可是如果這想法做出的事傷害了小歌和我的孩子們,不管是誰,朕決不會輕饒她的!”
白子騫沉默着,也不知道有沒有相信戰天鉞,一旁的洛無遠忍不住了,叫道:“子騫,你問那麼多做什麼,現在是討論皇上感情的時候嗎?你知道什麼就說出來吧,別誤了救娘娘的時機!”
戰天鉞也誠懇地道:“子騫,我不知道你誤會了我什麼,你對我有不滿你可以直說,你知道的,我在心裡一直把你們當兄弟的!戰筠、戰菡也叫你叔叔,你就忍心看她們被宮暮柔折磨嗎?宮暮柔說了,如果我不答應她的條件,她就給我送一個孩子的屍體來,你就真想看到她們死嗎?”
白子騫被逼的後退了幾步,半響才激動地道:“我不知道什麼,我只知道許之桃和我說退婚的時候,她說皇上已經許諾她會接她進宮,她說讓我別攔着她尋找幸福!”
“胡說八道,朕什麼時候許諾過她!”戰天鉞氣惱地叫道:“這種話你也信,你還是朕的兄弟嗎?”
白子騫臉紅了,囁嚅着道:“那段時間她天天往宮裡跑,皇上也很賞識她,她這麼說……我……我就信了!我怎麼能和皇上爭女人呢,就依她取消了婚約!”
“許之桃憑什麼捏造出這樣的謊言呢?”洛無遠狐疑地看着戰天鉞,問道:“你給她什麼暗示了?”
否則一個女子怎麼敢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呢!
“我沒有,別一個個這樣看着我!”戰天鉞氣急地叫起來:“我需要給誰暗示嗎?我真要有那種心思,還用的着暗示嗎?”
“我當時問她了,我說娘娘是皇后,皇上不會廢黜娘娘的,她就甘心去做一個妃子嗎?”白子騫訕訕地道:“她說只要她生了兒子,皇上會讓娘娘讓位的!她雖然沒明說,可是給我的感覺是,皇上已經和她有那種關係了!”
“混蛋,我連她的手都沒碰過,怎麼可能和她有那種關係!”戰天鉞更是氣急。
白子騫摸了摸鼻子,固執地道:“皇上也別掩飾了,有也沒什麼,反正你是皇上,多個妃子也沒什麼,等她生下孩子,真的是皇子的話,你就接她回宮吧!娘娘會想通的!”
“白子騫,你別胡說八道,我已經說了,我和她沒關係!你要我說多少遍你纔信啊!”戰天鉞對他怒目而視。
“等一下!”洛無遠聽出了白子騫的言下之意,疑惑地問道:“子騫,你爲什麼口口聲聲咬着皇上和許之桃有了孩子,難道她真的有孩子了?”
白子騫漠然地看了一眼戰天鉞,才道:“一個月前,我奉命去東豫,在路上遇到了許之桃,她沒看到我,可是我看到了她,肚子凸起了,明顯有了身孕,當時侍候她的是皇上身邊的林公公……”
他沒再說下去,戰天鉞卻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是一個早就針對他們一家人的陰謀,他疏忽的太多了。這些人處心積慮,一環套一環,在一步步地算計他們,可笑他竟然被矇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
“林公公和建興一樣,都跟隨了皇上多年,他幫皇上,我哪有理由不信呢!”
白子騫笑了笑:“皇上也別掩飾了,小公主死了,皇上還有別的孩子呢!皓天,許之桃的孩子……皇上想要多少都有!”
“白子騫,難道在你心目中,朕就是如此不堪的人嗎?”戰天鉞真怒了,瞪着白子騫道:“我不會再解釋,你相信我就留下和我一起想辦法救小歌,不信你可以離開!”
白子騫低頭行了個禮,問道:“皇上是要我卸任嗎?”
洛無遠一見急了,這越鬧越大了,他趕緊伸手扯了一下白子騫,叫道:“你們都別說負氣話了,子騫你也別鬧了,別中了人家的離間計,我們大家都是一體的,皇上要是被人算計了,你以爲你躲到老家就沒事嗎?只怕人家對付了皇上,下一步就輪到你和子夜了!”
他又拉了拉戰天鉞,戰天鉞冷靜下來也覺得自己衝動了,對白子騫道:“無遠說的對,我們是一體的,我們不能互相猜疑了。沒道理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太平日子還陰溝裡翻船。子騫,你跟了我這麼多年,你該瞭解我,如果許之桃的孩子是我的,我不會不承認的!雖然我一時想不通發生了什麼事,但我可以以我母妃的名義起誓,我決沒做過那些事!你相信我!”
白子騫見戰天鉞如此慎重,連自己母妃都搬了出來,也不好意思再嘲諷他,冷靜下來問道:“如果不是你的,那會是誰的?許之桃一心想進宮,不可能和人私通懷了孩子來誣陷你吧!”
“這事你去查……林公公也查……”
戰天鉞話還沒說完,外面傳來了洛家下人的稟告聲:“二爺,宮大人求見!”
宮慕青,朝中只有一個宮大人,那就是宮慕青,宮慕青不是在東豫嗎?怎麼來了?
洛無遠看看戰天鉞,戰天鉞點了點頭,洛無遠才道:“請!”
一會宮慕青大步走了進來,風塵僕僕,形容憔悴,看到戰天鉞在也不奇怪,往前走了兩步跪了下來:“皇上,臣沒奉宣召私自回京,皇上恕罪。在治臣罪之前,請容臣爲自己辯解幾句!”
宮暮柔敢要挾自己,戰天鉞一度懷疑宮慕青也背叛了自己,此時見他自己找來,戰天鉞倒沉住了氣,沉聲道:“說,最好有個充分的理由!”
宮慕青苦笑:“臣聽說家姐回來了,她還沒做什麼威脅皇上的事吧?”
戰天鉞挑了挑眉:“你知道她會做威脅朕的事?”
宮慕青急道:“這麼說她已經行動了?皇上,臣之前給你寫了幾封信讓你注意她,你沒收到嗎?”
戰天鉞搖搖頭:“除了奏摺,朕沒見到你任何信!”
宮慕青苦笑:“我想也是,一直沒見皇上回信,臣就惴惴不安,擔心出事,所以一聽說宮暮柔回帝都,臣就趕緊趕了過來。皇上,她做了什麼,臣還能挽救嗎?”
“她抓了娘娘還有兩個小公主,威脅皇上封她爲太后,封她的兒子做親王,把鬼方給他做封地!”洛無遠快言快語地把一切都說了出來。
這下,不止宮慕青震驚,連白子騫也睜大了眼,這女人胃口不小啊!
他們兩完全清楚這舉動後面意味着什麼,戰天鉞只要退了一步,以後退的只會更多。
“皇上,臣羞愧,之前宮暮柔派人去找我,讓我幫着她向皇上討封,臣覺得不妥,拒絕了,她又說是想給兒子一點保障,說如果我不幫她,她就自己動手了。臣給皇上寫信提醒皇上,想必也被她攔截了。皇上,千萬不能答應她的要求,娘娘和小公主我去救,我知道去哪裡找她們!只是我有個要求,還請皇上答應!”宮慕青汗顏地道。
戰天鉞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半響微微一笑:“慕青,你是要挾朕,還是單純的請求!”
宮慕青低了頭,閉上了眼:“宮暮柔再怎麼說也是臣的姐姐,我宮家只剩我們兩人了!慕青不是要挾皇上……是請求。慕青知道,家姐這次做的事已同謀逆,罪該萬死,皇上一定不會再留她活在世上。慕青不想她有這樣的結局,所以斗膽請求皇上,待臣安全救出公主和娘娘,請皇上放她和皓天一條生路,臣會親自送她到朱崖島,永世不回中原!”
“慕青,是你太天真還是我太悲觀,你覺得宮暮柔的性格,會是安分守己地留在朱崖島的人呢?這次失敗了,你覺得她就真的認輸不會再起風浪了嗎?只怕未必,她要能從朱崖島出來,只會更瘋狂!”戰天鉞冷笑道。
“慕青,皇上說的對,皇上已經犯了一次錯,才弄出今天的事,再來一次,只怕就是毀滅性的災難……七國建設纔剛剛有點起色,我們不能爲她這樣的人一次次折騰!”洛無遠幫腔道。
“可是孩子是無辜的,他還小,什麼都不知道!皇上你忍心殺了一個小孩嗎?”
宮慕青不甘心地道:“他只比小公主們大一點點,皇上不忍心小公主受傷害,難道就忍心看皓天失去母親嗎?”
“有宮暮柔那種母親,我覺得還不如沒有!”戰天鉞看宮慕青執迷不悟,忍不住道:“我不想說你姐姐的壞話,畢竟她於我有養育之恩,可是慕青,你要是知道她對皓天做了什麼,你也會贊成我說的話的!”
戰天鉞看看白子騫和洛無遠,無奈地道:“宮暮柔第一天帶皓天回來時,我就覺得皓天有些不正常,他的力氣大的驚人,身上還有一股腥味,我就多了個心眼,帶他們回宮後我就派人暗中監視。你們做夢都想不到,皓天才多大的孩子,她就訓練皓天,用藥水給他泡澡不說,她還把他關在一個籠子裡,和毒蛇一起吃住!”
呃,洛無遠和宮慕青都睜大了眼,白子騫見過皓天,那小子纔多大啊,宮暮柔怎麼會這麼狠心。
“侍衛報告我,我都不敢相信,我昨晚自己去看,我親眼看到皓天咬開了毒蛇的喉嚨,把那條比他長兩倍的蛇吸乾了……你們沒有親眼看到那一幕,我戰天鉞從沒怕過什麼,昨晚看到那一幕,我怕了……我無法想象這孩子要是繼續留在宮暮柔身邊,他會變成什麼怪物,那一刻,我真的很感激宮暮柔,她當初帶我走時,沒想到用這樣的方法訓練我!要是她這樣做了,我不知道,現在的戰天鉞會是什麼樣的人!”
戰天鉞撫了一把臉,似乎想撫去這些匪夷所思的事。
“宮暮柔太爭強好勝了!”洛無遠先反應過來,嘆道:“她這是擔心皓天不是你的對手,才從小培養皓天,可惜了那孩子,這麼小就學會了廝殺,長大了只怕也是個厲害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