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妙齡少女,一眼望去,身形嫋娜,風姿如仙,在炫目的光線之下,令人有突來仙子的感覺。
“香飛兒!”突然感受這般飄塵的氣息,葉凡心中就自然而然的知道了這人是誰,因爲他實在想不出,在這宮殿之中,除了殿主香飛兒,還有誰能有這麼輕靈脫俗。
只是他沒有想到香飛兒竟然在這個時候出現了在這裡,現在她不應該是在陪着那死胖子麼。
面對香飛兒這種傾城傾國、如夢似幻的美,就是葉凡也感到微微有些窒息。
看到這香飛兒,竟然讓他想起了,在李家墓地中,那宛若九天玄女降臨凡塵仙兒。
看來這香飛兒讓人如此敬重、追棒,還真是有着原因的!
“葉公子,還沒回答人家的話了!”香飛兒巧笑情然,嫋嫋婷婷的走了過來,走得越近,葉凡越覺得她美豔不可方物,尤其是頰旁的兩個酒窩更是醉人。
葉凡慢慢喝了口茶,壓下心中的旖旎,面對着這位天之嬌女,平靜地道:“原來香兒小姐躲在屋裡聽我說話,實在讓我有些受寵若驚啊!”
“哪裡是我偷聽,我便住在這屋裡,林公子說話的聲音太大了些,我就聽到了這麼一句,只是就這一句,葉公子也未免太將香兒看的不堪了。”香飛兒當真風華絕代,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脫俗之態。
“是麼?”葉凡微笑道,“香兒小姐可不要誤會,我可沒有絲毫看輕你的意思,昨日下淚而送舊,今日紅妝而迎新,這人折了那人攀。恩愛一時間。這只是在下形容那些真正苦命的女子的,像香兒小姐這種尊貴的存在,當然不在此例!”
聞言,香飛兒清麗仙顏之上露出一絲異樣的神色,似喜似憂,似是情意深摯,又黯然神傷,良久才幽幽道:“世人只知七仙殿是追歡逐樂、紙醉金迷、樓船錦繡、繁華競奢的場所!可是,那些宮殿女子內心的痛苦,又有幾個人想過?”
葉凡正想再言,忽然想起一事,方纔那丫環帶着胖子去見這香飛兒,而現在香飛兒竟然出現在這裡,這就說明那死胖子腦子還真不好使,已是泄了底,想起先前進門,香飛兒斷人舌,去人鼻的狠辣手段,乖乖,死胖子該不會……
香飛兒目光閃爍間,似是知道葉凡的想法,突然捂脣輕笑道:“那冷公子雖然油嘴滑舌,滿口花色,但人卻不壞,放心吧,他此時自然有人伺候了。”
既然她如此說了,葉凡便放下心來,也笑道:“他是我家少爺,我當然要關心了,不過,香兒小姐,你不去見我家少爺,反而來找我,這是爲何?”
香飛兒瞥了他一眼,輕哼道:“哼,事到如今,公子覺得還有隱瞞的必要麼,冷公子已和我說了,先前那首詩可是你教他的。”她眉頭輕皺,隱有幾分嗔意。
“嘿嘿,香兒小姐可高看在下了,那樣的詩也不是我能作出來的!”葉凡臉上露出幾分笑意,毫不在意說出了實話。
“我可不會再信你的鬼話了!”只是這實話卻是讓香飛兒更加誤會了,香飛兒嘟着小嘴,美目輕瞟,臉上帶着幾分薄怒,又有幾分羞意,實在是一個動人的尤物。
可葉凡有自知之明,這個香飛兒在自己面前這番做作,絕非是看上了自己,而是必有企圖。
想到這裡,葉凡開口道,“香兒小你廣發金鑑,又設詩題考覈,應該真不會是爲自己選郎君吧!”
香飛兒臉色幾分薄怒,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道:“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人家真心邀你,你卻這般輕薄人家。”
“香兒小姐,明人之前不說暗話,你這番惺惺作態,對別人或許有用,但在下有自知之明,小姐還是說說找我做什麼吧。”葉凡直言不諱的道。
與這小妞鬥嘴沒什麼意思,還是開門見山的好。
香飛兒美目裡閃過一絲驚異之色,笑着道:“既然公子如此說了,香兒也不敢再有隱瞞了,其實找公子,香兒是有些詩詞、數典上的事情,想要向公子請教。”
葉凡擺手道:“姑娘這可是問道於盲了,在下數典,就只學到了認錢的程度,說到詩詞,那更是一竅不通。”
話未說完,鼻翼忽地微微抽動,眉宇間露出疑惑之色,道:“是什麼,好清雅的香氣?”鼻端突然嗅到一種奇異的香味,這種香味竟比他有生以來所嗅到的任何一種香味都令他神思,四肢骨骸像是都軟化了。
只聽香飛兒笑道:“公子,你可猜猜!”
葉凡閉着眼睛,仔細嗅了嗅,忽而喃喃道:“酒香?嗯,不像,花香?好像也不對,到底是什麼香味,竟然是如此誘人?”
“數典、詩詞之事暫且不談,請公子隨我來!”話一完,香飛兒竟然再也不瞧葉凡,走進了另一個房間之中。
葉凡心存不解,也跟了上去。
只見這間屋中三個美貌的少女圍着一團紫爐火坐定,身前各放一個紫焰砂甌。
火上紫壺正沸,香飛兒倚在桌邊,揉弄着兩寸見方的渾圓茶餅,細細的茶絲隨她纖纖玉手撲簌簌落入紫砂甌裡。
另一少女提起紫壺,將沸水注入,甌中翠浪翻滾,一股濃濃的茶香瀰漫空間,當真叫人心曠神怡,像是漫入了雲端。
香飛兒瞧見葉凡跟了進來,笑着招呼一聲,葉凡微微一愕,打量那杯中翠茶,皺眉道:“這是什麼茶……”但此時鼻尖茶香拂過,太過誘人,就連葉凡對這杯茶也生出了垂涎欲滴的感覺。
突然感受到這種感覺,葉凡心中大是驚奇:“不就是一杯茶麼?怎麼就讓自己這麼不堪了,莫不成這茶中還另有玄妙?”
強行壓下心中的感覺,瞪了香飛兒一眼:“莫非小姐就是叫在下進來品茶的,在下雖然家裡太窮,但賣茶葉的錢還是有的,若沒其他事,就恕在下告退了。”
這茶香有些詭異,在不明白狀況前,葉凡頓時生出了去意。
卻聽香飛兒笑道:“公子,你瞧這茶杯中冒出的白汽像什麼啊?”
葉凡定睛看去,只見茶水白汽在空中聚而不散,似像極了一身着白衣的絕代佳人正漫步於雲霧中,隨着白霧晃動,霧中佳人也是姿態萬千了起來,不由奇道:“怪了!”
香飛兒笑道:“纔不怪,這是玉寒宮神月谷裡特有的‘玉龍溫泉’,水質之美堪稱天下無對,用它來衝‘霧美人’,就會出現這種美景……”香飛兒將手中茶餅遞給葉凡,又將一個紫砂甌放到他身前。
葉凡詫然道:“這是做什麼?”
香飛兒嫣然道:“分茶、放茶葉呀。”
葉凡“哦”了一聲,隨手掰下一半,放在甌裡。
香飛兒微怒道:“你當是吃飯?放這麼多,不怕遭天譴麼?”說着露出心痛神情,將多餘茶絲捧了出來。
葉凡忍不住微笑道:“不就是茶葉麼?放多放少打什麼緊?”
香飛兒兩眼翻白,怒道:“你知道什麼?”說着將手中茶葉小心翼翼放好,說道,“這‘霧美人’是雪霧族人的鎮族之寶,乃是茶中仙品,小小一餅,價值萬金,雪霧族只有到每年的正月纔會向聖海天朝進貢百餅。
真可謂萬金易得,餅茶難求,便是聖海天朝的聖帝對這‘霧美人’也珍惜得不得了。
你說若是聖帝知道你今日將一半茶餅放杯中沖茶,會不會爆怒之下,滅了你的九族。”
看到葉凡讓自己說的目瞪口呆,得飛兒掩口笑了一陣,注滿一杯,遞到他面前,含笑道:“公子,你且嚐嚐這茶的滋味。”
葉凡聽她將這什麼霧美人說得這般神奇,接過杯子,默默品了一口,香飛兒盯他笑道:“滋味如何?”
葉凡雖覺這茶清心潤脾,滋味不壞,嘴上卻故意道:“沒什麼好喝,也不怎麼……”話未完,葉凡臉色微變,霎時間,心中生出奇異感覺,眼前情形彷彿一變,仙宮、玉月,宮燈高掛,神木豐茂,月下樂宴正酣,一絕世佳人正起舞於自己身旁。
這些情景歷歷在目,佳人翠羣黛發近在咫尺,而他自己卻是頭巾歪戴,一派狂士風采。
這幻象來去如電,稍縱即逝,但葉凡卻有如親見,一時間,臉上露出震驚迷茫之色。
回過神來,葉凡更覺匪夷所思,望着香飛兒,皺眉道:“這是怎麼回事?”
香飛兒聞言笑道:“這就是霧美人的另一種神奇之處了,平常絕品之茶只能讓人品到,不能讓人看到,而這霧美人卻是在你品的同時,還能讓你看到茶景。”
葉凡更是吃驚道:“茶本來就是用來品的,眼睛怎能看到?”
香飛兒道:“你剛纔不就看到了麼,這茶能根據喝茶人當時的心情,生成幻景,幻景中的人物雖有差異,大致情形卻是一般,不外明月花樹、才俊美人,這茶最神奇的地方,就是能在人的心中畫出畫來……”
葉凡明知香飛兒的說法新奇、詭異,但他卻是切身體會了一番,實際情況也卻是如此,忍不住對這番說法點了點頭。
香飛兒洗去杯中茶漬,又取出玉瓷,微笑說道:“公子再來一杯如何?”
“也好,在下不會喝茶,剛纔那一杯還真沒喝出滋味來。”葉凡睨了香飛兒一眼,心中冷笑道:“這丫頭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先說是要自己指點她數典、詩詞,現在卻拉着他在這裡喝茶,莫不成,她想借着這茶中幻景做文章?哼,但願你不要這樣做纔好。”
香飛兒洗淨瓷杯,然後在檀木桌上,取用茶絲,不多時,又配出一品香茶來,異香飄出間,便遞到了葉凡的手中。
葉凡接過,默默品了兩口,霎時間,眼前忽地出現一幢小樓,雕欄玉砌,寶炬流輝,樓中一派繁華,樓外秋林蕭索,樓上月華清冷,樓頭三兩婢女圍繞一名落魄少年,低吟高唱,餘韻幽幽,似無斷絕。
這幻象亦是一閃而過,有情有景,意境深長,彷彿能夠洞悉其中人物心中所想。
那落魄少年不正在葉凡逃離皇甫家族時的真實寫照麼。
正在葉凡回想這些的時候,突然憑空驟然響起一陣鬼魅之極的音樂,猶如憧憧鬼影的音符,瞬間從心底飄蕩上來。
望着那靜坐在琴旁的飛兒,一邊彈着琴,卻是一邊緊緊的盯住葉凡的眼睛,淺吟低笑間,眼中射出一股魔幻般的光彩,葉凡只看了她一眼,便再難移開。
只見眼前的香飛兒杏眼娥眉,桃臉玉腮,臉上泛着淡淡的羞澀,潔白的頸項之下便是高挺的酥玉之胸,實在是惹人遐想。
此時的葉凡心中突然一稟,“完了,這小妞要陰自己!”此時在葉凡心中似乎有個如夢似幻般的話語突然響起,話語帶着一股奇異的魔力,竟然讓他興不起一絲反抗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他非常不好受,他不喜歡自己不受自己控制的情緒!
“香飛兒,你……”順着心中那個詭異的聲音,葉凡已要完全喪失了自我,慢慢就要這樣沉睡過去。
香飛兒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挺了挺酥玉之胸,嫵媚的望着葉凡,眼裡閃過一絲亮光,竟伸出鮮豔的小舌頭在誘人的紅脣上輕輕舔了舔,柔聲道:“公子,你爲什麼還不睡了,竟然不睡,那你可要憐惜我啊。”
這小妞還真有資本啊,此時葉凡心裡升起一股邪火,鼻子裡隱隱的冒起了熱氣,他望着香飛兒,眼中射出狼一樣的野性光芒,一字一頓的道:“我……要……你……”
話還未完,便聽心中突然‘咣噹’一聲大響,命府中的兩個傢伙突然齊齊打了響指,眼前幻像盡去,葉凡神智頓時一清,心中一動。
香飛兒身體也微不可察的一下輕晃,臉色有幾分蒼白,美目往葉凡身上看了一眼,卻沒見到什麼異常。
“好厲害的迷魂之術,自己本已有了防犯,但竟然還是差點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着了道。”葉凡心念微轉,神智便已清醒了過來,望了一眼還在繼續向自己施展迷魂之術的香飛兒一眼,心中冷笑道,“既然如此,不管你有什麼目的,那別怪小爺了。”
“小姐,怎麼了?”旁邊一侍女突然出現扶持住香飛兒輕聲道。
“這姓葉的果然不簡單,比之前那個死胖子強多了,我既然差點就制不了他,你們稍待,等我徹底將他制住。”香飛兒微微一沉聲,再次恢復媚態,風情萬種的望神志已經有點迷糊的葉凡一眼,臉上一個甜蜜的微笑道:“公子爲何還不睡去?”
見宮殿衆女子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似乎自己不睡,就要將自己剁碎了,葉凡繼續裝糊塗道:“小姐的歌曲真好聽……唱……個小……曲……我就睡了。”
“小姐,怎麼辦?這傢伙心智這麼強,你還能堅持下去嗎?”突然旁邊另一侍女有點焦急的詢問道。
香飛兒輕輕點頭道:“我還能堅持一會,你們不要在旁打擾。”
香飛兒看了葉凡一眼,突然她心裡又有了些不好的預感,難道這人心智真的這麼強,不過,自己再唱個迷魂曲,應該可以解決他的吧。
“那就請公子靜心聽了,飛兒一定讓公子滿意。”香飛兒臉上笑容嫵媚,讓大廳中的一衆女子都看得口乾舌燥,當真是男女通殺。
“如此甚好,那在下就洗耳恭聽吧,哈哈……”迷惘中的葉凡,突然恢復常態,哈哈笑道:“你放心的唱吧,我會靜心……”
話還未完,便聽‘咣噹’一聲大響,香飛兒手中的玉琴已經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身體微不可察的一下輕晃,臉色一紅一白,突然‘噗嗤’一聲,吐出大口鮮血。
“哇靠,反噬這麼嚴重,你沒事吧……好像有點玩過火了!”葉凡真正傻眼了,自己只是氣過這丫頭算計自己,想逗一下這個丫頭,沒想到這鬼迷魂之術的反噬竟然這麼嚴重。
宮殿中的侍女聽到葉凡前半句話,臉上一紅,有點感激,但是聽完後半句卻是目中隱現殺機,這才明白,她們小姐着了這傢伙的道,被他好好戲弄了一回。
望着那受自己功法反噬,緩緩倒下的香飛兒,再看了那堅硬的地面一眼,葉凡心中沒來由的一陣不忍,在她墜地的剎那間,快速的衝了過去。
可就在這時,一縷破空之聲從背後傳來,葉凡臉色一變,猛一旋身,正要反擊,不料脅下潮溼處一股涼意直鑽肺腑,經脈爲之酥軟,待了的招式,竟然使不出去。
葉凡大驚,向後掠出,雙天力融於一體,運轉一匝,方纔驅散那股陰寒之氣,這是忽聽‘咦’的一聲,葉凡舉目望去,不知何時,這屋中丈許之處,已是立着一個烏氅男子,眼中透出驚訝之意。
“烏氅之手……水無涯!冰、風雙系的天命者!”葉凡微怒道:“你是潛龍榜上的人物,爲什麼要暗算我!”這時葉凡也有點暗間吃驚了起來,這小小一風月之地,竟有相繼遇到了三個潛龍榜上的人物,看來這七仙殿,還真不是一處普通的地方。
那烏麾男子見葉凡並不軟倒,還能退走,心中已是驚訝,再見他神氣如常,更覺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