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臏熟練地替鍾無豔敷上藥,幷包紮好傷口。
“孫先生以前是大夫?”看着孫臏如此嫺熟的手法,田闢疆不禁有些詫異地問。
孫臏並沒有回答,彷彿沒聽到一樣。
“王后身體極弱,千萬不能着涼,每日需要上等燕窩一兩,一定要悉心調理。”他一邊包紮着一邊說,“如果調理不當,王后日後別說是上戰場了,恐怕自理都能問題。這鐵鉤傷了王后的筋脈,三個月之內,千萬不能讓她用力。只不過這鳳羽宮無人服侍,王后……”
“孤自然會派人服侍的。”田闢疆雖然心中有愧疚,可是也不喜歡聽孫臏用這種口氣和自己說話,自己畢竟是一國之君,這個傢伙憑什麼指責自己呢,“這段時間先生可以留在宮中,孤會給先生預備一間屋子,方便爲娘娘診治。”
雖然不能指望着鍾無豔上陣殺敵,可是宋國的挑釁,卻讓田闢疆警惕了起來。一個幾乎都快被衆國遺忘了的宋國突然間挑釁齊國,這恐怕不是一個好兆頭。宋國都開始蠢蠢欲動,想必一石將激起千層浪,真正的大戰,很快就要拉開帷幕了。
孫臏聽了,不禁冷笑道:“多謝大王,難爲大王費心了。只不過這宮裡的人,大都對王后不敬,他們會認真照顧嗎?這些事情,想必大王也略有耳聞吧。如果他們對王后尊敬有加的話,這鳳羽宮又何至於只剩下王后一人呢?”
田闢疆沒有說什麼,他不想再理會這個桀驁不馴的孫臏。孫臏就像是一隻刺蝟,渾身是刺,整天豎了起來,無論是誰想靠近,都會被扎到的。不過,他敬孫臏是難得的人才,所以有些事情,他也不願意多計較。
田忌獨自出徵了,孫臏果然沒有去。對於這次出征,田忌誓在必得,一定要贏下這場戰爭,一雪前恥!
水月宮,仍然是歌舞昇平,燈火通明。
夏迎春歪在黃花梨做成的木榻上,穿着一襲玫瑰紅色的長裙,頭上綰着累金鳳,濃妝豔抹,一邊品着美酒,一邊聆聽着那動聽的音樂。她的目光,不時的在混在樂師羣中的南郭雄的臉上掃過。雖然南郭雄相貌算不上英俊,但是在衆樂師之中,也絕對算得上是鶴立雞羣了。
而南郭雄也格外賣力,他的腮幫子鼓的比任何人都大,目光含笑,看着風情萬種的夏貴妃。
南風的臉色越來越差,可是她還是強忍着,在夏迎春的黃金盃中,沏上了琥珀色的美酒。
“滾開,都給孤滾開!”田闢疆衝了進來,一腳踹倒了擋住他去路的一個樂師。
樂曲頓時停了下來,衆樂師嚇的紛紛退下。
“怎麼了?爲什麼要打斷?”夏迎春見狀,不悅的坐了起來,俏臉一沉,“人家的腿不能動,只能聽點竽聲來打發時間了。就連這點愛好你也要剝奪?”
素日裡,她只要撒個嬌,田闢疆就會百般軟語溫存。可是今天,她的殺手鐗失靈了。
“孤問你,你爲何要用鐵鉤鎖住鍾無豔的琵琶骨?”田闢疆的眼睛紅紅的,猶如一頭髮怒的獅子,“她到現在還昏迷不醒,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你讓孤怎麼辦?”
一聽這話,夏迎春直接火冒三丈,不由的杏眼圓睜。
“怎麼了,心疼了?”她冷笑着,目光無比凌厲,“她把我的腿都給打斷了,我又沒打斷她的胳膊,你這就心疼了?早知道這樣,倒不如讓那醜女一棒把我打死得了,騰地方兒給你們風流快活去!”
素日裡田闢疆對她百依百順,如今突然間對她發火,她哪裡能接受得了!只不過她現在的腿不大方便,否則的話,她肯定會一蹦三尺高,發一通瘋,然後衝出宮門,跑回太師府去。他田闢疆不求個十次八次的,她堅決不回宮!
“你可知道你闖了多大的禍?”田闢疆看着那雙閃爍着凌厲光芒的眸子,不禁心一沉,“這次宋國侵犯,很可能有別的國家在幕後操縱。否則的話,一個小小的宋國,又怎麼敢突然間攻齊呢?你也知道,鍾無豔是員猛將,只要看到她的旌旗,那些敵兵就會望而卻步。如果她死了,那些國家不趁火打劫纔怪呢?田忌雖好,可是謀略不足。孫臏謀略無敵,可是他是站在鍾無豔那邊的,你知道嗎?這次田忌獨自出徵,試問一下,滿朝文武誰的心裡有底呢?”
看着那雙眸子,他突然間相信了南風的話。夏迎春,很可能真的就是那樣一個殘忍的女人。面對着自盡的姨娘,她真的可能會微笑的。難道,離春也是她殺的不成?爲何南風在談到離春的時候,總是吱吱唔唔的呢?若是正常病死,南風又何須掩飾呢?
“我就不信,沒了她鍾無豔,大齊會亡國不成?”夏迎春雖然一肚子火,可是聽到了田闢疆的話之後,心裡舒服了許多。
看來,在他的心裡,鍾無豔果真是一顆棋子,他之所以動怒,只不過是爲了江山社稷考慮罷了。
這時,南風突然間臉色一便,她再也忍不住,華麗麗的吐了起來。
“怎麼了?”夏迎春聞到那難聞的味道,立刻用衣袖掩住口鼻,有些厭惡地說,“離我遠一點再吐不成?滾開!”
南風自然想衝出去再吐,可是她只覺得四肢無力,渾身發軟,臉色越來越難看。
幾個小宮女見狀,連忙上來收拾那些穢物。一個小宮女扶着南風,想帶她離開,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這樣子……”夏迎春看着南風那蠟黃的臉色,那嘔吐不己的模樣,心中一沉,“站住,宣太醫!”
她懷孕過,自然知道懷孕的症狀。一開始夏迎春見南風臉色不好,並沒有多想,還以爲她是沒睡好的緣故。不過見南風吐的如此嚴重,夏迎春不禁有些開始懷疑了。不過,她只是略微有點懷疑而己,她不相信,自己的丈夫,居然能和自己最信任的丫頭勾搭在一起!關鍵是,南風長的並不怎麼樣啊,他田闢疆怎麼可能看得上眼呢?
“不用!”南風一聽,嚇的渾身瑟瑟發抖,連忙搖頭,“沒事的,我最近吃東西不大合適,所以……”
她越是解釋,夏迎春的懷疑就越重。
田闢疆看着臉色蠟黃的南風,不由的心中一顫。
“難道,她果真有了?”雖然,他一直在盼望着這一天,可是當這一刻來臨的時候,他卻又有些退縮了。
爲了大齊江山,他有責任爲田氏開枝散葉。可是,由於種種原因,他的孩子,一個個都離自己而去。難道,這個可憐的孩子,也要重蹈他兄長們的覆轍嗎?
“宣太醫!”夏迎春不由的提高了聲音,臉色蒼白如雪,美麗的眸子裡,隱隱閃爍着一股讓人輕易覺察不到的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