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的確是個難忘的夜晚,新婚之夜走火,這絕對是件讓人終生難忘的事情。而且,這主角偏偏又是燕王和鍾無豔,這件事情就值得品味了。
風非常大,大火迅速蔓延到了含章殿。一時間,濃煙滾滾,火光參天,大有無法控制之勢態。
衆君王並沒有離開,而是站在那裡,都捨不得錯過接下來的好戲。如果說這僅僅是一場大火的話,並沒有人會相信。他們都確定,這場大火背後必有蹊蹺。
“大家可否看到我家大王!”一個滿臉是灰的太監跑了過來,聲音在劇烈顫抖着,“我家大王呢?”
楚王看着那個滿臉是灰的太監,不由的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裡別的沒有,大王倒多的是。”他冷冷地說,“不知道,你找的是哪個大王?”
他並沒有說話,這裡除了田闢疆,還有那個早已經逃跑的韓王,五國的君王都在此,誰知道這太監找的是哪一個呢?
“齊王,是齊王!”太監連忙說,“走水了,大家都逃了出來。可是,我們找了半天,卻沒有發現大王的蹤跡……”
一聽這話,楚王的目光不禁落在了燕王的臉上。
“難道這場火是他放的?”他心中胡亂地想,“這傢伙,居然敢在自己的地盤上殺人,果真不要命了!不過這傢伙心腸可真歹毒,殺人不說,偏偏還要拉我們幾個給他做證人,證明這場火絕對是個意外!這混蛋,若不除掉他的話,以後必成後患。”
燕王這如意算盤打的確實不錯,發生大火後,他連衣服都沒穿便在第一時間跑了過來,足以證明他有多關心衆君王的安危。若非得說火是他放的,又有什麼證據呢?衆君王都在燕國,也不能說對他太不利的話,以免狗急跳牆。
“各位先下去休息吧,以免再有閃失。”燕王目光一冷,冷冷地說,“這裡就交給孤!來人,衝進含章殿,無論如何要把齊王給找到!否則的話,孤就砍了你們的腦袋!”
衆侍衛和太監們聽了,便連忙衝了進去。
火非常大,濃煙滾滾,嗆的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睜開眼睛。
“我們還是退下吧。”魏王看着那大火,對衆君王說,“這裡的確危險。”
他清楚地知道,若燕王有心要殺齊王的話,任憑是誰也阻止不了的。因爲,這裡是他的地盤。而且,他覺得殺了田闢疆也沒什麼,對自己百利而無一害。田闢疆唯有一子,他若死了,日後一個嬰兒登基,晏嬰又離開了齊國,誰還能指望他們能有什麼作爲呢?
秦王等聽了,也都說離開的好。不過,卻沒有動。
燕王目光一冷,如一道紅色的閃電,衝進了大火之中。
“危險!”趙王見狀,一時間忘記了結巴,脫口而出。
衆君王都瞪大了眼睛,他們都沒有料到,燕王居然會親自衝進大火中尋找齊王。這下子倒好,就算是那把大火果真是他放的,也不會有人敢說什麼了。一個能親自衝進大火中救人的人,誰又會懷疑他的動機呢?
“走吧!”秦王見狀,冷笑道,“這戲也看足了!”
原本他還覺得這戲不夠精彩,可是一見燕王衝進了大火中,秦王便覺得一陣噁心。他見過虛僞的人,卻從未見過比燕王更爲虛僞的人,這讓他噁心不己。
火勢非常大,衆侍衛太監們根本就沒有辦法靠近田闢疆的屋子。不過燕王身手極好,他飄了進去,直接衝到牀前。
雖然他身手不錯,可是那濃煙嗆的根本就睜不開眼睛。只能上前,胡亂往牀上一摸。
可是,牀上卻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人呢?”燕王不由的一驚,心中胡亂地想,“他喝那杯合歡花浸的酒中,明明加了無色無味的蒙汗藥,沒有理由這麼快醒過來啊?難道,他被人給救走了?不可能,那些人,不是正在尋找他嗎?或者說,是無豔乾的?不可能……無豔還在寢殿……”
火勢實在是太大了,將那大紅的喜袍給燒着了。他不敢耽誤,連忙縱身一躍,從後窗跳了出去,連忙就地一滾,將身上的火給撲滅。
“他會去哪裡?”燕王心中胡亂地想,“難道,他會去那裡?看來,他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世……”
雖然他不大確定,可是燕王還是向桃花宮飛奔而去。
桃花宮,那是一座廢棄的宮殿,是昔日他的姑母燕國公主居住過的地方。自從她“香消玉殞”後,先王便將這裡封存起來,不準任何人進入,以懷念這位命運多舛的公主。
院內,種着許多株桃樹。那些桃樹疏於打理,早已經半死不活的了。這裡雜草叢生,蛛絲兒結在了雕樑上,一片狼藉。
燕王看着這一片荒草,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的感覺。
雖然整個王宮都是他的,可是到了這裡,他依舊有種膽戰心驚的感覺。他怕,他真的好怕!他怕那位美麗高貴的燕國公主,回來找他索命!
他半裸着身體,一件被燒的破破爛爛的大紅喜袍胡亂罩在他的身上。烏黑的長髮,有些凌亂不堪,這使他看起來並不像位君王,而像一個街頭的乞丐。
桃樹後,一道白色的人影閃出。
“誰?”燕王不禁渾身一顫,瞪大了眼睛,厲聲質問道。
只見那人披麻戴孝,目光無比冰冷。
“是你?”燕王看着那雙冷漠的眸子,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冷笑道,“齊王如此裝扮做什麼?這可是孤大婚的日子,你在這裡披麻戴孝的,難道要故意觸孤的黴頭不成?”
他的聲音雖然聽起來宏亮,可是仔細一聽,便明顯知道他底氣不足。
田闢疆一身重孝,靜靜地站在桃樹下,看着那一株株桃花,嘴角泛起了一縷冰冷的笑容:“既然你能尋到這裡,想必你已經猜到事情已經敗露了。不過孤沒有想到,你居然還敢來這裡!你殺了自己的親姑母,居然還有臉活在這個人世上,還有臉來這裡!”
在這裡,容妃渡過了一段還算快樂的日子。那時的她,雖然已經看透了世上的一切,不過父母還算疼她,日子倒也不錯。她並沒有見過燕王職,甚至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居然死在了親侄兒的手裡。其實在她心裡,燕國纔是她的家,她一直記掛着那裡,從未將那美麗奢華的齊王宮當成她最後的歸宿。可是,最後取她性命的,就是她最爲惦記的孃家人!
燕王聽了,被黑薰的烏黑的臉上,露出了一縷冷冷的笑容。
“呵呵!原來你都知道了!”他冷笑道,“知道又如何?難道你敢對天下人宣佈,容妃纔是你的親孃?你能將王后的屍體給挖出來曝屍?……”
“殺容妃的人是你,不是王后!”田闢疆的眸子裡,閃爍着凌厲的寒光,冷的讓人不寒而慄,“孤今天披麻戴孝,就是想告訴世人,容妃纔是孤的生母!今天若不殺你,又如何對得起亡母的在天之靈!”
他的聲音在微微顫抖着,兩道渾濁的淚水,順着他那蒼白的面龐,滾滾滑落。
容妃,那個冷宮中看似瘋癲的可憐女人,居然就是他的生母!他覺得自己無顏苟活於世,從未對自己的生母盡過一天孝心!若不殺燕王,容妃又怎麼能在地下安息呢?
“田闢疆!”燕王獰笑道,“我們之間的仇恨,又何止這些?你讓鍾無豔帶兵血洗燕國時,又有多少人死在齊國的鐵蹄之下?如果要細細算來,你死一萬次,也抵不了那些枉死的冤魂!今天,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有些瘋狂了,眸子里布滿了鮮紅的血絲,猶如一頭髮怒的獅子。
話音未落,只見燕王突然一揮手,手中赫然多了一把軟劍。
原來,他將這柄軟劍放在了腰間。今天這一切他籌劃多時,又怎麼可以讓田闢疆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脫呢?若殺了他,順便往火中一扔,那麼就神不知、鬼不覺的,並不會有人知曉。
他的動作非常快,手中的軟劍,如一道白色的閃電,直接刺向了田闢疆的咽喉。
燕王的身手不錯,這一點所有人都知道。昔日在桃花山搶繡球的時候,他只不過是比秦王略遜一籌罷了。秦王是什麼人,他武功蓋世,能比他稍遜一籌,自然也算得是高手了。
田闢疆並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就在那鋒利的劍尖,馬上就要刺到他的喉嚨的時候,只見田闢疆突然間眉頭一皺,身上的的麻繩突然間如長蛇般一躍而起來,吐着芯子,緊緊將那柄鋒利的軟劍纏繞住。
燕王微微一愣,他一用力,試圖將那麻繩給砍斷。可是,那麻繩卻極爲堅韌,在砍斷外面的麻時他才發現,原來那根本就不是什麼麻繩,只不過是鐵鎖鏈外面包了一層麻罷了。
“你居然敢殺容妃,並嫁禍給孤,利用蘇秦想對付齊國。”田闢疆的聲音無比冰冷,眸子裡閃爍着強烈的恨意,“你這算盤打的不錯,差點就成功了!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你自己挖下的陷阱,用來埋葬自己倒不錯!”
兩虎相鬥,必有一傷。今天晚上,他們倆個註定只能有一個人能走出這桃花宮了。這一點,他們都非常清楚。也罷,多年的恩怨,是時候了結了,他們都不想再拖下去了。這仇恨,壓的他們好累,幾乎無法呼吸。不管對他們哪一個來說,這都是一種痛苦的折磨。
田闢疆暗運真氣,手中的鐵鎖鏈猶如長蛇般,在夜空中飛舞着,眼花繚亂,逼的燕王步步後退。
“好身手!”燕王心中不禁暗暗讚道,“想不到,他原來還有這本事!也難怪,如果他身手不好的話,又怎麼會傷到鍾無豔呢?”
他並不知道,田闢疆是曾子的弟子。曾子的弟子,身手個個都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