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軒還在昏睡之中,我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一直守在他的身邊而已,我有些不知道等到他醒來的時候,我要怎麼告訴他他的腿已經廢了的事實。
像傅軒這樣驕傲的人,這樣的事實對他來說一定是一個很大的打擊,我怕他會接受不了,一想到毆這個,我的心裡就有些堵得慌。
我不由得握住了傅軒的手,雖然他還沒有醒來,但是我還是想要說一句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你爲了我受了這麼嚴重的傷,而我卻什麼都不能爲你做,真的對不起!”
我垂眸,不忍再看傅軒那蒼白的面容,就在這一瞬間,我突然感到傅軒的手指在微微地動着,似乎是有要甦醒的意思。
我驚喜地擡頭,看到傅軒有些艱難地睜開了眼睛,此刻的他看起來還是十分的虛弱,目光轉了轉,定格在我的臉上。
我看到傅軒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放心的表情,他有些虛弱的聲音傳來:“歡顏,看到你沒事真好!”
我頓時就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巴,傅軒纔剛醒來,明明是他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可是第一時間考慮到的還是我的安慰,我夏歡顏到底哪裡值得他去這麼做了?
我扭過頭去,用手背抹乾了眼淚,然後靠近傅軒,緊緊地握住他的手,開口說道:“傅軒,我沒事,是你救了我,我很好,不用擔心!”
傅軒聽我這麼說,微微點了點頭,“歡顏,這樣就好,你沒事就好!”傅軒說着就有些喘不過來氣的感覺。
我知道他畢竟是剛剛纔醒來,身體還是十分的虛弱,所以我趕緊讓他不要開口說話了。“傅軒,你纔剛剛甦醒,現在不要想那麼多,好好休息!”
我看到傅軒的嘴脣有些發乾,但是他現在的身體還不適宜大量的飲水,於是我便拿起一邊的棉籤,在杯子裡面沾了點水,小心翼翼地暫且先這樣爲傅軒潤一下嘴脣。
我做這些的時候,傅軒的目光一直在盯着我,良久,我聽到傅軒有些感嘆地說道:“歡顏,我沒有想到有一天你會這樣細心的對待我,我覺得現在的自己真的好幸福!”
我看着傅軒的臉,半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只好淡淡一笑,“傅軒,我只能爲你做這些了,以朋友的身份。”
我說得委婉,但是我知道傅軒會明白我的意思的,果然,我說完這句話之後,傅軒的表情木然了一小會兒,最終牽強地一笑。
我有些不忍了,只好趕緊找了一個藉口出去:“傅軒,你剛醒來,我去找醫生來看看你的情況!”
我放下水杯緩步離開,但是一出病房的門,我整個人就有些支撐不住了,就差點要倒下的樣子。
還好婁清寒一直守在病房的外面,見我這樣子,趕緊一把摟住了我,我終於找到了一個支撐點,將自己靠在了婁清寒的身上。
我有些控制不住地在婁清寒的身上小聲地嗚咽起來,婁清寒看了一眼病房裡面的情況,然後將我帶到了走廊的盡頭。
婁清寒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我的後背,出言安慰:“歡顏,我知道你現在心裡很難受,想哭就大聲地哭出來,但是僅此一次,你要知道我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
我窩在婁清寒的懷裡,狠狠點了點頭。
很快地,我便停止了流淚,擡起頭看着婁清寒道:“清寒,你說的對,我不能一直哭泣,還有很多的事情都沒有解決,傅雅的事情,還有傅軒的事情,這都需要我們打起精神去應付!”
“沒錯,你想通就好,你要知道傅軒的事情不是你的責任,你不能一味地怪罪自己,這樣我會心疼的!”
我默了默。“清寒,我只是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傅軒了,我對他一點都不好,可是他卻爲了我廢了一條腿,我覺得自己就是個壞人!”
“不,歡顏,你不能這麼想,傅軒救你是他自己的選擇,他不會希望看到你因此而自責難過的,如果是我,我也會不惜一切地保護你的!”
婁清寒一直在開解我,不讓我將傅軒的事情全部攬到自己的身上。
“對了,現在傅軒的情況怎麼樣了?”婁清寒開始詢問傅軒的狀況。
“他剛剛醒了,我準備去找醫生先去給他檢查一下的,只是,我還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他腿的事情!”
說到這裡,我不由嘆了口氣,這樣的消息放到誰的身上怕是都難以接受吧!
婁清寒擁住了我,“別擔心,有我在!”
婁清寒沒說什麼其他的話,就是這簡單的六個字,卻讓我有了一些勇氣。無論傅軒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沒關係,我都有婁清寒和我一起承受,他的責怪還是他的抱怨,我和婁清寒一起面對。
說好的要去找醫生,傅軒還一個人在病房裡面,不能耽誤太長的時間,我和婁清寒趕緊去找了主治醫生。
再次進入傅軒的病房的時候,我不再是自己一個人,而是和婁清寒一起進去的,原本我是有些猶豫的,畢竟傅軒和婁清寒的關係水火不容,但是想了想,還是和婁清寒一起進去了,這是我的態度,我相信傅軒會懂得。
當我和婁清寒一起進入病房的時候,我看到傅軒的面色變了變,但是沒有過多的說什麼話,只是有些頹喪而已。
還好醫生在後面跟着進來了,我們尷尬的氣氛有了一些緩解,醫生做了一些簡單的檢查,然後長舒了一口氣:“傅先生,手術完成的很成功,你現在的情況也很不錯,注意好好休息就好了,至於您的腿——”
聽到醫生說到腿這個字,我的眼皮一跳,大腦還沒反應過來,嘴裡的話就已經說出去了:“醫生,檢查完了,您先出去吧,我們還有些話要說!”
醫生被我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吼得愣住了,看了看我,然後看了看病牀上明顯有些不知情的傅軒,頓了頓,然後纔開口:“既然這樣,傅先生,我就先出去了,你注意好好休息,我會再來看看的!”
醫生終於出去了,我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還好剛剛醫生還沒說出來。只是我忘了,我剛剛那樣急切的樣子更加的引人猜測,所以醫生一走後,傅軒就目光如炬地盯着我。
“歡顏,剛剛醫生想要說什麼,你打斷他,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在瞞着我?”
我面對傅軒這樣的眼神,真的有些無從招架了,我想要隱瞞,但是卻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傅軒不再表,而是看向一邊的婁清寒,“婁清寒,歡顏不說,那你來說,你肯定也是知道的。”
婁清寒沒有開口說話,眉毛微微蹙了一下,我知道此刻的他必定也是有些糾結的,傅軒救我失去了一條腿,這樣的情況他的心情也是十分複雜的。
見我們都沒有說話,傅軒當然是會感到有些不對勁了,他喃喃道:“你們都不說,是不是我的腿出了什麼問題,是不是?”
傅軒有些急切地用手敲打着自己的腿,一邊敲打,一邊不停的大叫:“一定是我的腿出了問題,你們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了,怎麼了?”
見傅軒的情緒如此不穩定,婁清寒趕緊放開了我的手,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將傅軒的手固定住,不讓他在繼續打自己的腿。
然而傅軒還是在掙扎着,我看着傅軒如此痛苦的樣子,我的眼圈泛紅,趕緊上前握住了傅軒的手。
或許是感覺到了我的安撫,傅軒竟然出乎意料地平靜了下來,沒有再掙扎了。我看到傅軒盯着天花板好長時間,然後開口問我:“歡顏,你老是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了,告訴我!”
“我,傅軒,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淚目,明明鎖好了本不苦,但是我還是忍不住。
“歡顏,別哭,不管怎麼樣,我從來都不後悔救你,我只想知道,我到底是怎麼了?”傅軒的聲音平靜,但是我卻能感覺到他壓抑在心底深處的苦楚。
“歡顏,他遲早是要知道的,由你來告訴他,或許會好一點!”我依舊猶豫不決,不知該如何開口。
婁清寒的這一句話讓我終於下定決心,是啊,說到底是爲了我纔會出事,那麼局有我來告訴傅軒這個殘忍的消息。
我看着傅軒,有些艱難地開口:“傅軒,你爲我擋的那一刀,傷到裡你的腿部神經,你地右腿,沒有知覺了!”
我說完,就那樣定定地看着傅軒,我料想過他會痛苦,甚至乎勃然大怒,不相信,但是我從來沒有想到過,傅軒聽完我說的話之後會是這樣子的平靜。
可是這樣的平靜,卻是平靜的可怕,我有些擔心地看着傅軒,不放心地喊了他一聲:“傅軒?”
見他仍是那樣平靜的樣子,我瞬間模糊了雙眼,“對不起,傅軒,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你恨我也好,想怎麼樣都好,你不要這樣!”
傅軒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仍然是一言不發,我不知所措地看着婁清寒,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些什麼,傅軒的這樣子我從來沒見過。
默然半晌之後,傅軒終於開口,我聽出了他隱忍的痛楚,他說:“歡顏,我不恨你,也不怪你,反而我要慶幸,一條腿換你一命,我覺得已經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