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乘其隙

聽完芒辰不着邊際地講述了一番軍市的利弊,仲嶽先生問道:“然則吾當何爲?”

芒辰道:“軍市不禁人衆,是其敝也。乘其敝而擊之,必勝。邂逅不勝,亦得多方擾誤之,令不得安。”

張輒道:“啓封雖設軍市,而戍衛甚密,無隙可乘。屢遣諜潛入,皆不得其要。奈何?”

芒辰道:“車右先生足智多謀,深入巢穴,安然而歸,必有計也。臣也愚,不得其情,不敢計策。”

張輒道:“先生在營中,一策不發;見在大梁,奈何策計。”

芒辰道:“但密遣軍使,往來城間,可得其實。”

信陵君見芒辰多番推諉,油滑難纏,遂道:“公子之言,甚得吾心。今有仲公子勇貫三軍,叔公子計謀超羣,願相隨左右,早晚請教!”

二人伏拜於地,道:“小子愚鈍,豈敢當君上之言,但爲一卒,前後驅馳可也!”

信陵君道:“交通大梁,得將軍之策,全賴二公子之力!”

二人道:“當得領命!”

信陵君道:“武卒新至,一應軍用不足。然大戰在即,整軍務速。大梁尉可擬各校營率司等員,孤暫委之,以俟王命。樑尉公子其分其勞!尉府有從軍者,皆歸其府,任大梁尉調任聽用。”

大梁尉父子皆拜道:“敬喏!”

信陵君道:“整頓武卒所需,但有大梁尉開列,願仲嶽先生勉之。”

仲嶽先生拜道:“喏!”

信陵君道:“二公子事涉機密,不宜另居。願先生於府安置,孤早晚就教。”

仲嶽先生再道:“喏!”

芒氏二人急道:“臣何人也,敢與君上左右。”

信陵君道:“得啓封虛實,定襲擾奇計,例不過六耳,時不過當機。枉居府內,正當其宜,願二公子勉爲之!”

信陵君道:“使韓之事,全賴大夫。設有所需,願大夫開列之,不敢辭。”

須賈拜道:“臣豈敢!”

信陵君道:“貴府公子,少而有氣,多謀善斷,頗肖大夫。大夫可令往來營中,傳達使命。”

須賈道:“犬子頑劣,恐難當大事。”

信陵君道:“非也。有所職司,皆得其要。大夫其試之。”

須賈道:“得君上加睞,犬子何幸!”

信陵君道:“簫先生深諳營事,願以託之。數日之內,戰事必起,整軍之事,務在必速。願先生加意焉!”

晉鄙拜道:“臣正欲簫先生齊正全軍,奈何以一營委之。”

信陵君道:“城左右原有軍民五千,復得武卒二千餘,將至萬人。孤少不更事,難勝其任。既不得大夫朝夕指教,願以簫先生助之。但有他命則不敢違。”

晉鄙道:“公子之命,敢不從之!惟營事勞累耳!”

信陵君道:“能者多勞,此大夫之謂也。全軍戰守之計,全賴大夫。大夫其加意焉!”

晉鄙道:“臣非敢言勝,但得不可勝而已!”

信陵君道:“先爲不可勝,而待敵之可勝。大夫之策,甚合兵法。”復又言道:“城內一應糧秣器用,房舍居處,已統由仲嶽先生籌處;巡哨瞭望,防匪止盜,統由張先生籌處;靳、曹二先生往來營中、城中。皆願勿辭其勞!”

在場的幾位先生也都拜道:“敬喏!”

仲嶽先生代表信陵君敬了一巡酒,各人散去。仲嶽先生悄聲對芒氏二人道:“公子今夜且暫歸,旦日至府,入公子居室。”

芒氏二人道:“小子何德,敢勞先生!”

仲嶽先生道:“但爲公子效勞,幸何如之。況有君上之命哉!”

衆人離去,張輒、仲嶽和靳、曹二先生猶復未行。各自坐定後,信陵君道:“今日之事何如?”

張輒道:“諸公子已離營,正好於中取事。芒氏歸芒府,樑尉歸樑尉,須氏歸須氏,正當其意,料無他變。惟隨大梁尉者,有公子四五衆,今尚無司,似可歸於營中。”

信陵君道:“隨大梁尉者,九公子殞命,芒申歸城,須伯岸歸家,其餘公子如何安置?”

仲嶽先生道:“行則乘馬,止則宅居。然少功耳。”

信陵君道:“是諸公子也,必得軍功。然才疏德淺,不堪大用。若入營中,恐亂行列。”

張輒道:“令爲軍使,往來大梁,可乎?”

信陵君道:“此數子,劫後餘生,不可令立危牆。但以賓客相待,早晚慰問可也。”

二先生均道:“喏!”

停了一會兒,信陵君復問道:“樑尉公子見於城中,當何司任?”

仲嶽先生道:“雖孺子也,有丈夫氣,惟難忍辱,可用不能任也。暫依大梁尉可也。”

信陵君道:“且若是,來日再議。……使韓之事若何?”

仲嶽先生道:“華陽尉與韓不申皆見於須大夫,似有可爲。惟大夫千金一語,未得其言耳。”

信陵君嘆道:“韓背魏盟秦,非一日也,豈區區言語所能動哉。恐徒勞無功也。”

仲嶽先生道:“臣所思也,韓雖盟秦,非背魏也。若一朝背秦而不可得,稍稍間之或可得逞。”

信陵君道:“先生之計甚妙。然何以間之?”

仲嶽先生道:“吾軍華陽,扼其咽喉,居其門戶。今不望他,日得糧秣數石,可乎?若猶復不可,以其價賈之,可乎?若猶復不可,以資秦之糧,倍價而輸之,可乎?但得其一,則有間焉,可以上下其手矣!”

信陵君道:“先生之策甚妙,既間韓秦,復解吾憂,韓必無他言而得辭也。”

仲嶽先生道:“然當謀於大夫也。大夫使命,在韓出兵;若但以資糧,其奈使命何?”

信陵君道:“盡推於孤身可也!”

仲嶽先生道:“雖然,猶於王命有缺也。設若大夫使於韓王,不言出兵,但言資糧,其功在必成。退而歸諸王,言韓王拒言兵者數,但得其次,得資於華陽。則於大夫使命無虧,而事有二宜。”

信陵君道:“先生之言是也。然則何以言於大夫?”

仲嶽先生道:“無他,君上但親言之,不必請韓出兵,但資糧於華陽可也。歸則如是言於王……”

信陵君會意,道:“謹奉教。”

張輒道:“恐大夫……”

信陵君道:“此事與諸先生無干,皆吾之意也。”

諸人皆道:“喏!”

信陵君複道:“啓封雖設軍市,而戍衛周密,難乘其隙,諸先生必有以教我。”

張輒道:“日下迭遣人入啓封,皆不得要領,所得猶不過陳四所得明細。”

仲嶽先生道:“臣細觀陳四所留啓封地圖,陳四真妙人也,略略一瞥,而能圖畫細詳若此矣。”

信陵君道:“奈何再得其人,重入啓封,必能有所得也。”

仲嶽先生道:“郭先生耳目衆多,其族子之驛又近啓封,可以諮之。”

信陵君道:“微先生之言,吾其忘之。且請郭先生及其子仲謹。”

郭氏父子就在府內居住,仲嶽先生出門不久,就將二人請到。見過禮,二人歸座。信陵君道:“啓封之內有何聲訊,將以何策破敵,願先生教我。”

郭先生遂從懷中,取中一圖,道:“陳四兄所留啓封地圖,周且詳矣。臣就仲嶽先生處追摹之,並增以所見。日日細玩。啓封雖無城池,而街坊錯綜,河流縱橫,易守而難攻。”

信陵君提醒道:“秦於啓封設軍市,必有可乘者。”

郭先生道:“所謂軍市,非如井衢所集,人丁混雜,實軍輸也。一隊在此,一隊在彼,左右護衛,前後巡哨,稍有異動,則爲擒也。以臣觀之,密間入內,乘隙起事,不可爲也。必以堂堂之陣,森森之旗,逼而迫之,乃爲得也。”

信陵君道:“先生啓封耳目衆多,仲謹又長鄰啓封,可有二三事可得而言乎?”

郭先生道:“臣得之販夫走卒,及啓封令、尉,秦人入啓封,城內守軍皆無曉者。秦人大驅而近,焚其北門,直透城樓,而戍卒開城四散。城遂失陷。——啓封四城皆油彩畫棟,門亦如之,而不包金,故一火即焚,乃至不可收拾。”

張輒道:“秦人入城,必經河過坊,奈何竟無人知曉?”

郭先生道:“秦人過坊渡河,時乃人定後。偶有起夜者,乃得見之,皆不敢真聲張,恐爲所害。戍卒但守其城,外無亭障。秦人輕易過河,近逼其城。——蓋啓封戍衛不過千人,又無警戒,大軍猝然臨之,遂土崩瓦解。”

信陵君道:“十萬之衆,過街坊而不驚,渡河而無聲,豈常人所能及也!”

仲嶽先生道:“秦人但焚其北門及樓,餘三城畫棟尚存,得無可乘?”

郭先生道:“雖然,四城軍營圍繞,何以近之?縱一火焚之,後援不繼,猶爲不可。”

張輒道:“仲嶽先生祗眼獨具,此必有所乘也。臣請再入啓封,以觀其實,籌謀其計。”

信陵君道:“先生但熟籌之。輕入虎穴,非所願也。今夜已深,諸君且散而歸寐,旦日再議。”

諸先生辭去。信陵君以禮至階前,目送衆人歸室或出門。然後自己朝東閣而去——小奴和孩子依然如固地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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