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冷在往前疾衝,而青樹在往後奔走,兩個人一前一後在比武場上跑着圈,這場面怎麼看都並不精彩,青樹的表現也讓人嗤之以鼻。
傳聞之中的青樹不是這樣的青樹,就連黑武人自己都覺得此時此刻的青樹不光彩到了極致,這樣的比武,就算是贏了又能說明什麼?
“我以爲你會不一樣。”
沈冷疾掠之中喊了一聲。
青樹一邊躲避沈冷的追擊一邊回頭看向高臺那邊,心奉月還在擂鼓,可是他遠遠的看到他的人已經在朝着心奉月逐漸移動,於是心中更加緊張起來。
“我是不一樣!你一會兒就會知道我不一樣!”
青樹回了一句,可他纔不會解釋今天他爲什麼如此表現。
如果是在以往,不用往前推移太久,哪怕就是在還沒有成爲大將軍的時候,他和沈冷之間如果有這樣一場可以不受打擾的公平對決,他毫不猶豫就會上去,拼盡全力的用正大光明的方法去和沈冷打,不管輸贏,他都覺得驕傲。
因爲他是青樹,而他的對手是沈冷,難道這還不夠嗎?
可現在不一樣了。
他不能死。
“你哪裡不一樣!”
沈冷一個箭步過去,似乎已經猜到了青樹的退避方向,黑線刀脫手而出朝着那邊擲了出去,青樹正在疾奔之中,突然看到流光一閃立刻停住腳步,那把黑線刀就在他鼻子前邊飛了過去,剛剛若是他繼續往前跑這一刀足以將他的腦袋擊穿。
可是他這一停頓沈冷已經追至,大步而來的沈冷腳下發力凌空而起,一拳朝着青樹砸了下來,青樹側身避開,一刀剁向沈冷的胳膊,可沒有想到沈冷居然會在拳頭已經擊出後又立刻縮回去。
沈冷這一拳本就是虛招,他預料到了自己只要一拳打過去青樹必然以刀斷他的右臂,所以拳至半路就往回收,那把刀在拳頭之前剁了下去。
沈冷的胳膊再次伸直,在彎刀落下的瞬間一把抓住青樹脖子上的圍巾往後拉拽,青樹大驚,刀鋒迴轉去削沈冷的手,沈冷右臂已經伸直死死的抓着圍巾,若不鬆手,彎刀能把他手臂從手腕處斬斷。
可沈冷卻藉着右臂的拉扯之力兩隻腳騰空而起,雙腳重重的踹在青樹的肋部,青樹疼的一聲悶哼,然後就是撕拉一聲......他脖子上的圍巾被沈冷拽斷,得手之後沈冷立刻把圍巾蒙在鼻子上,頓時有一股淡淡的香氣進入鼻腔之中。
他剛剛出手就是爲了搶奪圍巾,那種藥粉到底有多大的藥效他不知道,可他知道自己若不及時解開青樹的策略就會得逞。
青樹的脖子上還纏着另外一半圍巾,臉被拉的露了出來,他連忙把圍巾鬆開又往上拉了拉,看到沈冷已經矇住口鼻之後心裡一聲嘆息。
與此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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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戰鼓前擂動鼓槌的心奉月看到這一幕都跟着緊張了一下,但他更多的則是憤怒,他自認爲了解青樹,那個人剛硬而果決,絕不是畏首畏尾之人,可現在和沈冷的比試爲什麼如此畏縮?
也就是在這一刻,心奉月的心忽然緊了一下。
青樹不對勁!
他握着鼓槌的雙手突然間停了下來。
砰!
就在這一瞬間,有人從對面用長槍將鼓槌捅穿,槍尖從戰鼓裡刺穿出來瞬間到了心奉月的面前,心奉月還在愣神,看到槍尖的時候立刻後撤。
他被譽爲黑武第一高手,縱然未必是真的第一高手但其武藝可想而知,這麼多年來他也曾面對過多次暗殺都沒有人能近身傷他,還因爲他超絕的反應力。
然而那一槍並不是爲了殺他。
長槍將戰鼓捅穿,戰鼓裡的迷骨散一下子噴涌出來,心奉月怎麼都不會想到青樹居然會在戰鼓之中做手腳,迷骨散噴灑的他滿臉都是。
“吉盛魚!”
心奉月立刻嘶吼了一聲,腳下一點飄身而起。
“迷骨散的解藥!”
他在半空之中咆哮,聲音嘶啞。
“在!”
劍門迷月堂堂主吉盛魚見到突變也嚇了一跳,片刻之後隨即反應過來,立刻從懷裡取出來幾個藥瓶,分辨了一下後認出來哪一瓶是迷骨散的解藥,舉起來就要朝着心奉月扔過去。
“陛下,解藥......”
噗。
吉盛魚的聲音截然而至。
僕月從吉盛魚背後一劍刺穿了他的脖子,長劍從吉盛魚的脖子前邊穿透過來,劍尖上有一滴鮮紅鮮紅的血液滴了下去。
吉盛魚臉上的表情立刻僵硬住,他想扭頭看看是誰,然而哪裡還有力氣扭頭,長劍從他的脖子裡抽出去,若是能靜靜的聽,甚至可以分辨出劍身摩擦着斷骨抽出去的聲音。
僕月一劍殺了吉盛魚,隨着吉盛魚緩緩倒地,吉盛魚手裡的藥瓶全都掉了下去,僕月一劍橫掃將那個裝着迷骨散解藥的藥瓶擊碎,裡邊的藥丸灑落掉在地上。
半空之中,臉上都是白色粉末的心奉月看到這一幕眼睛驟然睜大。
“僕月!”
他一聲怒吼。
僕月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向後掠了出去。
“殺奸佞,報效黑武!”
“剷除亂臣賊子,恢復黑武江山!”
隨着一陣陣喊聲,那些從南院大營裡挑選出來的年輕人朝着心奉月追了過去,一杆一杆長槍擲出,力度奇大,心奉月的袖口裡動了一下,一柄軟劍從袖口裡如毒蛇一樣彈出,那劍在半空之中潑灑出去一片銀光,幾桿飛到他面前的長槍都被蕩飛了出去。
心奉月飄身落在高臺上,回頭再想尋找僕月的蹤跡哪裡還能看到,那個傢伙狡猾的好像狐狸似的,一劍殺了吉盛魚後就不知道鑽到什麼地方去了。
心奉月知道迷骨散的藥效有多強,剛剛也看到了僕月一劍將藥瓶擊碎藥丸落地,他立刻低頭往地上去尋找,可是南院大營的人哪裡會給他時間尋找,一片長槍再次擲了過來。
這顯然是精心設計過的,這些南院大營的年輕人也都知道不可與心奉月太靠近,已經不再年輕的心奉月也是心奉月,而心奉月的劍絕對是當世最可怕的劍之一。
“來人!”
心奉月喊了一聲:“發信號,讓禁軍過來護駕!”
他以長劍將擲過來的槍盡數掃掉,回頭喊了一聲的時候才發現僕月在對他笑,那個傢伙神出鬼沒一樣,剛剛消失然後又突然回來了,已經殺了劍門至少六七個人。
心奉月暴怒,轉身要追僕月,可是一羣南院大營的人已經跳上高臺,這個距離,他們用連弩朝着心奉月不停的點射。
劍門的弟子們也不是沒有衝過來,可這樣猝不及防之下他們也被殺了不少,一邊是有備而動,一邊是完全不知情,怎麼可能一樣。
一動手的瞬間,高臺四周的那些青樹的親兵就跟着動了,他們原本就戒備在高臺四周,戰鼓一被捅穿他們就摘下來連弩朝着劍門那些弟子們射擊。
短短片刻,百餘名劍門弟子被射翻了一多半。
僕月殺了幾個劍門弟子之後立刻跳下高臺,高臺的北側和左右兩側都有帆布做的圍擋,這本來是要爲心奉月擋住從北邊吹過來的寒風,可此時卻成了僕月的遮擋藏身之處。
僕月一劍將圍擋劃開然後鑽出去,心奉月又不敢貿然追擊,他不是沒有殺僕月的念頭,可此時中了迷骨散又不知道圍擋後邊是什麼,身後還有那麼多人追殺過來,他只能退回來。
可站在這高臺上就顯得目標太明顯,劍門的弟子們拼了命的衝過來想要保護他,然而之前就被連弩幹掉了一半多,剩下的弟子們把心奉月圍在正中向外突圍,力量就顯得有些薄弱。
“那邊有馬!”
一名劍門劍師看到了高臺左側有戰馬在立刻喊了一聲,然後帶頭朝着左側殺了過去。
心奉月已經覺得自己的身體裡力量正在消失,迷骨散的藥效太強,哪怕是他也不可能一點兒影響都沒有。
他強撐着往高臺下邊衝,然後看到了一些漠然的人,一張張漠然的臉。
他的弟子們在保護他,南院大營的人要殺他,可是......還有一部分人就漠然的站在那看着,他們沒有成爲南院大營的幫兇,也沒有來保護他,只是看着。
在那一刻,心奉月心裡的憤怒反而更重。
也就是在這個瞬間他才反應過來自己有多低估遼殺狼,有多低估僕月,有多低估野心。
南院大營是遼殺狼的南院大營,他在那經營多年,他以爲自己安插了足夠多的眼線就能控制遼殺狼就能控制整個南院大營,可是......真的能嗎?
遼殺狼死了,南院大營中支持遼殺狼的人還在,而僕月曾經依靠遼殺狼,南院大營裡有多少人是遼殺狼的人,遼殺狼之前一定對他說過。
而青樹就是利用了這些人,這爲數不多的他一個毫無根基的寒門子弟可以利用的人。
那些人應該本來就知道遼殺狼要自己稱帝了,他們留在南院大營是爲了穩住這支黑武最強的隊伍,等到遼殺狼稱帝之後再配合遼殺狼。
可誰也沒有想到遼殺狼居然死了......心奉月宣佈稱帝,南院大營裡的這些人哪個不是惶恐不安,哪個不是夜不能寐?
就在這時候青樹到了南院大營成爲新的大將軍,而僕月就在他身邊,這些人都被僕月聯絡上,而今天殺心奉月對於這些人來說也是唯一的機會。
誰都知道心奉月睚眥必報,現在不殺他們以後呢?
於是,一羣力量並不大的人聚集在一起。
有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