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既然處長下了命令,稽查處也扮起黑臉來查處湖南人的私鹽,雖然說湖南人查湖南人,這臉面上實在過意不去,中國的公務員素來是深知集中優勢兵力消滅弱敵的戰術原則。可是當天中午,一大幫稽查員已經哭着臉回了鹽務稽查處,處長趕緊問道:“怎麼回事?哪個傢伙這麼大膽?”
稽查員們趕緊拉住處長,大聲說道:“去不得!處長,這絕對去不得!”
詢問之下才知道稽查員這麼狼狽的原因,他們確實是去查了湖南本地人的私鹽,可是湖南人的鹽鋪早有防備,僱傭了一大幫北方人作爲保鏢,一見面還沒說話,就把稽查員給打了出去。
現在在長沙城內,只要會說一口北方話就能高人一等,不要說是稽查處長,就是局長、廳長,只要是湖南人,他們照樣把你打出去。
在北京政府的眼裡,湖南並非是中國的土地,而是他們的佔領地而已,會說北方話,就把腰刀挎,現在連警察都要換上北方人了。
湖南民風強悍,豈能受得這種氣,所謂:“三湘同仇”就是這個道理,談嚴在湘南的兵力不過於萬餘,可是給傅督這麼一鬧,他一下子就聚集起三四萬人馬。
不過傅督在軍事上還是大佔優勢,現在調入湖南的鄂軍有八、二十兩個中央師和一部分投北湘軍,非但在裝備上大佔優勢,兵力上也居於上風。
此外後繼而來的據說還有三四個師的兵力,此外還有關山河的第七混成旅,這個關山河的第七混成旅轄三個步兵團和一個補充團,此外還有一個炮兵團,總兵力達到九千多人,也很有戰鬥力,可是有個特色,就是歷史上有抗命的傳統,關山河屢次因此不服從上級而撤職,但是這個混成旅又只服從於他一人而已,最後只能把關山河官復回職,再說一句:“下不爲例!”
在中國的詞典裡,下不爲例的意思就是再來一次,關山河就是所謂悍將的典型,不過這個旅有一個很大的特色,就是他的開拔費特別便宜,只是其它部隊的三成而已,用這支部隊就算是賭搏吧,運氣好的話,當年在陝西,關旅與民軍交戰十分賣力,傷亡近兩千人,運氣不好的話,哼!他肯定是磨洋工不幹活,最後讓你血本無歸!
不過也有消息說關旅不入湘,而是配屬給柳鏡曉入川,段鐵民南征肯定要開闢兩條戰線,一條是在湖南一線,另一條就是入川,入川有兩條道路,一條是經劍門關入川,這是鄧艾伐蜀的老路,只是現在陝西的局面仍然沒有終局。
陝西靖國軍雖然在軍事上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現在靖國軍餘部仍尊西南國務院爲正統,視陝督陳樹良爲死敵,寧戰不降。
這是有歷史原因的,陳樹良的江山就是靖國軍的幹部打出來的,可陳樹良上臺之後的所作所爲卻實在令他們齒寒,他們相互發誓死戰到底,而平定陝西之前就冒然入川,這不是明智之舉,再說這一路都是崇山峻嶺,孔明北伐固然無功而返,鄧艾伐蜀也不是照樣大費周折。
因爲就有人把主意盯在自宜昌沿江而上入川這方面,徐定錚向段鐵民獻策說,柳鏡曉所部不下萬人,也曾經攻克萬縣威脅重慶,如果讓柳鏡曉師在前開道,而以同屬雜牌的關山河混成旅在後督戰,成則可收天府之國,敗亦無損於鄂系實力。
因此段鐵民就不催促柳鏡曉向南開拔,反而讓他勘測入川路線,可柳鏡曉的想法又於他不同,他的部隊川人甚多,一旦回鄉不知能否維持,歷史上曾有過百戰之師官兵返回故里,官兵思念親人突然逃散一空,而且柳鏡曉也知道派關山的第七混成旅在後是授以監視之職,很有可能辛辛苦苦打下川省,督軍的位置卻是一場空。
所以柳鏡曉的回答就是:“待來年再作打算……”這倒是一句實話,今年的春年來得甚早,再有二十天就要過春節,柳鏡曉也知道大家遠離故里,思鄉情切,就下令進行一次大演習。
這次演習十分辛苦,說白了柳鏡曉是想練一練部隊的行軍力,就柳鏡曉的認識,一個部隊只要有銳氣,能打能跑,那其它的問題都不在話下,自己的部隊一向很有銳氣,經過整改之後,戰鬥力也很有提高,唯一的缺點就是新兵的行軍力弱了些。
於是在鄂西的山野之中,胡博大聲催促着:“快!快!跟上!”士兵一邊氣喘吁吁地揹着三十多斤的負重,一邊踩着山間的小道上拼命前行,胡博還嫌速度太慢,大聲叫道:“快點!快點!”
一個士兵小聲地抱怨了句:“要命啊!”結果胡博耳朵尖,大聲訓道:“要早點放假的話,給我賣力點。”
大夥兒都清楚,現在十七師是一師兩旅的建制,李何一旅是李何一團和韓信海團編成,另一個旅則有陳策和蕭如浪兩個團,旅長暫時由柳鏡曉代理,不過他也聲明只是代理而已,旅長仍然是要從兩個團長裡選。
兩個團長也清楚這次演習可能對於柳鏡曉對自己的看法也有影響,關係到這個旅長的寶座,所以特別賣力,團長賣力,這些營連長也是在拼命了。
爲了激勵士兵們的熱情,柳鏡曉也是開口了,優勝的團隊多發半個月軍餉,而且今天春節比其它三個團早三天放假。
當然了,柳鏡曉是做好了放假的準備,可湖南方面就不同了,傅愖傅督軍雖然坐上這個督軍的寶座,可是他現在有一件非常不滿意的事情,就是湘南和湘西都不在他的控制之下,他控制的地盤只有湘北。
湘西還罷了,那裡是湖南民風最強悍的地區,歷史上土匪雲集,而湘南不同了,素來爲魚米之鄉,所以傅督軍就抱着統一全省的美好願望率大軍出征,把八、二十兩師的主力都帶往南方,在長沙只留了一個新到的山東混成旅和兩個中央師的一個團。
這是吸引了兩都互陷的教訓,否則自己拿下湘南,老家卻被人端了。
出發之前,他還向士兵許諾:“大年二十八之前平定全湘,到時候讓大家回長沙過年!”
傅督這麼拼命,有着這麼良好的願望,西南也不能無動於衷,自易督令下,兩廣一直高呼着:“出動一百營之衆聲援湖南……”只是西南一直是妥協派,還是不停地與段鐵民談判,希望他收回成命,可現在這樣一搞,兩廣也是池門失火,殃及魚池的道理,再不出兵,人家就打到自己家裡了。
兩廣於是拼湊了一支援湘聯軍,廣東出十六營步兵,廣西出十四營步兵,附炮騎輜工各一團,秘密向湘南開進。
這枝聯軍並不大,這些營的編制很小,一連不過五六十人,一營不過二百人,加上特種兵和司令部,總共也只有一萬人,而且這枝聯軍中嫡系部隊不多,廣東的十六營,只有四營是粵軍的精銳部隊,其餘都是流散到廣東的各省殘軍,這也是一個極有趣味的事情,各省內戰中的失敗方往往逃往廣東,被莫敵收編爲粵軍。
廣西沒有那麼沒良心,這十四營是貨真價實的桂軍,唯一的缺陷就是全是用保安部隊編組,戰力很值得懷疑。
要充分理解兩位督軍的苦衷,廣西從來是視廣東爲自己的殖民地,能愉快合作纔怪了,至於廣東嗎?他確實有計劃有打算準備援湘出兵三十營,只是被一件事情給拖住了後腿。
這事情和第二艦隊蕭迪吉有關,蕭迪吉自從柳鏡曉那接收了大量壯丁,自我感覺十分良好,以這些壯丁編組了兩個旅的部隊,抽調第二艦隊陸戰旅的幹部作爲軍官。
當然了,他在湖北時許諾時是天花亂墜,抓到臺灣他就不怕了,想跑都沒路,除了一條按時發餉是實現了,其餘都沒實現。
川軍不管是多大的官,都要從列兵幹起,柳鏡曉的老熟人鄧肯因爲有克萊登的大學畢業證書,有烏托邦的工程師資格認證,所以蕭迪吉對他特別重用,而且找了個專業對口的工作-福建保安第一旅野戰廁所開挖班列兵一名,專司野戰廁所維修工作。
當然普通小兵的感覺還是不錯的,蕭迪吉從來不拖欠軍餉,而且軍餉比四川高得多了,其它的待遇也不錯。
經過幾個月的訓練,蕭迪吉的感覺就是特別良好了,他聽說廈門附近有大批土匪雲集,而廈門正是他的地盤,南北之間的永久中立區,可是土匪是不管這個的,所以在附近惡行累累,官民紛紛前來控訴。
他當即派福建保安第一旅第一團一個營附一個十二磅山地榴彈炮連出擊剿匪。
這次出擊的戰果可以說是輝煌之至,蕭迪吉公佈說:“以四百之兵出擊十倍之衆而大獲全勝,斃匪百餘,傷數百餘,俘獲百餘……我軍僅傷亡七十餘人……”
蕭迪吉公佈的這個戰果是一點水份都沒加,可大夥兒都不相信,沒想到過兩天這個營就叫苦起來,向蕭迪吉報告說被二十餘倍的敵軍圍困,傷亡不小,蕭迪吉不由怒目以視,當即帶領了這個團出擊。
由於戰鬥需要,鄧肯服從了組織分配,臨時改換到了另一個專業對口的部隊-野戰敢死連,說是了就是肉搏戰部隊,上級發現他居然是個近視的,而肉搏戰部隊對視力要求不高,所以特意照顧他去了肉搏戰部隊。
蕭迪吉這一戰可以說是打得得意之極,事後他回憶道:“打死打傷敵人上千人,我們的部隊才傷亡了百來人……”,因爲是空前大勝,蕭迪吉也是沒添加一點水份,別人卻說:“這傢伙又在吹牛了!”
鄧肯也沒有大問題,只是中了十七八發子彈兼被刺刀捅了一刀,需要在牀上躺上那麼兩三月而已。只是讓蕭迪吉鬱悶的是,軍事上的勝利無法轉化爲政治上的勝利,事後發現,這些雲集廈門附近確實是土匪,可是他們和福建的民軍很有些關係,所以被第一營擊潰之後,他當即向福建的數枝民軍求援。
平時民軍叫的是“替天行道,爲民除害”,當然了背地攔路打劫的事情也沒少作,可是畢竟是打着義軍的旗號,做事情不能太明顯,所以一直依賴於這些土匪的大力進貢,或者說是形成一種協作的關係。
打了土匪就是打民軍,民軍可不管他蕭迪吉是什麼人,當即派了幾千人把第一營圍了起來,只是民軍實在太肉腳,蕭迪吉帶一千人出來野外行軍一趟,如入無人之境,民軍卻被打得落花流水,這就出了大問題。
何所謂民軍?民軍者,與當權者對立之部隊也,即在現行體制吃不到肉,所以就以武力對抗現行體制的部隊,福建民軍也是一個非常大的團體,一方面爲數衆多,另一方面卻是雜亂無章,有支持直系的,有支持莫敵的,也有反對現任福建督軍卻支持段鐵民(現任福建督軍爲鄂系之旁枝人物),而被蕭迪吉擊敗的這支民軍偏偏受了莫敵的委任。
第二艦隊和廣東,歷史上就有幾番離合,當年第二艦隊在廣東近海橫衝直撞,讓那個時代的廣東人握着拳頭說道:“非滅此不可!”,遂有第三艦隊成軍,後來在共和四十年間的南征中,第二艦隊被打得全軍盡沒,連條小舢板都沒回去,廣東方面是得意洋洋,趁此把福建全省都給佔領了,只是因爲兩廣內亂,第二艦隊才保住了臺灣。
以後,第二艦隊重建,又藉着南方再次北伐的機會重佔了廈門,逼廣東方面立下城下之盟,同意廈門爲南北之間的非交戰區,所謂的永久性中立性。
以後幾十年,第二艦隊和廣東這對冤家爭吵不體,第二艦隊說廣東方面違反中立條約,違次襲擊廈門,廣東方面說每次北伐,第二艦隊都站在北方的立場上,死勁地拖南方的後腿。
現在是蕭迪吉主動出擊打了莫敵的部隊,在中國但凡作爲高官,都有護短的一個現象,但凡是自己手下的人,自己怎麼折辱都可以,可是絕不許外人欺負自己的手下,哪怕是別人在理都不行,何況是蕭迪吉打了自己收編的部隊。
偏偏這支民軍爲了掩蓋自己的失敗,向莫敵報告說:北軍南征,第二艦隊亦有南征之意,此次借剿匪之名,突襲我部,導致我部損失甚重。
而蕭迪吉卻在那裡大事宣揚自己的勝利,莫敵就以爲蕭迪吉確實掃平廣東的計劃,人一有疑心,那就怕是天下最可怕的事情。蕭迪喜派人到廣東表示和好之意,被莫敵認爲這是欺騙之敵,他的主力準備海陸並進,一舉掃平廣東,蕭迪吉通電支持張克,莫敵當即認爲他是想和北方聯手,蕭迪吉爲了討好夫人,到廣東買了支很名貴的小貓喚叫“DDG”,也被莫敵認爲是藉機察探情報,至於他打擊民軍,那是爲了掃平外圍,爲南征作好準備。
疑心越重,莫敵對民軍的資助就越多,有了資助,這支民軍當即改稱“全世界人民反蕭賊大聯合軍東亞同盟軍中國兵團福建第一路軍”,用金錢收編幾支民軍之後,總數不下萬人,全軍下設三十二個師,十四個獨立旅,十六個獨立團,當真是番號比天大啊,他們仗着人力優勢,每天都襲擊蕭迪吉。
蕭迪吉的一個團部隊,今天要擊破四個旅,明天要殲滅兩個師,這些民軍的戰鬥力實在太太肉腳了,雖然廣東方面又出錢又出槍,而蕭迪吉的部隊全是一堆新兵,可半個月下來,蕭迪吉部傷亡三百人,民軍方面傷亡三千,逃散三千,被蕭迪吉打得滿山跑,蕭迪吉手底下一個排都能嚇退民軍的幾個團。
民軍又拼命向莫敵求助,最後用了一招圍魏救趙的絕招,由廣東方面出了十五萬元的款子,僱傭了幾支民軍圍攻廈門。
蕭迪吉留在廈門的部隊是廈門特別市警備區的海軍獨立步兵第二營,但這個營只有一個滿編連,其餘是兩個架子連,營屬的一個山地榴彈炮連加強給保安第一團,總數只有兩百多人,此外還有廈門保安大隊,但這個大隊的的第四中隊是金門獨立保安中隊,不在廈門,實際兵力只有三個中隊三百五十人,而原在廈門的海軍獨立步兵第三營也跟着蕭迪吉出戰了,所以守軍不過六百多人。
可惜民軍的戰鬥力實在太肉腳,五六千人圍攻廈門三日不克,不過蕭迪吉也只能率部殺回廈門,不過沒等他回家,廈門已經解圍。
不過蕭迪吉也明白是誰與他作對,莫敵這傢伙肯定是有吞併臺灣的計劃,誰怕誰啊!我蕭迪吉也是好欺負的!
見到蕭迪吉有向南進攻的意思,更加證實了莫敵的想法,他對福建民軍的資助越來越多。各省內戰的失敗者,往往會逃往廣東,而莫敵素懷北伐統一全國的想法,因此也是來者不拒,現下廣東的各支殘軍敗將總數有十六支之多。
只是內戰越來越頻繁,失敗者也越來越多,勝利者對於失敗一方的高級軍官素來是客氣,所謂“將官免死”的想法,對於下層卻是絕不客氣的,因此逃入廣東的殘兵敗將越來越多,根據熊科長的不完全統計,廣西境內光滇軍就有三支,湘軍兩支,桂軍竟達四支之多……
敗兵越來越多,甚至有威脅莫敵統治的趨勢,所以莫敵就用禍水外引的政策,把一支桂軍僞裝成福建民軍,混在民軍之中出擊廈門。
現在的蕭迪吉已經是民軍的肉中刺了,只是襲攏廈門是屢敗屢戰,屢戰屢敗,當然上報給莫敵的電報上是說:“蕭賊氣焰極熾,我軍雖屢次失敗,但士氣不落……勢與蕭賊決戰到死!”
這支桂軍第一次襲擾廈門,和出擊的福建保安第一旅第一團不期與遇,雙方打成對峙之後,蕭迪吉調上炮兵一陣歡轟,桂軍立足不住,連忙向後撤退,待蕭迪吉擊敗斷後的兩支民軍後,已是成功轉進,追之不及。
只是這一役蕭迪吉的部隊損失不小,按他自己的說法:“雖斃傷敵軍六七百人,我軍亦傷亡二百餘人……於一日之內傷亡之多,誠爲保安第一旅編成來所首見……”戰後第一旅也只能退回廈門休整。
由於人員不足,正在醫院養病的鄧肯也被再次編入了部隊,由於身體太弱,上級特別照顧他,不再編入肉搏戰部隊,將他編入了鐵肩隊,只需要肩挑兩百四十多斤的擔子而已,正象上級說的:“這次讓你輕鬆輕鬆”。
蕭迪吉的保安旅是兩團制的部隊,自從民軍襲擾廈門後,他把第一旅的其餘部隊也調來了,現在他的如意算盤是一團駐守廈門,另一團配屬特種兵出擊,掃平閩南匪患。
這一戰卻打破了他的美夢,蕭迪吉自然明白他的對手是什麼人,莫敵居然和我敵對,想攻佔廈門,哼!我也不是好惹的,當即把保安第二旅從臺灣運回。
這個行動在莫敵眼裡就是蕭迪吉準備出分水關橫掃兩廣的前奏,他當即在廣東和福建的部隊佈置部隊,第一線是收編的殘兵敗將六七千人,後面則是自己的嫡系部隊二十四營。
在蕭迪吉眼裡,這個舉動也非常容易理解,現在莫敵是這些福建土匪打頭陣,中間夾雜一些廣東方面的部隊,第二波是廣東收編的各省殘軍,最後面則是粵軍的精銳部隊!好毒啊!莫敵你這個老東西,你不仁莫怪我不義,他當即以第一旅主力駐守廈門,率領新到的第二旅部隊出擊,準備橫掃民軍各部。
現在他對保安旅使用可以說得心應手,按他的話就是“凡十三役,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堪稱勁旅”,雖然打來打去沒把民軍消滅乾淨,民軍還是源源不斷地襲擾廈門,可他可以驕傲地說他的部隊沒有打過任何敗仗,沒有失利過一次,不過幸運的鄧肯同志,這次又再次進行了轉職,這次他的職務既無風險,報酬又高,現在他是工兵營負責排除地雷的一名列兵。
莫敵給民軍弄了一些新式地雷,所以排雷的風險稍稍高了一些,據說鄧肯所在的排雷隊只有十死九傷(排雷隊總數十九人),所以鄧肯就不領軍餉了,乾脆就聽從保險公司推銷小姐的意見,從蕭迪吉辦的保險公司買了一份人壽保險。
可惜可惜啊!鄧肯的運氣太好了,被地雷炸了三次,每次只是重傷在醫院呆上半個月,然後因爲排雷隊人員不足,就被醫院裡給拉出來了,至於保險嗎?實在很對不起,保險公司的漂亮小姐很抱歉地說道:“鄧先生,這是人壽保險啊……先生,想要買意外傷害險嗎?我們公司的保險有六大優點,七大優惠,我給你詳細說明一下……”
聽清楚了鉅額的回報之外,鄧肯點點頭,當即簽下合同,沒看到背面的免責啓示:因爲以下原因,本公司可以有權利不予償付保險金:……戰爭……
不過蕭迪吉在閩南的軍事壓力,得到北方的一片叫好之聲,段鐵民當即把送給柳鏡曉的兩句詩再贈給蕭迪吉:“大將南征膽氣豪,腰橫秋水雁翎刀!”
正因爲擔心蕭迪吉發動,所以莫敵纔有藉口只派了十六營的兵力援湘,首先就把兩支滇軍派出來援湘,反正是別人的本錢,至於在後面四個營的粵軍,那不是參戰軍,那是督戰軍。
可數量雖然不多,卻令湘軍士氣大振,既然有了第一批的援湘軍,就肯定有第二批、第三批的援湘軍了,西南一體,還是兩廣靠得住啊!
一月十八日,準備回長沙過年的北軍和南軍遭遇,雙方發生激戰,柳鏡曉對這次戰事非常關注,前線的戰事關係他的態度問題,而他的態度問題又關係着他的前途問題。
可是從湖南方面發出來的電報說:“我軍勇不可擋,以一敵百,北軍節節潰逃,現在我軍已一路緊追,長沙指日可下!”
至於長沙方面,又是另一種調調了:“匪軍士氣低落,傅督身先士卒,我軍士氣如虹,屢屢擊破匪軍陣地,現正追擊之中……”
不過熊科長在長沙的情報員報告說北軍從前線運回的傷員甚多,長沙的醫院已經收容不下,而衡陽方面也有同樣的消息傳來,柳鏡曉就完全搞不清戰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烈風人是最喜歡煽風點火,中國每次發生內戰,他們必定派觀察員,結果柳鏡曉就找了烈風方面的消息,結果烈風的軍事觀察員說北軍獲勝,不過柳鏡曉還不放心,又叫熊曦又找更多的消息,結果熊曦找來阿爾比昂軍事觀察員發出來的消息,和烈風人放出的消息恰恰相反,他們說南軍大勝。
柳鏡曉是如墜雲裡霧裡,這鄂西數十縣都是他的地盤,什麼大小事情都不要隱瞞過他,可是這地盤外的戰事他也只能站在辦公室等待雙方的電報。
中國人有一個大特色,就是一件事情沒見分曉之前,絕不開口發言,就是說話也是:“吱吱……唔唔……”,柳鏡曉也是打着這個主意,絕不肯在這個時候說一句硬話。
平時他嫌熊曦的軍馬統計科用錢太多,七個人一個月要花二百塊錢,現在又覺得編制太小,錢也花得太少,他當即把熊曦找來,隨手批了個條子說道:“給你多幾個人的編制,找參謀長辦理去吧!”
何止是多幾個人,一個月經費從二百元漲到五百元,編制從七個人漲到了二十人,熊曦是歡天喜地到一旁郭俊卿的辦公室去辦理。
南軍和北軍的戰事,一直打了三天,可這結局柳鏡曉硬是沒看明白,南軍沒有直下長沙,北軍也沒橫掃湘南,雙方都向後退,而傅督宣佈:“我軍大敗敵軍,後因糧草不濟,被迫退回……等籌集好糧草,立即舉定平定叛軍,統一全省……”
而南軍方面的口氣就更硬了:“我軍傷亡甚小,敵軍死傷累累,屍橫遍野,被迫退去……我現下休整之中,長沙即日可下……”
實在看不出誰勝誰負,真讓柳鏡曉非常看不明白。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柳鏡曉才總算清楚了這一戰鬥的過程,雙方遭遇之後就打成對峙,北軍的裝備精良一些,南方的士氣卻十分高漲,雙方反覆進行衝鋒,衝在一起,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殺出勝負。
第八師是所謂護國六鎮之一,戰鬥力自然沒話說,第二十師也是能打能拼的部隊,可是南軍的士氣比他們更高,硬是讓他們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湘軍在戰前,士兵與軍官相互許誓:“此役關係湖南全省之氣數,軍官後退,由士兵處斬,士兵退後,由軍官處決……”他們也知道此役若敗,湖南則淪爲北方的佔領地,這湖南民衆數年之內絕無可能有出頭之日,肯定是豬狗不如,到時候他們就是湖南的千秋罪人了。
至於滇軍,他們在省內戰敗,轉戰數千裡纔來到廣東,自己若無良好的表現,恐怕也回不了廣東,自然有了拼死一戰的決心,而桂軍亦稱勇悍,所以這一戰下來,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勝利者。
日後丁靜上臺,柳鏡曉可以拿到雙方的作戰紀錄參考看,北軍的兩個師在三天傷亡了五千多人,可以說是大傷元氣,而南軍因爲反覆衝擊傷亡更大,總傷亡達到了七千多人。
最後雙方都承受不起這麼大的傷亡,幾乎同時退卻,只是這讓柳鏡曉犯了難,這戰事沒分出勝負之前,他不能表態支持任何一個,只能閉口不言裝啞巴。
不過傅督向士兵們許諾過回長沙過新年,現在北軍確實可以在長沙城內過新年了,只是士兵們對傅督都非常不滿意,硬說傅督是:“胡指揮……亂打仗……”
柳鏡曉也知道今年解決湖南問題是沒有任何希望,只能寄希望於明年,於是靈機一動,用起了“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的蓋世絕招,對段總理和馮總統打來的電報,全用上一個拖字訣。
段總理既然主戰,馮總統就一定是個堅定愛好和平的人士,南方指責他不應當下援湘令,以致引發湖南的戰火,他對此也表示默認,只是發出電報辯白說道:“現爲責任內閣……吾僅負蓋印之責任……”
這府院之間的裂痕是越來越明顯了,不僅在南征問題上,而且是在一切問題上都形成對立的局面,而馮總統就看不慣的就是段鐵民的靈魂兼頭號愛將徐又錚。
徐又錚的表現是非常活躍,他不僅是院秘書長,還是陸軍次長(事實上的陸軍部長),此外還兼了所謂西北籌邊使的職務,準備編練西北邊防軍。
西北邊防,不外有二,一則是防備柔然人的侵襲,另一方面就是防備鐵勒人的進攻,不過鐵勒人如果侵犯,那就要以舉國之力對付,實際來說,西北邊防實際就是對付柔然人而已。
柔然叛騎素來是非常令人頭痛的問題,只是前年秋天,叛軍頭目巴布扎布統率叛軍四五萬人南下侵襲,結果柳鏡曉的定邊軍和瑞軍死守林西,激戰兩日大獲全勝,叛軍大傷元氣,從此壩上不復見叛騎,而徐又錚藉機找了輕鬆的活兒來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