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關鍵是守不住大連灣,不然金州城就是一個極佳的防禦戰場;”
一邊的徐邦道,一臉的懊惱:“就算萬一失去金州城,只要步兵在小坨子灣和渤海的金州灣間層層設防,水師在大連灣內提供火炮支援,很容易就能把倭夷打出金州,重新奪回來;就是來十萬日軍,咱們也能抵擋得住。”
“徐統領說得有理,之前我特意給水師發電報激將,就是希望丁汝昌他們能有一絲血性,過來協守大連灣;呵呵,結果你也看到了,咱們這裡和日軍艦隊對轟得熱鬧,他們卻躲在旅順港裡面,烏**都不敢露!”
何長纓冷聲說道:“那些高爆彈,爲什麼要給他們留在底艙壓箱底?到最後不是白白沉入海底,就是成爲日軍的戰利品!爲什麼不能成爲咱們殺敵的利器?”
何長纓的話讓衆將心裡一沉,心想着難道總指揮已經斷定了北洋水師註定毀滅的結局?
“很難,歷來只有水師從陸軍嘴裡奪食,就是想讓他們讓出幾枚開花彈,都是比登天還難。”
徐邦道聽了何長纓的話,連連搖頭。
“給津門直隸衙門李中堂電:旅順之戰,事關北洋存亡,更事關清日戰事轉折走向,旅順必不可失;聞海關道所訂購開花彈即將抵津,安之竊思水師外不能出海與日艦對戰,內不能進港守土協同作戰;”
何長纓冷聲口訴,參謀李遠文飛快的記錄:“不外起着威脅日軍運兵船,使之不敢輕易入渤海進行蛙跳作戰;如此,威懾日軍商船,只需尋常小炮實彈則可,而旅順防務迫切需要進口開花彈,封鎖老虎尾,重創日艦;此電全爲國朝計量,安之無一絲私心雜念,請準允。”
“給通州‘督辦軍務處’電:旅順不可失,旅順失則津京危,我遼南數萬諸軍已備殺生成仁,以報國朝;然徒有勇氣,而手無利器制敵,聞南洋水師有一批西洋開花彈將抵馬尾,請調撥北上,與其留在庫房生鏽長黴,何不拿出給赴死之勇士殺敵呼?此電全爲國朝計量,某無一絲私心雜念,請準允。”
隨着何長纓的口訴,周圍衆將面面相覷,這兩封哪裡是電報,簡直就是兩把剜心的尖刀子。
要是李鴻章不同意,那麼爲了堵住這天下億萬幽幽衆口,他李鴻章就必須命令攜帶着西洋進口開花彈的北洋水師,出海和日軍聯合艦隊對拼。
也是這一個道理,假如翁同龢,和新上任的兩江總督張之洞不同意讓出開花彈,那麼萬一旅順失守,日軍運兵進攻津門,這天大的罪責就得由他們擔上一大半。
一個搞不好,就是像秦檜之流那樣,遺臭萬年。
這小子夠狠,對別人狠,別自己更狠,一點後路都不留!
也不想想這兩封電報一旦發出去,直接就得罪死了李鴻章,張之洞,翁同龢他們這些大佬。
總之,天下權臣都能讓他一次給罪了一大半!
“何都統,這電報的口氣,是不是能委婉一點?”
徐邦道對何長纓這個小將軍是佩服加好感,看着他年輕氣盛的往死裡得罪人,忍不住想勸說。
何長纓慢慢的搖了搖頭:“不是我說話狠,不狠他們這些老狐狸就會給我打太極,東一圈西一圈的不了了之,這個國朝就是這麼槽蛋;既然這樣,我就不給他們一點退路!”
看到徐邦道還想說話,何長纓展顏一笑:“徐統領,這一場大戰打下來,咱們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一個未知數,何必爲以後的事兒苦惱?以後真能苦惱,那倒也是好事,至少說明咱們還活下去了不是?”
聽了何長纓的話,衆將都不禁鼻子一酸,再想想死去的戰友,無不一臉的悲悵。
“罷了,罷了!”
徐邦道也被何長纓一指頭指中了淚點,兩眼老淚忍不住的飈射了出來。
這次匆匆離開津門,搞不好和老妻兒女就是人鬼殊途,永不見面了。
“爲了這個國家不受外辱,我們勇敢的站了出來,用胸膛去堵敵人的炮火,就是不讓這些罪惡的炮彈落進我們後方的家園,爲了我們的父母親人能安居樂業。”
何長纓望着身邊這些肅然的軍官士兵們,大吼着說道:“堯舜之土,祖宗之地,我們世世代代繁衍生息的家園,絕不容倭狗玷污;我發誓,驅逐倭虜,不死不休!”
“驅逐倭虜,不死不休!”
“驅逐倭虜,不死不休!”
和尚島上,震天的大吼聲震雲霄。
大連灣口,日軍聯合艦隊艦羣,橋立號旗艦,作戰中心廳。
“清軍作戰意志勇猛,然而火炮操作技能極爲下乘;如果帝國艦隊能夠開到4500米距離之內,憑藉着哈乞開斯47mm速射炮如同雨點一般的密集炮火,清軍炮臺就是有再多的火炮,也是齏粉。”
聯合艦隊參謀正戶爲太郎大尉的話,聽得一羣將佐直皺眉毛。
“現在炮艇和魚雷艇,着重掃除清軍炮火射程7千米之外的海域,過近的距離,就是自殺,根本無法清理水雷。”
聯合艦隊掃雷分隊的分隊長,赤誠號炮艇的艦長,接替大東溝海戰被擊斃的阪元八郎太位置的佐藤鐵太郎大尉,作爲一線的掃雷負責長官,開口說道:
“在清除6500米處水雷時,十一艘艦船,都有被清軍炮火密集的近距離轟炸的經歷;假如再往前清理,將會面臨極大的危險。”
“八嘎!”
被清軍炮火揍了個半死,現在還停靠在小山島搶修的‘扶桑’號的艦長新井有貫大佐,一聽就怒了,沙啞着嗓子吼道:“你們這些弱艦,就要有爲帝國當炮灰,赴死的覺悟!”
“今日之戰,失誤就在於不該狂妄的認爲集中火力攻擊一座炮臺,把那裡打成鬼域,就能瓦解清軍陸軍的鬥志!”
聽到伊東祐亨開口說話,會議室內頓時靜了下來。
“之前得到第一軍的情報,使得聯合艦隊對清軍陸軍的鬥志產生了錯誤的偏差;就如在大東溝海戰中那樣,有怕死逃跑的清艦,也有頑強抵抗的清艦。”
伊東祐亨點起了一支菸,香菸嫋嫋:“顯然,帝國海軍眼前的這一支隊伍,就是一支頑強的軍隊,雖然令人討厭,然而不可否認,這是個值得尊敬並且需要認真對待的對手。”
“今日各艦檢修,備戰;明日清晨,掃雷艇分隊繼續掃清7千米射程外的水雷。”
“嗨!”
佐藤鐵太郎站起來大聲應令。
“第二游擊隊,及‘赤誠’,替換本隊附屬艦羣,在老偏島一帶警戒旅順港方向。”
“嗨!”
金剛艦艦長堀田弟三朗大尉,一臉失落的站起來應令。
“其餘軍艦,本隊轟擊和尚島三炮臺,第一遊擊隊轟擊老龍島兩炮臺,附屬艦羣相機提供支援火力;砰!”
伊東祐亨狠狠的錘着桌面:“我要讓他們一炮都放不出來,活活的鱉死!”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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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戰室內,一片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