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江北,老魈溝。
月亮彎彎的掛在赤壁江對面的半空,清幽的照着這個狹窄而隱蔽的叢林山谷。
日軍第一大隊的二百六十三名殘兵,此時都又冷又餓的蹲在這個山谷叢林之中,一片哀鴻。
因爲怕被清軍的偵察兵和當地的山民現蹤跡,前夜逃到這裡的第四中隊和大隊本部的日軍,今天一天都不敢升火,只是用山泉水配着僅有的冷窩頭充飢。
“野澤君,今天最後一點的軍糧都吃完了,假如再不向載寧江方向撤退,萬一被清軍堵住山谷,咱們就是死路一條。”
第四中隊中隊長吉田正一匆匆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面,喘着氣說道。
“吉田你在成歡和一線天北峽口衝鋒的勇氣呢?沒有吃的,我們大和民族就是一個食草民族,這滿山不都是草,不能吃!”
日軍第十一聯隊第一大隊的副大隊長野澤榮作少佐,冷聲訓斥着吉田正一大尉:“現在大島少將就在鳳山郡,正在日夜兼程的趕到這裡,這些清軍如果不知死活繼續留在舍人谷,不正是給了我們報仇雪恥的機會?南北夾擊,把這些狡猾的清豬統統攪爲齏粉!”
野澤榮作把手裡的軍刀狠狠的砍在身邊的一顆朝鮮松樹上面,眼睛裡充滿了噬血的兇芒。
“帝國的勇士們,昨天因爲一戶兵衛這個愚蠢的懦夫,帝國的罪人的錯誤,讓我第一大隊遭受了巨大的損失;然而在北峽口,因爲你們的英勇,讓我們把過我軍一倍兵力的清軍打得一潰千里屍橫遍野,帝國爲你們而驕傲。”
在老魈溝的一小塊平地營地裡,野澤榮作少佐召集所有幸存的日軍,大聲的鼓舞:“在成歡,在北峽口,諸君也見到了清軍的無能,現在大島將軍正在日夜兼程的趕到這裡,明日清晨我們將以必死的心態截住這些清豬的退路,徹底殲滅他們;爲了天皇!”
“爲了天皇!”
所有的日軍的眼睛裡都閃現着狂熱的光芒,怒吼着。
鳳山郡,洞仙嶺南山腳,日軍第九旅團營地九嶺村。
在臨時徵召的九嶺村村長的堂屋裡,日軍第九旅團長大島義昌少將,正一臉鐵青的看着桌子上的地圖。
最怕的,最不敢相信的事情,終於還是生了,清軍居然在洞仙嶺設有伏兵。
甚至一戶兵衛的先遣隊,都有可能已經全軍覆沒!
昨天第九旅團本部到達沙裡院城,一戶兵衛少佐的留值軍曹報告說第一大隊已經前往洞仙嶺,到達黃州城以後就會派人火回來稟告。
可是一直等到今天中午,大島義昌都沒有得到第一大隊的消息。
當時大島義昌就有種很不妙的預感,不過在他看來一戶兵衛行事曆來謹慎,有可能和清軍接觸交戰,但是絕對不可能把軍隊陷入死地。
所以大島義昌還是下令全軍拔營,不緊不慢的朝着洞仙嶺方向進軍,並與今天下午到達洞仙嶺南山腳的九嶺村。
然而到了此時,竟然依然沒有第一大隊的任何消息。
心知不妙的大島義昌連忙派了兩支小隊的日軍北上洞仙嶺,去探明情況,結果剛剛得來情報,在舍人關頂現有清軍防守,而且舍人關南坡沒有任何戰鬥的痕跡。
得到情報的大島義昌,當時就差點暈死過去。
既然舍人關上面有清軍,那麼第一大隊總不會憑空消失,只能說明被誘進了舍人關北,被包圍殲滅。
“這些清軍,真是大大地狡猾!”
大島義昌眼睛裡閃着血芒,拳頭重重的砸在桌子上面,大聲的命令道:“傳達命令,全軍明早進攻舍人關!”
“嗨!”
屋子裡面所有的日軍將佐都大吼回答。
夜色裡,赤壁江邊。
何長纓,楊建勝,劉光彥,還有援朝軍的衆將領圍在一個臨江搭建的大帳篷裡,滿臉都是興奮。
今天近晚,一個黃州城的獵人前來稟告,說是無意在赤壁江邊一個隱蔽山谷附近現了日軍活動的蹤跡。
楊建勝一聽,當時就紅了眼睛,連夜就要帶兵過去拼命。
何長纓勸阻了楊建勝,並且下令除劉光彥部在舍人關到一線天北峽口一路設防,其餘全軍立即移營,連夜撤出洞仙嶺,到達老魈溝口子外,出山必經的赤壁江邊紮營。
準備第二天清早突襲老魈溝,一舉殲滅這一路漏網的日軍殘軍。
“一連林雲瑜部,二連郝天勝部,明天清晨5點整從老魈正面佯攻;”
“是!”
“是!”
林雲瑜和郝天勝筆直的站立行禮。
“三連李振華部,四連毛部,今夜由嚮導帶領,繞道老魈溝山左翼,明早五點三十動進攻。”
“是!”
“是!”
李振華和毛都筆直的站立起來行禮。
“楊守備,你們負責從老魈溝山右翼動最終突襲,時間定在六點。”
“何守備,要不我們和左翼同時進攻,不然我掐不住時間。”
沒有懷錶看天吃飯的楊建勝,一臉的爲難。
何長纓心裡暗暗搖頭,清軍不是沒有銀子,只不過銀子都被他們這些營官,幫辦,副將總兵們剋扣貪污下來,起大房子買田地喝花酒玩女人,或者放在地窖裡面藏的黴。
何長纓把自己的懷錶遞給楊建勝,楊建勝高興的拿着這個銀質西洋懷錶問道:“何守備義氣,這得不少銀子吧?”
“就是一個玩意而已。”
何長纓應付一句,繼續沉聲向衆將命令:“餘下偵察排,狙擊排,在老魈溝上風設立狙擊陣線,絕不放過一個日軍逃出老魈溝;我再重複一遍,這一戰,我不要俘虜!”
“是!”
大帳篷內,所有的將領們都大吼起來。
“營長,騎哨的張副哨官求見,說有十萬火急的軍情要稟告。”
6鐵腿在門外伸進來大腦袋說道。
衆人心裡都是一驚,現在在洞仙嶺那邊十萬火急的事情,除了日軍的第九旅團還能有什麼事情!
“讓他進來。”
何長纓也是心裡一跳,二百多個日軍俘虜,還有輕重傷的援朝軍奉軍傷員,送到朝鮮都需要慢行,而且明天吃掉第一大隊的日軍殘兵,也需要大量的時間來完成。
“大人,我哨天黑之前在舍人關和一小隊的日軍生交火,隨即這隊日軍就退下了舍人關南坡。”
騎哨副哨官張風景喘着粗氣,滿臉大汗的進來稟告。
第九旅團真的來了!
這仗還怎麼打?
一時間,滿帳篷的軍官們都是人人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