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幾句對話,時間又流逝了約莫十秒。魚雷剩下的路程,不過是短短的十公里了。
混沌術士還能施展出什麼手段來阻止這毀滅的命運?某種護盾?護盾可是能觸發魚雷引信引起爆炸的。
就算魚雷此時爆炸,以我估計,爆炸的等離子火焰也足以給戰艦造成重創。
在我看來,除非對方能立刻也施展一個法術將魚雷丟進亞空間裡或者遠遠的傳送掉。不過,我施展傳送可是花費了很多時間來準備的,對方在倉促之下也能做到?
我很懷疑。
我無法追蹤魚雷的飛行軌跡,但那枚攜帶着信標的子彈依然在我的注目之下。我清晰的感覺到,果然有一層無形的壁障在飛船外表張開,阻擋了子彈的飛行,讓它明顯慢了下來。
咦?柔xìng的防禦護盾?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xìng質的力量。常見的防禦技術,不論是科技手段生成的力場還是靈能護盾,都是不可變形的剛xìng結構,擋得住就是擋得住,擋不住就會崩潰。像這種柔軟xìng質的防禦盾,或許在技術上不難做到,從沒見有人用過。
在這裡,這種護盾的效果顯而易見。它像粘稠的液體一樣阻擋了子彈和魚雷的飛行,但產生的力量又不足以觸發引信。照這樣下去,魚雷真的很有可能在接觸飛船外壁之前減速到零,變成無害的東西。
而且,混沌的手段還不止於此。那層護盾產生之後,一開始像是靜滯的粘液,可片刻之後它開始像漩渦一樣開始轉動,將子彈衝得偏離了當初的方向。等子彈的飛行方向已經偏離了敵艦時,混沌的靈能力量不再讓它減速,開始給它施加起推力來。不出片刻,它會與敵艦擦身而過,然後越飛越遠。
畢竟,魚雷是個極端危險的東西,就算不被觸發,放在身邊也很難讓人安心。
“偏移護盾,沒見過吧?”格爾繆恩平靜的聲音帶着一絲炫耀,“並不需要太大的力量,但要求極高的cāo控技巧,這是隻有我們千子軍團的靈能大師才能掌握的法術。想不想學?正好我剛剛失去了學徒……”
“技止此耳!”我冷笑着說出一句高哥特語。
確實是很有效的手段,但不是我最害怕的。
你以爲不讓魚雷觸發就能高枕無憂了?
我對着敵艦伸出拳頭,緊握的五指猛然張開!
“給我爆啊!!!!”
距離二百多公里,我殘餘的力量當然不足以引爆魚雷。但,我留在爆矢彈頭上的靈能印記,爆開了。
這點小小的力量足以引爆那顆爆矢子彈,而魚雷,是跟子彈緊緊貼在一起飛行的。
方纔我在傳送時極力控制了jīng度,確保兩者靠在一起,以防如果打偏,可以實現人工引爆。
靈能印記消失之後,我再也無法追蹤我shè出去的魚雷。不過,也不需要了……
眼前綻放的光明告訴我,我已經贏得了我想要的勝利!
我看着一顆太陽在我面前點燃!
真美啊,真難以置信那是我自己親手點燃的火焰……
我曾輾轉征戰幾十個世界,見過的rì出場景不計其數。但是,那些距離恆星足有一個天文單位之遙的rì出又有什麼輝煌可言?此時,那枚太陽離我只有緊緊二百多公里,這是觸手可及的距離。它的亮度,是一切正午太陽的千倍萬倍。
只是一瞥,那炫目的光芒便讓我徹底失明!那攜帶着巨量熱能的光芒照在我**的臉上,留下烈焰一般的灼燒感。
我意識到區區一個岩石坑已經無法保證我的生存。在這恆星之火的近距離炙烤下,朝向這邊的岩石都有可能會熔化。沒有多加猶豫,我站起身來,沿着記憶中的來路奔逃而去。
距離逃入小行星的yīn影區不過十幾秒的路,這段路彷彿成了我人生中最難熬的旅程。施法後的jīng疲力竭使我周圍的護盾幾乎崩潰,這層護盾能保持我身上的熱量不至於快速散發到冰冷的太空裡,卻無法阻擋那顆微小的恆星放出的熱輻shè。我彷彿身處鉕燃料燃燒的火場之內,每一秒都會有大量水分從體內蒸發。合成纖維的衣料開始燃燒,塑鋼的頭盔即將熔化,我聞到了那些不詳的氣味。我跌跌撞撞步履蹣跚,不時會被腳下崎嶇嶙峋的岩石絆倒,卻又不得不勉力維持着重力法術,否則一旦離開這顆岩石的束縛飛到沒有遮攔的太空中,我親手點燃的那顆恆星就能將我化作灰燼,切實驗證玩火自燒這句諺語。
不知跑了多久,我感覺周圍已經不是那麼熱了,已經到達yīn影區了吧,總算是安全了……
“西爾維婭,快來救我!”話到嘴邊,我甚至沒能說出“快來接我”。
死裡逃生的慶幸讓我變得鬆懈,我撲倒在地,臉貼在小行星的岩石表面,那冰冷的觸感告訴我,真的逃了出來。但這並不是真正的安全,我的意識開始恍惚,疲憊、暈眩和混亂的細微充斥着腦海,提醒我,施法的反噬到來了。
這是比巨型等離子火焰的熱輻shè更加致命的危險,混亂中我甚至無法維持靈能護盾,而護盾一旦崩潰,光是周圍這真空環境就足以殺死我。此時,我很是後悔沒能像別的船員們那樣穿上一件太空服。
恍惚中,我感覺有一條手臂將我拉起來,架在一個強壯而穩重的肩膀上。西爾維婭,英勇的飛行員和船長姑娘,我將生死交付與你果然沒錯。
我停止重力法術,感覺我們輕飄飄的飛起來。西爾維婭打開了噴shè器,帶着我飛往雷電。那架單薄而輕盈的戰機,目前是我們這些脆弱凡人唯一的避難之地。
直到座艙蓋再次蓋上,機艙裡重新充滿空氣,我才真正算是安全下來,貌似可以放心昏過去了。而現在唯一要擔心的,是我究竟能不能撐過這次反噬的惡果,如果失敗的話,連西爾維婭都會有危險。
但我還想確認一下我出生入死換來的戰果。
“距離敵艦約十公里引爆,能徹底摧毀它嗎?”我囁嚅着說道。
“沒有直接命中?”西爾維婭似乎失望了剎那,旋即又安心說道:“應該不能完全毀滅,但也足以重創它了。這麼近的距離,沒有任何裝甲能抵禦它的溫度,它會被摧毀絕大部分艙室,一切都將熔化揮發,或許也就是龍骨能保留下來……你問這個幹什麼?一會兒它就熄滅了,我們會看到的。”
不,我大概看不到了,或許就像格爾繆恩說的那樣,帝皇不會在一天裡保佑我兩次……我這樣想着,意識墜向了無底的漆黑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