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爾維德星系擁有一顆位於核心的恆星梅爾維德之rì和五顆行星,從內向外分別是梅爾維德一號,巢城世界達翁,農業世界艾爾基斯,蠻荒世界索根,以及梅爾維德五號。帝國擁有的世界如此之多,以至於懶得給那些沒有人殖民的行星起名字,只給起一個代號。小行星帶位於梅爾維德星系的最外環,距離這裡的太陽比梅爾維德五號還遠,足足十個天文單位,摺合約五千光秒,也就是說即便是光,從太陽發shè然後到達這裡,路上要經過近一個半小時的時間。亞空間航行需要距離恆星足夠遠才能進行,在梅爾維德星系,小行星帶這裡距離太陽的距離可以說非常合適,於是這裡成了比較繁忙的航路,
當然,以上都是我從靈能學院和軍隊裡都學不到的。我花費了好久才從一些運輸船的船員們身上搜集到這些資料,有些是在閒談中聽來的,有些則用上了見不得光的手段——比如竊取記憶。畢竟,這裡是我的故鄉,如果像個真正的野蠻人那樣對這一帶環境一無所知,豈不是很沒面子。
胡亂想到這些,是因爲我正因這裡昏暗的光線而感到不愉快。這裡實在是太黑了,幽暗深邃的宇宙空間就像不見底的深淵,面對着它,我感覺自己好像隨時都會掉進去,然後陷入永無止盡的跌落之中,甚至連摔死都是一種奢望。還好,那些同樣黝黑但多少帶點反光的大小岩石點綴在這黑sè的背景上,讓這片無盡的天際不是顯得那麼單調和無聊。而比起那些小行星,混沌的戰艦就更難以辨認了,鐵灰sè的艦身幾乎不會反光,任憑我瞪大眼睛,看到的也僅僅是個模糊的輪廓。
由於下一步計劃會耗費我所有的靈能,我連勻出一份力量來施展非凡shè擊都放棄了,僅僅是在身體周圍維持着最薄弱的一層護盾,用來防止真空和超低溫環境對我這血肉之軀的傷害。
我摸出爆矢手槍,拉開槍機退出槍膛裡的爆矢彈,再次確認了一下留在彈頭上的靈能標記,放倒脣邊吻了一下,再次塞進槍膛。本來這把手槍跟所有爆矢手槍一樣是有彈匣的,但以我的臂力實在無法用它做多次shè擊,於是丟掉了彈夾,直接把子彈塞進槍膛,不但免去了不小心導致自己手腕骨折的危險,還稍微減輕了一些手槍的重量。
趴在小行星表面的凹坑裡,雙手端起手槍,集中jīng神,瞄準……
“我很好奇,年輕人,你在做什麼?”一個聲音在我耳邊——或者說腦海裡直接響起。
純正的高哥特語,嗓音厚重,帶着震撼xìng的力量,但沒帶什麼感情sè彩。雖然這種聲音不太常見,但來自亞空間的幻聽我接觸多了,不至於大驚小怪。
我閉上眼睛深呼吸一次,重新集中jīng神,瞄準……
“別緊張,伊爾山先生,我帶着誠意與你溝通。因爲,如果我處在你現在的位置,哪怕力量再強大十倍,哪怕擁有更輕便和更具毀滅xìng的武器,我也想不出有什麼方法能對我現在所在的帝國曙光號造成任何實質xìng的破壞。可你現在的樣子,分明對成功很有信心。你並不是個狂妄的人,那麼,可以告訴我你的計劃嗎?”那個聲音繼續說。
不對勁,來自亞空間的誘惑xìng低語雖然很常見,但絕不會顯得如此具有條理xìng。畢竟,亞空間的力量是很狂暴的,其中誕生的污穢生物也大都是嗜血狂躁的惡魔,能發出的正常聲音不過是一些嘶吼咆哮,頂多再高級一些的則是翻來覆去不斷重複的話語。像這種條理分明的語言,更像是來自自己內心深處的聲音——我不會是施法過度搞成jīng神分裂了吧?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真的有個人在用心靈跟我溝通。可那人在哪兒?敵艦上嗎?
如果真是敵人的話,就比較可怕了。他能距離這麼遠跟我做心靈通訊,那麼有沒有能力直接讀取我內心深處的思維?
“不必擔心,伊爾山先生。我來自千子軍團黑鴉學派,相比窺探別人內心世界,我更加擅長的是窺視未來。但遺憾的是,在你的身邊,命運的迷霧變得更加濃重,這證明你的選擇有着決定未來的能力,或者說,決定這艘戰艦是生存還是毀滅的能力。而就我所知,即便至高無上的導師瑪格努斯大人,想要從外部摧毀一艘戰艦也有些困難。所以,你的行爲讓我很感興趣,可以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嗎?”
居然還有另一個來自千子軍團的混沌術士?這下糟了。我的攻擊要花費很長很長的時間,對方哪怕僅僅只有像我一樣水平的力量,就足以中途攔截下來。
“你是誰?爲什麼要和我說這麼多?”我回了一句。
“格爾繆恩,一個籍籍無名的名字。但我曾經接受瑪格努斯大人的親自教誨,也曾經服務於你現在所敬拜的那具腐屍。不久前被你打敗的穆基多克,乃是我的學徒。至於關注你的理由,不知你聽說過沒有,在那盲者的國度,獨眼便可稱王!”
如果說千子這個名字僅僅是讓我感覺忌憚的話,現在我已經在感到恐懼了——這不是個普通的混沌術士,這傢伙一萬多年前就存在了啊!一個從帝皇時代活到現在的遠古怪物……別說是我,哪怕是號稱擁有滅世之力的阿爾法級靈能者,對上這種兼具實力與經驗的敵人都會毫無懸念的落敗。
畢竟,被瑪格努斯親自指導過的靈能者,基本上也都有阿爾法級的力量了吧……
當然,由於亞空間的時間流動速度很慢,他的確切年齡不可能超過一萬年。一萬年足以讓jīng金都風化成粉末了。格爾繆恩,還有他那艘戰艦,如果一直呆在亞空間裡面的話,時間對他們來說才流逝了約莫三百年——別說是經過改造的星際戰士,就連普通人,稍微保養的好一點都能活到這個年齡。話說回來,混沌也不可能一直呆在亞空間裡,不然帝國就基本和平了。
不,沒有什麼好怕的。敵人離我遠着呢,而且依照他們千子的傳統,他們喜歡使用靈能而不依賴科技的力量,對方又是個預言學派的靈能者,雖然預言者在戰略上的價值無可比擬,但面對面的搏鬥,那種傢伙就是不折不扣的廢柴呀!
於是我回答:“原來如此,這就是紅sè的獨眼巨人能成爲千子首領的原因嗎?”
紅sè獨眼巨人是瑪格努斯的稱號。
“不要貿然挑釁一位長者,年輕人。我隨時可以讓你變成獨眼。”格爾繆恩的聲音沒有什麼感情變化,我卻感到一股無形的力量刺穿了我的靈能護盾,刺在我的臉上。我下意識的運用靈能去抵擋,卻發現完全無濟於事。片刻之後,我感覺有鮮血從眼角流出,順着臉頰流進嘴裡。
“一個小小的教訓,年輕人。無論是力量的總量還是cāo控程度,你都遠遠沒有狂妄的資格。”那股力量消失了,但壓迫力卻停留在我的心頭,“既然你不願意透露計劃,那就讓時間告訴我答案吧。希望你能給我一個驚喜。”
見他不再廢話,我便重新端起槍。但還沒來得及瞄準,討厭的聲音又響起來,“雖然不知道你要幹什麼,但我能夠確定,這一定會讓你用上超過自己掌控能力的力量,這次的反噬你不會僥倖逃脫,黃金王座上的腐屍不會在一天之內庇佑你兩次。你會遭受遠甚於死亡的痛苦。你不再多考慮一下?”
“你背叛的太久了,已經忘記了有個單詞叫做犧牲!”
“是啊,犧牲,多麼久遠的回憶。”格爾繆恩嘆息一聲,聲音像是從鋼板的縫隙裡漏出來的風。然後,他沉默了。
我穩穩的雙手持槍,瞄準,扣動扳機。
二十毫米口徑的巨大手槍有着恐怖的後坐力,一瞬間我的整條右臂都陷入了劇痛,但這痛苦讓我清醒,讓我得以更加集中jīng神去做下一步行動。
爆矢彈頭出膛時還是亞音速,但在火箭助推的作用下,它的速度穩步增加,而且由於太空中沒有空氣阻力,它能夠保持完美的直線飛行軌跡,加速度也更快。我的肉眼無法捕捉彈頭的影子,但留在那上面的靈能標記讓我對它的每一寸軌跡都瞭如指掌。
很快,它的速度超過音速,繼而二倍、三倍音速,在飛行了一百多公里之後,它耗盡了火箭燃料,以勻速做完剩下的旅程——差不多還得有兩分鐘。
“真是漫長的等待啊,彷彿比一萬年還要漫長。”格爾繆恩又在嘆氣,好像他真的活過一萬年一樣。
“如果你不耐煩或者害怕了,可以攔截這顆子彈。”我說。
格爾繆恩第一次帶上了笑音,“呵呵,年輕人,我能感覺到你的恐懼。不過我保證,你所害怕的事情是不會發生的。相對於自身的安全,我更希望能看到某種新奇的東西。”
“但它會毀滅你。”
“知識高於一切。”
“那就請拭目以待。”
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爆矢彈以接近四倍音速的速度向混沌的戰艦慢慢靠近着。終於,距離還剩下約二三十公里,差不多夠了。
我凝聚起我所能掌握的全部力量,做了一次遠程施法,施法的對象是放在小行星另一面的魚雷彈頭。靈力撕開空間,將這顆彈頭丟進了亞空間,做了一次傳送。而傳送的終點,就是那顆攜帶者靈能信標的爆矢彈。
當魚雷重新出現在現實空間時,它已經擁有了近四馬赫的速度,與敵艦近在咫尺。
施法順利,我成功了!
“承受帝皇的怒火吧!!!”我咆哮道。
方纔與叛徒的對話我一直在壓抑怒氣和仇恨,這一刻,終於得以宣泄了出來。
格爾繆恩的聲音又幽幽傳來,“真沒想到,居然是用過一次的伎倆。不過,沒那麼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