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嬈薇坐在花園裡,擡頭看着天,有多久沒有覺得天空的顏色這麼漂亮了。雲叔說,他只給她一次機會,她淡淡笑起來,一次就夠了。
“還坐在這兒。”李尉銘含笑的聲音由遠即近,環住躺椅上的人,“該出去了。”
“今天的天氣真好。”林嬈薇靠在他胸膛,嘴邊漾起溫暖的笑容。
李尉銘聞言也擡頭看了看天:“嗯,老天也知道今天是我們的好日子。乖,到時間出去了。”
今天,是他們去拍婚紗照的日子,過後,他們會訂婚,等到簽證和其他手續辦完,就離開這裡。
化上精緻的妝容,林嬈薇穿着純白的婚紗從試衣間走出來,李尉銘一時間只覺驚豔,就連張平也不由自主地吹起口哨。她平時一直沒怎麼化妝,沒想到化妝的女人可以這麼漂亮。
“難怪都說結婚的女人最漂亮。這話還真不假。”李尉銘也穿上了禮服,擁着她。
“林小姐的身材樣貌都不錯,無論穿什麼都漂亮。”一旁的店員小姐也不停地誇讚。
林嬈薇對李尉銘揚眉一笑:“你撿便宜了。”
“是啦,撿到大便宜了。”李尉銘掛掛她的鼻子,“準備照相吧。”
兩個人臉上漾着甜美的笑容,相視而對,眼中只有彼此,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人。如果說這樣就是幸福的話,林嬈薇覺得她已經看見了。
跟他們一起來的李俊看到他們兩人如此相戀的眼神,心底卻很不踏實。明明事情進展的很順利,但他卻始終感覺不到安心。
從婚紗店出來,李尉銘拉着林嬈薇:“你在陵祥路的天橋等我一下。”
“幹嘛?”林嬈薇眨眼看他。
“等會就知道了。”李尉銘故作神秘,“我讓小俊陪你。”
林嬈薇見他神秘兮兮的也不繼續問,就等看他會做什麼:“那我和阿俊在那裡等你,可別讓我們等太久。”
四個人在婚紗店分別,李尉銘離開只是想給林嬈薇一個驚喜,他沒什麼浪漫細胞,從電視裡看到說男人如果當衆向女人下跪求婚,女人一定非常感動。他這輩子沒有做過什麼令人感動的事情,對林嬈薇更是傷害居多,他只希望這麼做能讓她開心一點。
“這枚戒指怎麼樣?”李尉銘選了一枚鑽戒問身邊的張平。
張平呵呵笑兩聲:“老大,你都選好了問我幹嘛,求心理安慰啊。”
李尉銘橫他一眼,卻斜睨到外面有兩個人鬼鬼祟祟地看他們,他回頭把看中的鑽戒交給營業員:“就這枚,替我包裝漂亮點。”
等付完賬,李尉銘把戒指裝好,對張平使個眼色,走出去。
門外的兩個人看到他們出來,偷偷摸摸看他們兩眼,張平一個箭步走上去,一手提住一個人的後衣領,凶神惡煞:“鬼鬼祟祟,說,幹什麼!”
那兩個人嚇的不輕,結結巴巴地說道:“是,是,是七哥叫我們來的!”
李尉銘一驚,陳七?!
“陳七在哪兒!”如果找到陳七,那他離開就比較能順利進行了。
天橋上,林嬈薇看着橋下川流不息的車輛和人羣,又看看天,輕聲嘆氣:“這兩天的氣候有點反常啊。”春天才剛剛到來一陣,天氣就已經開始燥熱起來。
“嗯,是有一點。”李俊應和道,“薇薇姐,我們可以一起走的,是不是。”
林嬈薇偏頭看他:“當然,我們一定可以遠離這些是非。”
李俊唔了一聲,他還是很不安。
“大哥他們都走了很長時間了,怎麼還不來。”李俊看了看時間,有點心急。
林嬈薇也看了下時間,的確是走了很久了。電話突然想起,她看着上面的號碼蹙眉,是雲叔,他從來不會這麼一直打她的電話,而且還是經過了那件事之後,心下疑慮:“喂。”
聽到電話那頭聲音的下一瞬,林嬈薇驚詫不已,手指顫抖的慌忙將電話關掉。
“薇薇姐,怎麼了,是不是大哥來的電話?”李俊見林嬈薇臉色不太好。
“不是。”林嬈薇握緊了手裡的電話,“打錯了。”雲叔說,陳七跟李尉銘見面了,他說,小嬈,你的身份恐怕會被揭穿。
“平哥回來了。”
林嬈薇回頭,天橋的左右兩頭出現幾個男人,張平也在其中,表情都很嚴肅。她苦笑一聲,看來,雲叔所說,已經成真。
“平哥,怎麼就你一個人,大哥呢?”儘管李俊也察覺出張平幾人的神情很嚴肅,但還是裝作沒看出一般笑着問。
張平盯着始終只是淡然微笑的林嬈薇,不留痕跡地把李俊拉到自己身邊:“林小姐,銘哥有事找你。”
陳七出現,跟袁茵一起,還帶來了一張光碟,張平在林嬈薇自殺那次就已經猜到她隱瞞了秘密,知道她接近他們應該是有目的的,只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她是警察臥底。他們不是沒有調查過她的情況,如果說那些全是假的,那林嬈薇的心機實在是太重,佈下一個令他們都失去防備的局。
“銘哥,人帶來了。”
家還是那個家,人還是那些人,客廳裡站着的,坐着的,看着她的,林嬈薇沒有一個不認識,只可惜,他們的臉上除了憤怒,就只剩下漠然。
她掃了一眼袁茵跟陳七,眼睛停留在李尉銘臉上,兩人,四目相對。
“你想問什麼?”林嬈薇打破沉寂。
李尉銘靜靜地看着她,慢慢起身,把桌上的電腦打開,很快,裡面播放出一些片段。畫面裡播放的是她和雲叔見面的情景和對話,時間並不長,卻清楚明白地看到他們交談的樣子,聽到她親口說她是爲了拿李尉銘的犯罪資料而接近他們,聽到她親口說她學過警察的偵查知識。
畫面停止播放,李尉銘取出光碟,沉聲問道:“你有什麼要說的。”
林嬈薇看了眼袁茵,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對李尉銘回答:“還需要我說什麼,你已經認定了,那我無論說什麼都是假的。”袁茵特意把她跟雲叔的對話精心剪輯了再拿給李尉銘,加上陳七的出現,她可以說是百口莫辯。
李尉銘“轟”的一下把電腦掃在地上,氣紅了雙眼,他一步跨到林嬈薇跟前,聲音陰冷:“這麼說你承認是臥底了!”當陳七他們拿着證據擺在他面前,他不信,他一直在爲她找藉口,結果才發現,原來最蠢的是自己。
林嬈薇垂下頭,默認。
“薇薇姐……”站在一旁的李俊因爲一切發生的太突然而晃神,這時才幽幽念着這個名字,卻不知下一句能問什麼。
林嬈薇擡頭,望着李俊詢問的眼神,難過不捨又自責。
“阿俊,對不起。”她唯一覺得對不起就是李俊。他是那麼信任她,可她卻爲了達到目的利用他的同情心和對她的感情。
“銘哥,我都說了她爲達目的害死我們那麼多兄弟,還害的我只能躲躲藏藏,你現在相信了吧。”陳七坐在另一端的沙發上,無不嘲諷。
看着李尉銘嗜血的目光,林嬈薇笑了笑:“你怎麼不問問他,是誰被我慫恿到看到兄弟慘死也見死不救的?”
“銘哥,你別聽他挑撥我們的關係。”陳七神情大變,生怕李尉銘會相信林嬈薇所說的話。那次娛樂所門口死人的事情,他的確是被林嬈薇慫恿了,說死了人也只會懷疑叛徒米大利,那他就可以接手米大利的場子,眼睜睜看着兄弟被殺,他也無動於衷。
“都給我閉嘴!”李尉銘對陳七他們一吼,又回頭瞪着林嬈薇,“鐮幫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你乾的?”
林嬈薇看着他,良久,卻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輕聲問道:“我只問你,你還信不信我?”
“信?”李尉銘鄙夷地笑笑,“林嬈薇,你還有什麼值得我信任。”
林嬈薇的腳不可抑制地退了一步,臉上也沒了血色。她穩了穩心神,又恢復如常:“你不用再一直試探地問我問題了,你想知道的答案,全部都是‘是’!滿意了嗎?”
故意針對的眼神,故意激怒的口吻,李尉銘“唰”的一下掏出手槍,指着林嬈薇:“你認爲我不敢殺你,是不是?是不是!”
“那你動手啊!”林嬈薇也像是失去理智般,一再刺激李尉銘。
咔嗒,手槍上膛的聲音,驚動了兩個人。
“銘哥!”
“大哥!”
“誰要敢替她求情,就是我李尉銘的敵人!”他已經沒辦法冷靜下來,他愛的人,竟然從一開始就是有目的的接近,他還自以爲是的認爲她愛上他了。
張平知道現在說什麼李尉銘都聽不進去,他只好附耳對他說:“她跟着我們這麼久,我擔心那些證據她拿到手,萬一她死了,證據直接到警察那裡,事情就不好辦了。”
李尉銘權衡之下,採納了張平的說法:“把人給我關起來。”
“關起來!”李尉銘不再聽任何人的說辭,把槍仍給張平。他瞥了一眼臉上毫無血色的林嬈薇,沒有一絲留念地轉身上樓。
手碰到衣服口袋裡的小盒子,裡面是他不久前才爲林嬈薇買的戒指,此刻卻像一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