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站在外面躊躇,房間內的對話太過清楚,以至於他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林嬈薇的事情傳的很快,不用想也知道是陳七搞的鬼,只不過現在這個時候,他們也沒功夫計較這麼多,畢竟事實真相的確如此,而且,張平顧慮的事也正在房間內上演。
“你是我們的老大,照理說我們是不該插手這件事,不過,你要知道,被人抓住把柄過日子也不是那麼舒服,既然你已經把人關起來,何不帶過來一起解決。對付一個女人,一個男人不行,那就多幾個,總有辦法撬開她的嘴。”
說這話的算是米大利的結拜兄弟,張平知道他不滿意李尉銘安排米大利死後的生意交給了年輕人。
“這個女人爲達目的能用身體當誘餌,我看,她留不得。”
“沒錯,害死了我們多少兄弟,還挑撥離間銘哥跟七哥的兄弟情誼,不就是證據嘛,殺了她,一了百了,看她還拿什麼證據。”
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多,卻始終聽不到李尉銘的聲音,張平不由得皺起眉。
輕嘆一口氣,張平推門進去,臉上堆起笑容:“喲,這麼熱鬧啊,平時都不見人,今天這麼積極。”他瞟了一眼坐在上位的李尉銘,那人沒有動靜。
“平哥,你跟銘哥最久,你說說這件事該怎麼處理。”他們討論了大半天,李尉銘從始至終就沒開口說過一個字,也沒看他們一眼,誰都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論公,我們的確該給大家一個說法,這論私嘛,難道說大家是信不過銘哥?”張平嘴角掛着痞笑,眼神卻很犀利,慢步走到李尉銘身邊,“別忘了,銘哥現在是跟你們同一條船,他要怎麼處理,我想,最終的結果一定會讓大家滿意。”
其他人竊竊私語,以前傳的沸沸揚揚的“失戀”也讓他們知道李尉銘對他們“嫂子”愛的很深,思及此,大家也就不再強調什麼,只說希望早點解決這件事,也就散了。
“銘哥。”等人走光了,張平纔出聲叫李尉銘。
李尉銘擡眼看他一眼:“什麼事。”
“她說想單獨見你一面。”張平傳達林嬈薇的話,爲了不讓李尉銘聽見就生氣,他特意還加了一句,“或許,她單獨跟你談談,也是想解決這次的事。”
李尉銘冷哼一聲:“見我,她還嫌沒把我耍夠?”似乎已經鐵了心的不去見人,“把那隻兔子殺了帶給她。”
張平一驚,又怎麼會不明白李尉銘的用意。殺雞儆猴,看樣子,林嬈薇如果不把東西交出來,後路真的就只有那一條。
“銘哥,我是覺得見一面或許能事半功倍。”
他並不是想爲林嬈薇開脫什麼,她是臥底這是不爭的事實,可她曾爲李尉銘捱過一槍,也是事實。
然而,李尉銘卻並不這麼想,帶着冷酷的神情看着張平,聲音也不自主地陰冷下來:“張平,不要讓我認爲你跟她是一夥的!”
若是別人,或許會受害怕牽連而要道歉,但張平是跟在李尉銘身邊近20年的人,他根本不吃李尉銘這套,甚至也隱忍着怒火:“我會按你說的做,但你到時候別後悔,也別讓我認爲自己跟錯了人!”
李尉銘一腳踹開一旁的椅子,現在的他,已經不願意去思考林嬈薇的一切想法。他自嘲的笑笑,到現在,他竟然還是不捨得殺她,只要她把那些東西交出來,堵住這些人的嘴,他就可以放她走了,把她送出國,去一個遠離這裡紛爭的地方。
林嬈薇在房間裡輕輕哼着音樂,等待李尉銘對她的宣判,是信還是不信。
“咔嗒”一聲,房門被打開,進來的人雖不是她正在等的人,卻也是她料想到的人。
“他還是不願意見我?”
張平點頭,把那隻養了多時的小兔子仍到林嬈薇面前:“你該明白他的意思。”
林嬈薇心裡一震,似乎這個突如其來的小動物刺激到了她的內心,她顫抖地用手去觸碰那隻兔子,卻在即將觸及的那一瞬間收回手。
小兔子白色的短毛上沾着紅色的血,已經乾涸。
他是在給她通牒。
林嬈薇沉默了,自被關起來之後,第一次黯然神傷。
“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幫我告訴他,如果他不肯離開,我就把那些東西交到警局,他要殺要剮,我奉陪!”她說的很決絕,甚至不給自己留一點餘地。
張平讓人把兔子拿出去,等人走了,他才問:“我想問,米大利的那次,你已經決定走了,爲什麼又回來?”
她是爲什麼回來的呢?她想了想,那天去找雲叔拿錢,準備到時候把錢還了就離開這裡,臨走時聽見雲叔接電話,說是他們警方知道了米大利的消息。那時,她擔心李尉銘會沒有防範,給別墅打電話問到李尉銘在“夜都”就趕了過來。
“怎麼不回答。”久不見林嬈薇的答案,張平又出聲。
“因爲那時還沒有拿到資料,欲擒故縱的計策而已。”她違心而答。
張平皺眉,林嬈薇說的很直接,但他卻不相信,如果只是計策,會連命都不要的救李尉銘?他嘆口氣,這份感情一開始就建立在謊言上,誰又知道能走多遠?
林嬈薇不肯交出資料,也沒有交給警察,甚至把臥底在他們身邊的陳立也弄走,他相信這是因爲她對李尉銘的感情是真的。至於李尉銘,張平跟着他這麼多年,他也瞭解老大也是因爲太愛她才越難以接受。兩個人都付出了真感情,卻誰都不肯退讓一步。
“你好好休息。”張平看看林嬈薇,退出房間。
房門緩緩關上,林嬈薇坐在牀邊,喃喃自語:“林嬈薇,你在後悔嗎。”後悔嗎?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幫派裡的人已經有些坐不住了,犯罪證據握在警察臥底手裡,等同於自己的命被握在他們手裡,隨時都可能死。
再一次的幫派會議,他們的態度已經很堅決,李尉銘如果一天內拿不到資料,他們也不再給他時間,必須除掉林嬈薇以絕後患。
說實話,張平還是不想林嬈薇死,畢竟他們一起相處生活了這麼長時間,就是養只動物,也多少有點感情,但現實根本不容許他多做解釋,更何況林嬈薇這個關鍵人物壓根就抱着死的決心不打算交出資料。
現在,一切就等看李尉銘怎麼決定。
“銘哥,我知道你下不了手,不過,你要知道,她這種女人心機太深,也不知道爲了達到目的跟多少男人睡過,你上她的時候,她肯定已經不是處女了是不是。”陳七回來之後雖然不太敢明目張膽地在外面走,但在老窩還是橫行無阻,“銘哥,這樣的女人真的不值得讓你跟我們這幫出生入死的兄弟反目,你說是不是。”
“老七,你這話可不中聽啊。銘哥做事向來不偏不倚,再說,她的身份被拆穿這麼久,你們各位有誰被‘制服’請回去關禁閉了?”張平冷冷掃了陳七一眼。
“暫時是沒有,這也不代表就不會有,大家說對不對。”
張平剛想張嘴反駁,李尉銘伸手攔住,終於開口說話:“大家要交代,我會給你們交代,明天的這個時候,我會把東西交出來。”
他站起身,不看周圍的人一眼,拉過張平,走出房子。
出了集會的地方,張平才緩緩問:“你有辦法讓她拿出那些東西了?”林嬈薇的個性太倔,他想了好多辦法,說了好多話,那個傢伙始終都不爲所動。
李尉銘看了眼車行進的方向,卻並不回答張平的問題:“不回去,去公寓。”
張平調轉車頭,又換了個問題:“你還是不相信她?”
這次,李尉銘回答了,他說:“她沒有值得我信任的地方。”他對她的不捨得,僅僅是因爲他對她的感情,至於她所說的一切,在他看來,都是謊言。
“她希望你能離開,或許,也只是爲你的安全考慮。”張平在整件事情上,除了最開始的氣憤,現在的他已經能淡然地面對林嬈薇。
李尉銘的眼皮跳了下,卻因爲低着頭,無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很快,他冷哼一聲,似乎很不屑張平的猜測:“你選幾個人,好好招待她。”
張平猛的一個急剎車停下,驚詫不已地盯着李尉銘,聲音因爲激動而有些拔高:“你不是在開玩笑?!”
“我像是在開玩笑?”李尉銘斜眼看他,“她不是說隨我殺剮嗎。”
“CAO!你明明就還愛着她,你怎麼能!”李尉銘的方法會比殺了她更殘忍。
愛嗎?李尉銘恥笑,愛是什麼東西?欺騙而已!
李尉銘的沉默已經是回答了張平,他迴轉頭,啓動車子:“有的事情,錯了就改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