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巧?”桂清疼的抽氣,胡亂擺手:“去街上尋旁的跌打大夫來。”
早說過,太師府裡的奴僕看病大多尋馬郎中,馬郎中內科、婦科、外科都有一手,主要是藥費便宜,診費有時還不收。
小丫頭偷看了桂清一眼,心想:不愧是老太太身邊第一的臉的大丫鬟,說什麼外頭請郎中,竟是不算計錢似的。
桂清也沒看清小丫頭在偷覷,只催着道:“還不去?償”
小丫頭連忙答應下來,跑着去了。
桂清又讓旁的小丫頭回復老太太,老太太聞聽桂清扭了腳,派了兩個小丫頭來侍候,又聽說龔三兒晚些時候會來,心裡稍舒坦了些,不想到了晚上,再派人去催龔炎則,卻聽說人去了有瓊樓應酬,吃醉了酒直接歇在粉頭屋裡沒回來。
老太太臉色不好看,轉天一大早就把前來請安的劉氏敲打了一回,“莫等着三兒擡腿往你房裡去,你該伶俐些,三兒在書房處理庶務,你就該送些湯水過去,請個安,說說話,如此纔是爲人妾侍該做的。”
劉氏苦着臉道:“妾去過了,昨兒,到了屏門就被攔住了,說是三爺事忙不見客。”
“屁!”老太太沒頭沒腦的拍了劉氏一巴掌,氣道:“你是客麼?你是他的妾侍,以往春曉隨意出入的地兒,你差哪了?給我長點腦子,別事事叫我一個老太婆替你周圓,哼!一個兩個盡是些不孝子孫。”
劉氏不敢再接話,這些日子相處,她也品出些,老太太是個不好侍候的,隨意說話就得捱罵挨罰。
再說龔三爺,有瓊樓裡點了凝露的牌子,晚上歇在此處,卻叫凝露睡在離自己極遠的長塌上,凝露戰戰兢兢也不敢湊過來,因着傳聞中的三爺實在威嚴可怖,冷的叫人打哆嗦。
連續三天,龔炎則只在凝露房裡,傍晚時會在窗口逗一會兒不知從哪來的鴿子,凝露不敢靠近,連侍候茶水飯食也是遠遠放下就躲開。
第四天,龔炎則搖搖晃晃的從樓裡出來,騎着馬都是虛晃着,許多人都看見,回太師府這一路幾步遠,卻走了足足半日,不由議論紛紛,打聽誰讓三爺腿軟,後頭知道是一個清倌叫做凝露的被梳攏了,三爺竟一下勾住身子,住了三宿纔回,不禁大爲驚奇,一來說三爺風流不減當年,二來都想見見凝露姑娘,一時凝露身價倍增。
明鬆堂。
老太太將茶碗輕輕放下,偏着腦袋問身前的人:“你是說,三兒看上那個叫凝露的了?”
這人長衫打扮,年紀四旬,是老太太陪房裡管着陪嫁鋪子的二管事,龔炎則在外頭有什麼動靜就是他來稟告老太太,便道:“確實是滿街都這樣傳的,小兒親眼見着三爺在有瓊樓的窗口露面,後頭留宿,今早纔出來。”
“孽障!”老太太恨的捶桌案。
二管事忙勸老太太息怒。
老太太叫二管事退下,心裡卻是清楚,三兒這是和自己置氣呢,明明家裡有個青白的不疼,偏去外頭找那些女人。當即頭疼的更重了,撫着額頭喊佳玉,想到佳玉還在修養,又想叫桂清,桂清也傷了腳,只得喊素雪,素雪前些日子定了親,正是方纔二管事的大兒子,正在房裡緊着繡嫁衣呢。
素雪來時就見老太太疼的直哎呦,指了指頭,素雪連忙過去取了止痛的藥丸服侍老太太服下,又淨了手給老太太按頭。
到了下晌,仍不見龔炎則來見自己,老太太沉不住氣,讓素雪去喊人。
素雪一連去了三回,三爺才醉眼惺忪的來見老太太,原是中午又出去吃酒,趕着回來換衣裳叫素雪堵住了。
老太太一見龔炎則衣襟上全是褶皺,右邊袖口沒留意的掖了一塊在襯子裡,頭上的銀冠是歪的,眼睛也醉的撐不開,一氣之下,當場就摔了茶碗。
把身邊侍候的丫頭僕婦嚇的身子一抖。
老太太不做家主後便信了佛,極少這樣發怒,何況三爺向來順着老太太,老太太整天臉上都是慈和的笑,一旦發怒,誰不害怕?
龔炎則也似酒醒了,驚醒般的看向老太太,頓時坐正了身子,一手揉着額頭道:“老太太哪裡不順氣了,告訴孫兒,孫兒給您老出頭。”
“還有誰?就是你這個不孝子!當年我怎麼……怎麼養了你這麼個孽障,家裡沒有女人麼,偏去外頭亂來,叫旁人笑話,你說說你,還能不能讓祖母省心,真到閉眼那一天也能安心了?”老太太指着龔炎則罵道。
龔炎則不慌不忙的起身,朝老太太跪下,仰頭瞅着祖母蒼老的面容道:“這話祖母說到孫兒心裡頭了。”
“什麼?”老太太愣了愣,未曾想這麼快他就認錯了。
卻聽龔炎則壓着嗓音道:“孫兒做錯事,祖母心痛,而孫兒卻不知錯的以爲旁人欺負了祖母,要爲祖母出頭,豈不可笑?同樣在春曉身上,孫兒說過什麼委屈都給她出頭,可讓她委屈的人是您,孫兒便什麼也不能做,您可知春曉也正覺得孫兒說的話荒唐可笑。”
“三兒!……”老太太不可置信的皺起眉頭。
“孫兒知道祖母都是爲孫兒好,爲太師府的前程着想,可祖母,您知道府裡旁人如何議論?外頭又如何說的?”龔炎則笑的譏諷,“只怕說祖母英明,說孫兒孝順的人不如議論太師府到底誰當家作主的多!我龔三爺是不是服了小人得志的盧正寧!”說罷微微平復了氣息,道:“祖母可曾給孫兒留了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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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就得九點以後了,因爲要送孩子上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