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醒了?”紫萱看着雙眸輕啓的病態男子,驚喜的問道,靈兒在一旁翻了翻白眼,人家公子都睜開眼睛,就表明已經醒來了,自家小姐這不是無話找話嗎?
“咳咳……這裡是何地?”南宮宸不留痕跡的避開眼前女子的手,覆着疼痛的傷口問道。
紫萱尷尬地將自己的手收回答道:“這裡是錦州,我在錦河邊上救了你。”
南宮宸冰冷地眼神在對面一坐一站的兩個女子身上來回掃視,看穿着和神態,站的那位顯然是丫鬟侍女一類的人物,神色有些不安和忐忑,坐着的這位,身着紫色襦裙,明眸齒白,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緊緊盯着自己,也是一副侷促神態。
“多謝姑娘相救。”南宮宸擡起疼痛的手臂做了一個感謝的揖,掀開被子準備起身,卻不料由於暈躺時間過久,剛下地便由於腿麻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紫萱見狀,趕緊去扶南宮宸,嘴裡還唸唸有詞,“你才病好,體力虛乏,不可逞強,須多休息幾日……”
南宮宸身感全身無力,也不多做推讓,只有任由着紫萱扶自己上 牀。
“你啊你,好端端的人爲何投河自盡呢,世間這麼美好,你看我,十六歲了上門提親的人都沒有,不會尋常女子的女紅刺繡,也不熟讀詩書禮儀,爹爹每次都訓斥我,可我不也活得好好的嗎……”紫萱以一副以身說教的神態向南宮宸喋喋不休地說道。
南宮宸眉頭一蹙,微抿的脣想要開口,卻只是動一動,任由這心無城府的女子繼續在一旁自說自演。
“小姐……”靈兒伸手拉了拉自家小姐的衣袖,示意她人家公子已經不耐煩了。
紫萱見南宮宸眉宇間透着不耐,趕緊識趣地閉上了嘴,繼而又忍不住想和他說話,“公子,你身上還疼不疼?”
南宮宸淡淡地看了一眼滿臉掛着緊張神態的女子,開口道:“姑娘可否爲在下準備紙和筆。”
紫萱連忙點頭應承,很快吩咐店小二送來紙和筆,南宮宸在紫萱的攙扶下來到桌旁,手握毛筆唰唰開始寫起來。
紫萱忍不住掃一眼,卻見男子抒寫的是頗
有風骨的魏體,剛勁有力,和他現在羸弱的身軀着實不相陪。
“姑娘,可否再幫在下一個忙?”南宮宸將白紙對摺放進信封裡,對着紫萱說道。
紫萱會意,點頭說道:“我去找一個信得過的小廝來。”
日漸黃昏。
紫萱想起今早出家還未歸過,想必姐姐已經氣得不行,於是趕緊帶着靈兒對南宮宸說道:“公子,我明日再來看你,你好生休養,我已經吩咐過店小二了,你有什麼需要儘管使喚他。”
南宮宸看着表情真摯,未摻雜半點虛假的女子,腦海中浮現出初見那人時的模樣,心裡爲之一怔,淡漠地說道:“多謝姑娘。”
待那對熱心的主僕離去之後,南宮宸靠在牀邊,腦海中想起落崖前的那一幕,心狠狠地糾疼着,她陪伴在他身邊這麼久,原來竟是爲了得到另外一個男人的親睞,手握着的拳頭指甲伸進肉裡。
她喚他師兄,親熱如故,原來他們早已相識,她卻騙自己只有肖婆婆一人侍從,至於那些什麼師父就是孃親,被親生父親所殺,現在看來大抵也是爲了欺騙他而編撰的謊言吧。
往事如潮汐般涌上他的心田,眉目如畫的她,飽含淚眼的她,神情倔強的她……
如果非要說是欺騙,那麼他不得不承認,她演得確實很真,他陷得很深。
呆在他身邊那麼久,久到他都以爲自己真的遇上了生命中的那個人,殊不知竟是一場陰謀的交易。
那個帶面具的男人說:“玥兒,聽話,把他交給師兄,師兄會待你好的,待你好一輩子。”
字字錐心之語,痛擊他的每根神經,他的溫柔,他的愛意,在她眼裡全是可笑的吧,她果然不簡單,尋常女子哪有那麼高的武功招數,尋常女子哪會追着一個只見一面的男子數載,尋常女子哪會得京城二公子司寇棋的青睞……
她到底隱瞞了多少,她到底是誰!
南宮宸的滿腔痛楚換成滿腔憤怒,這個可恨的女人!
城主府裡。
“靈兒,你去求求姐姐,讓她不要再罰我了,我腿麻了。”紫萱跪在祖宗牌前的
冰涼地板上,已經兩個時辰了,腿實在是受不了了。
靈兒抹了抹眼角的淚水,不悅地說道:“小姐,你還說,今天大小姐將我三月的月錢都沒收了,比起我的懲罰,你的算輕的了。”
紫萱額頭豎下三根線,這靈兒越發口不擇言,不過想想確實是自己害了她,氣勢也有些弱了。
“我知道你辛苦存錢就是爲了買塊上好的絲綢給韓侍衛繡荷包嘛,你放心,趕明兒小姐出去以後,將去年爹爹賞賜的那匹蘇繡給你,別說是做荷包,做見衣裳都綽綽有餘啦。”
靈兒見小姐被罰之際還有心情開自己玩笑,不由得又羞又怒,嗔道:“小姐,你就會捉弄人家。”
靈兒的話音剛落,身後的房門“咯吱”一聲被打開。
紫萱轉身一看,原來是姐姐帶着兩名丫鬟走了進來。
待姐姐來到自己面前,紫萱連忙抓住姐姐粉色的襦裙一角,裝出可憐巴巴的語氣說道:“姐姐,我一天未進食了,又累又餓又渴又困……”
“罰你在祠堂跪了這麼久,也未見你有半點悔意,看來你還是想多跪跪。”紫玉從紫萱手中奪出自己的裙角,雲淡風輕的語氣說道。
紫萱趕緊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連忙說道:“姐姐,我錯了,我再也不外出一天不歸家了,我會好好聽你的話,不然明天你將葉先生喚來,我指定與他好生學習……”
紫玉聽到葉先生三字,不由得心頭苦澀,悵然說道:“葉先生今日離去了,或許不再歸來,明日我再給你尋個教書先生,你切不可再外出遊玩忘了學業,爹爹這幾日都甚忙,無暇顧及你,你若是再不聽話,我定將你這些頑劣事蹟稟報爹爹。”
紫萱知道姐姐有意護着自己,不由得露出笑臉,道:“我知道姐姐疼萱兒,這麼多年最疼萱兒的不就是姐姐嗎?別人有孃親疼,我有姐姐疼……”
紫玉看了一眼笑得沒心沒肺的妹妹,心中泛疼,至少她還見過孃親,可紫萱在襁褓之中時,孃親便已然過世。
這麼多年來,她寵溺紫萱,才導致了她今日這樣頑劣好動的性格,說到底,自己也有些責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