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顧子辰越發沒臉沒皮的話,安玉決定選擇性無視,甜言蜜語的時候就聽着,在心裡樂呵樂呵,想現在這種嘚瑟又沒羞沒躁的,就讓他自己說去吧,姐繼續保持淡定用沉默突顯姐的高貴冷豔。
於是顧子辰在遭受到安玉一個超級大白眼之後,便得不到她的任何迴應,不禁在心裡覺得好笑,越是接觸下來,顧子辰就越發覺得,安玉其實挺小孩子氣的,總是會跟個孩子一樣動不動就拿她那不講道理的方式跟你講道理。
“聽我爹的意思,大概是希望我們儘快完婚,你有什麼想法沒?”
安玉聞言,便擡頭看向顧子辰,“你覺得呢?”
“你若是問我的意思,我定是希望儘快娶你進門的,我也不希望家裡上上下下說你的閒話。”
“說我閒話?有人說我什麼了嗎?”
“也沒什麼,無非就是一些下人閒來無事喜歡嚼舌根而已。”
見顧子辰臉上那故作輕鬆的姿態,安玉就知道,這事兒肯定沒那麼簡單,不過他既然不想說,她也懶得去問了,嚼舌根就嚼吧,老孃現在沒什麼立場來收拾你們,等老孃上位了再說!
“別人愛說什麼就說唄,既然是成親的話,日子什麼的看好了?”
“如果你願意儘快完婚的話,這些事何媽會安排的。”
何媽?那個動不動就板着臉的老婆子?
其實顧子辰之所以會成爲一個冷麪面癱,並不是沒有原因的啊,爹爹不疼,母親還那麼嚴厲,幾乎就沒有過和藹的顏色過,就連他的奶孃,人前也是板着臉的,他身邊的人都沒一個是笑臉相迎的,他能不成爲冰山男嗎?
想到這裡,她突然有些心疼顧子辰,總覺得像他這樣的男人,本應該有着最好的生活最完美的家庭,可是卻落得這般辛苦的田地,她伸出手來輕輕地擁住他,好似安慰小孩子一般,輕輕地拍着他的後背,將自己的頭靠在他的胸口,聽着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既然都跟你下山了,還沒臉沒皮地住在了你家,那就早點成親吧,省的外人說三道四。”
顧子辰微微一怔,他哪裡想得到,安玉會突然就溫柔了起來,還主動抱住自己?他有些受寵若驚地笑了笑,擡手在她的頭髮上輕輕揉了揉:“好,我一定會給你畢生難忘的一天。”
廢話,女人一輩子就這麼一次,當然會畢生難忘!
安玉笑了笑,將這些小吐槽都放在了心裡,兩人都露出不在人前流露的溫柔一面,只爲對方展現,這一刻,安玉的心是溫暖而平靜的,顧子辰亦如是。
兩人的感情一直在升溫中,而婚期則定在了五月初八,現在已經是四月中旬,於是離成婚的日子,已經不足一個月。
胡隸倒是不知道在忙什麼,有些神秘兮兮的,安玉撞見他好幾次他都行色匆匆,後來才知道,他是在忙着幫老冷追人家茶館的老闆娘呢。
這個禍害,哪兒的紅線他都去牽!
而鳳舞商號這邊,因爲推出的新款賣的很好,顧世興也很高興,心裡再怎麼忌諱這個兒子,可是總歸是賺了錢到他的腰包的,哪有跟錢過不去的道理?更何況,顧子辰現在手上掌握的,無非只是幾家位置和生意都不怎麼樣的鋪子而已。
既然要成親了,安玉也忙着給自己設計了一套喜服,穿婚紗的不可能了,但是她將自己的喜服設計得十分特別。而她的嫁衣款式,也只有徐長青胡隸知曉而已,他們也只是無恥地偷偷翻了她畫的圖紙,可是這古代女子對嫁衣尤其將就,都是要自己一針一線親手縫製,安玉的針線活不怎麼樣,是以最後還是找了紅袖幫忙。
當紅袖將繡好的嫁衣拿給安玉,安玉試穿在身上的時候,紅袖滿臉的羨慕之色,安玉看着鏡中的自己,成親那日,她相信自己絕對能讓顧子辰驚豔,也能讓他手下的仙衣閣大放光彩。
忙碌中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離婚期也不過只剩下七天時間了,這日顧子辰應邀去了白睿那邊,後來又着人來差安玉過去。
安玉覺得有些奇怪,因爲她和顧子辰之間從沒有秘密,彼此之間有什麼事,只需要跟對方支會一聲即可,彼此都給了對方百分百的信任和空間,是以安玉不管是去見胡隸還是劉吞吞他們,沒主動帶上顧子辰,他也不會問不會小心眼地說什麼,反之,顧子辰和白睿甚至無奈和白雨靈見面的時候,安玉也是很大方地同意。
之前顧子辰走的時候,面上明顯有些凝重,此刻又有小廝前來請自己,這如何不讓她覺得怪異?
不過,那小廝她是認得的,是經常跟在白睿身邊的一個小廝,好像叫什麼青子。
安玉也顧不得疑慮過多,和徐長青交代了幾句,便起身同青子去了,青子將安玉帶到富貴樓,就退了下去,只道顧子辰和白睿在三樓的第八號廂房。
安玉滿頭問號地上了樓,因爲事情有些怪異,她也沒讓小二領路,自己朝八號廂房走去。
剛走到門口,她就發現房門是半掩着的,而樓道里一個人都沒有,她微微蹙眉,擡手就要推門而進,就聽見白睿的聲音響起:“你當真要和安玉成親?”
“這婚期都只剩下幾天了,你怎麼突然這麼問我?”
一聽見顧子辰那微微帶笑的聲音響起,安玉就勾了勾脣角,手剛放上門把,還未使力,白睿的聲音就再次響起:“你娶她……是因爲她幫得上你?”
“嗯,她是老虎寨的大當家,我奪回秦家的一切,着實用得上他們,就拿賞賜夾子道丟失的那批貨來說,放在老虎寨,神不知鬼不覺,東西全部就變成了我自己的。”
白睿端起茶杯,將身子放鬆,倒在椅子裡,視線若有食物地飄向房門處:“你這是利用她?”
“人與人之間本就只存着利益關係……”
顧子辰沉默了片刻,沉默得安玉都想要破門而入的時候,他才緩緩道出這麼一句話,安玉放在門把上的手抖了抖,心裡突然覺得憋悶,像吃了蒼蠅一樣反胃難受。
腦海裡快速地閃過無數和顧子辰在一起的片段,她有些不敢相信,他娶自己,不過只是因爲自己有用,她期待地看着屋內顧子辰的背影,心痛得難以言喻。
“唔,我就說嘛,你怎麼會突然轉性了,放着我雨靈那麼好的姑娘不管,卻娶了那麼個野蠻粗魯的女人。”
“雨靈確實很好,是我負了她。”
聽到這裡,安玉再也無法平靜,她收回顫抖的手,咬住下脣費了好大的勁兒纔沒讓自己衝進去,她有些失魂落魄地轉過身,腳步虛浮地下樓,看着這熱鬧非凡的酒樓,總覺得耳邊傳來的喧譁聲,全部都變成了諷刺。
“可是感情的事,終究不能勉強,一開始,我確實認爲人與人之間,只有交易和利益,只是抱着安玉對我有用處的想法,將她和胡隸帶下山,帶到顧家,對付顧子俊。可是慢慢相處下來,我發現她真的很不一樣,她簡單,卻又重情重義,她雖不如一般女子風情萬種,甚至力大無窮,可是那又怎麼樣?動心了就是動心了,這是無法更改的事實,安玉於我,是最特別的存在。”
白睿聽着顧子辰的這些話,心裡的滋味可以用五味雜陳來形容,又酸又甜又替他開心,又覺得自己特不是人,爲了雨靈,自己竟然作出這等陷害好友之事。
可是捫心自問,真的僅僅只是爲了雨靈嗎?難道自己就真的沒有私心,希望他和安玉情斷,然後一切的一切就回到從前?
他不禁苦笑了一下,若是子辰知曉,方纔安玉就在門外,他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了吧。
只是爲了他,白睿現在就自私了這麼一次,他知道自己錯了,卻也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