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楊青已率領一萬軍隊埋伏在白狼谷兩側的山林內,一萬袋火油傾倒在路面上。
當黑壓壓人羣奔來,楊青果斷一聲令下,“點火!”
數百支火把扔向路面,‘轟!’的一聲,路面上燃起了熊熊烈火,迅速蔓延數裡,一萬八千契丹士兵措手不及,被烈火瞬間吞沒,士兵們頓時一片大亂。
緊接着兩邊樹林內萬箭齊發,箭矢如暴風驟雨般射向官道上的契丹士兵,無數人中箭,官道上響起一片慘叫聲。
很多契丹士兵身上帶着烈火,哭喊着向兩邊森林逃跑,卻唐軍箭矢無情射翻,或者被埋伏在兩側的唐軍用長矛刺死。
這時,唐軍工事兵已迅速搭建浮橋,開始渡過白狼水,最前面是兩千重甲步兵,這是席萬里的安排,他知道契丹士兵必然會回逃。
兩千唐軍重甲步兵衝過白狼水,直接向白狼谷殺去,正好遇到無數奔逃回來的契丹士兵,重甲步兵排列成隊,揮舞陌刀,向惶恐萬分的契丹士兵揮刀殺去。
天漸漸亮了,激戰也隨之結束,兩萬契丹士兵前前後後被斬殺一萬七千人,但還是有三千人左右逃進了森林,繞道逃回來柳城。
唐軍士兵將所有陣亡敵軍士兵屍體燒成灰,挖掘深坑掩埋。
全部處理完畢已經快到中午了,這時,唐軍已搭建了三座浮橋,十餘萬主力大軍也殺到了。
郭子儀聽說席萬里前驅後伏,全殲契丹軍近兩萬人,頓時大喜,記下席萬里和楊青等人的功勞,喝令大軍繼續北上,包圍柳城縣。
柳城縣是唐朝在遼東的大本營,是唐朝治理遼東的安東都護府所在地,這裡生活着數萬漢人,基本上都是軍隊家屬,安史之亂中,契丹趁營州兵力空虛,佔領整個營州,也佔領了柳城。
此時柳城的漢人很少,由從前的數萬人銳減到數千人,絕大部分都逃到了幽州,一部分逃去渤海國。
並不是唐軍撤走後,契丹人就立刻佔領柳城,他們也觀察了近一年時間,趁幽州內戰的機會才佔領了營州。
正是這一年的窗口期,給了城內漢人逃亡的機會,九成漢人都得以陸陸續續逃走,剩下的漢人也基本上和契丹或者奚人聯姻,並不害怕會被契丹迫害。
目前柳城內有人口約十五萬人,其中契丹人佔據一半,其他是奚人和高句麗人以及靺鞨人,漢人最少,只有幾千人。
從規模上看,柳城是一座大型縣城,城池周長約二十五里,城牆高大堅固,從去年契丹軍就開始在柳城備戰,修高並加固了城池,城門也全部更換,城內囤積了大量糧食。
迭刺峰從逃回來的士兵口中得知,自己派出的兩萬軍幾乎全軍覆滅,兄弟迭刺真也死在唐軍伏擊的烈火中,他心中大怒,立刻喝令全城進入戰備。
他一邊派人向松漠王庭緊急求援,另一方面同時動員全城居民參與守城。
柳城不僅對唐朝很重要,對契丹也同樣至關重要,它是契丹的南大門,一旦柳城被唐軍佔領,契丹的松漠都督府就暴露在唐軍面前。
可以說唐朝設立柳城這座戰略要城,就是爲了監視契丹和奚人。
契丹蘇可汗早已下達死令,要不惜一切代價保住柳城。
郭子儀率領十七萬大軍抵達柳城,他並不着急攻城,而是在城池十里外紮下大營,郭子儀當然也知道柳城對於契丹的重要性,他也知道契丹必然會派大軍前來救援。
圍城打援就成了郭子儀首先採用的戰術。
唐軍的後勤補給並不是遙遠的平州,而是覺華島,唐軍早已在覺華島上建立了大型倉營,屯糧五十萬石,還有其他大量物資。
補給糧食從覺華島上船,通過水運直接抵達了柳城,非常便利,這也是唐軍經略覺華島的戰略意圖,爲攻打遼東進行水路補給。
所以就算契丹派軍隊偷襲遼西走廊也毫無意義,唐軍根本不通過遼西走廊進行補給,契丹軍也沒有船隻出海,難以攻打覺華島。
次日上午,馬璘匆匆走進中軍大帳道:“大帥,卑職剛剛得到消息,一支三千人的奚軍昨晚攻佔了汝羅守捉!”
汝羅守捉位於百里外,正好是遼西走廊的盡頭,從這裡開始分道,向西北是去柳城,向東北是去遼河,正好扼斷了遼西走廊。
雖然汝羅守捉被攻佔不影響唐軍後勤補給,但這件事還是很重要,一是切斷了唐軍和平州的聯繫,其次就意味着奚部落和契丹聯手了,
馬璘低聲道:“這會不會是一個誘兵之計,我們派軍隊去救援,他們主力卻埋伏在半路?”
郭子儀點點頭,“很有這個可能,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可以將計就計。”
馬璘連忙道:“讓卑職來操作吧!”
郭子儀欣然道:“我分給你五萬軍隊,希望馬將軍能給我帶來好消息!”
從柳城到汝羅守捉也就百里左右,騎兵一天就能趕到,但一路上地形很複雜,大大小小的丘陵就有二十幾座,也有平原,關鍵是人煙稀少,樹木茂盛,很容易被伏擊。
要想不被伏擊,甚至反伏擊,最重要就是情報,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馬璘首先派出了五支斥候隊,尋找奚軍的蹤跡。
其中一支斥候隊由一名校尉統領,校尉名叫郭青雲,長安人,五年時間,從小兵做到了校尉,經驗十分豐富。
他帶領一支二十人的手下,走一條小道南下。
他們從柳城一路南下,到晚上時,已經走了六十里左右,這時天已經黑了,郭青雲指着前方一座山崗上的松林道:“去松林內過夜!”
衆人加快馬速直接從緩坡衝上山崗,進入了松林內,一羣宿鳥被驚飛。
松林內鋪着厚厚的松針,十分軟和,大家找了一個開闊處,各自找一棵大樹坐下,喝水吃乾糧,一名哨兵爬上一棵最高的松樹,手執千里眼放哨。
現在唐軍的戰時乾糧也和從前不一樣,爲了保障士氣,唐軍在軍糧上投入極大,實際上不光是現在的唐軍,歷朝歷代,任何一支軍隊都會千方百計讓作戰的士兵吃飽吃好,餓着肚子,沒有士兵會替你賣命。
唐軍現在的乾糧分爲軟硬兩種餅,都是羊肉餡餅,肉多皮厚多汁,一塊餅至少有半斤重,十分厚實美味,如果行軍只有一兩天,那麼就是配備軟餅,可以直接吃,如果行軍兩天以上,那就是硬餅,需要用行軍鍋烙軟熱後再吃。
現在大家吃的都是軟餅,衆人一邊吃一邊喝水聊天。
“郭校尉,聽說我們還要和日本國軍隊作戰?”一名士兵問道。
郭青雲點點頭,“應該會,渤海國被日本軍隊滅國了,咱們要收復渤海國,肯定要把日本國軍隊全部幹掉。”
“收復渤海國是什麼意思?讓他們重新復國嗎?“另一名士兵不解。
“怎麼可能復國?”
郭青雲笑道:“其實就是大唐渤海府,朝廷任命刺史縣令,就是大唐的一部分了。”
衆人都笑了起來,另一人問道:“日本軍隊是什麼樣子,很高大凶悍嗎?”
“高大個屁!”
郭青雲笑罵一聲,對衆人道:“給大家說,我少年時見過來長安的遣唐使,一來就是幾百人,基本上都是貴族子弟,也有一些日本國的士兵,那身高看起來就是咱們九歲的孩童,不是一個兩個,基本上都是,假如在長安大街上看見一羣身材如九歲孩童的成年人,十有八九就是日本人,很容易辨認。”
衆人笑道:“那不是和孩子作戰,勝之不武啊!”
郭青雲搖搖頭,“這幫人個子小,但極爲殘忍,把渤海國上京十幾萬人全部殺光,連孩童也不放過,所有女人都被他們凌虐至死,所以天子下的命令就是殺光日本軍隊,不留戰俘!”
“狗日的,太壞了!”幾名士兵忍不住罵了。
就在這時,哨兵飛奔跑來稟報,“啓稟校尉,我看見有火光了!”
郭青雲大喜,“帶我去看!”
郭青雲連忙跑去樹林邊緣,攀上一棵大樹,取出千里眼,順着哨兵手指方向望去。
只見在西南方向十幾裡外的山谷內,確實有火光一閃一閃。
他當即回來下令道:“大家不要休息了,立即出發,我們可能逮到大魚了!”
衆人立刻收拾毛毯起身,牽着馬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