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人,其實只是因爲他們的身形和人很像,實際上那是一羣膚色通紅的奇怪生物,頭頂生着一雙尖利無比的長角,滿臉粗糙的絡腮鬍須,配合上亂糟糟地蓬鬆捲髮,讓他們的腦袋乍看上去很像是一團未處理過的栗子。
吳債目不轉睛地盯了他們好一陣子,纔看清這羣奇怪的生物都長着山羊似的面孔。眼中沒有瞳孔,有的只是一團燃燒、跳躍着的火焰,呼吸之間,噴吐的不是氣體,而是一種紅色顆粒狀的粉塵。這些粉塵或許是藉着他們噴出的熱氣,或許是藉着他們體內所蘊含着的某種力量,一出現就飛快地向四面八方擴散。一呼,紅色粉塵填滿一片一百餘立方米大小的空間,看上去像是一瓣深紅色的柚子。一吸,所有粉塵全部迴歸那些奇怪生物體內,虛空再次變得乾淨無塵。
他們就憑藉着這些粉塵在虛空之中移動,每當粉塵填滿大片空間之時,他們就會瞬間移動到最邊緣處的粉塵之中。聽上去可能會讓人覺得很繁瑣,但實際上這些奇怪生物的移動速度一點兒也不慢。
“這是...惡魔?!”
吳債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從那些東西的外觀上來看,的確與他所知道的一種傳說存在非常相像。不過他們並不像傳說裡所描寫的那樣猙獰惡毒、滿面兇光,配合上他們的獨特移動方式和認真、慎重的眼神,看上去反而給人以一種呆萌呆萌的感覺。
“在諸天萬界之中,他們一族的確被某些世界的生物稱爲惡魔。但是在我看來,他們與真正的惡魔還差得很多。”林琦回頭瞟了一眼,危險氣息隨她的目光壓向遠方,讓那些正在專心趕路的惡魔們一陣慌亂。只見他們茫然擡頭看了吳債和林琦一眼,然後換上了一副大驚失色的表情,呼吸加快數倍,三兩下繞到了一個離他們不遠的空間漩渦之後,再也沒有出來。
“你看,你都把他們嚇跑了!”林琦惡人先告狀,面帶鄙夷地指責了吳債一句。
“......”
吳債再度無語,他要是能有嚇退頂級強者的實力,他早就帶人跟九天聯盟決戰去了,哪還會答應和林琦在這裡亂逛?
“大佬你開心就好。”
吳債幽幽說着,心中對林琦在諸天萬界之中的地位和形象,又多描繪清晰了一點。
三個至高者,屹立於其它諸天的頂級強者之上,構成了金字塔的最上一層。而林琦,無疑是兇名在外,讓人聞風喪膽,不敢同路而行。
就是不知道其它神系的人,還有其它世界的人在看到投資人時會是什麼反應。是與看到林琦時同樣聞風而逃,還是能夠平和、恭敬相處?吳債覺得,還是第一種可能爲大。
不知道是他和林琦已經走得足夠遠,走到了“人”羣匯聚的地方,還是因爲現在已經到了集體“出門散步”的時間,總之吳債開始看到越來越多的趕路者,有很多是他在洪荒星上時就曾在傳說故事裡讀到過的,也有許多是在夢中都沒有夢到過的。
幾個長着六隻寬厚翅膀,頭頂白光身披聖焰的俊秀青年從遠方飛過,一羣長角飛馬緊隨其後,更後面還跟着一羣拿着法杖、手捧厚重書籍的斗篷行客。
有人踏着飛劍疾馳,有人緊閉雙眼聽聲辯位,有巨人從眉心獨眼放出萬鈞雷霆然後隨霹靂前行,有異獸雙翅連振,掀起狂暴風嵐!數十件法寶組成飛舟,奇異羅盤指明方向,大魚躍入虛空如入汪洋潛游千里,匹練舞空落成金橋上方寬闊可行萬人,吳債甚至還看到了一艘破舊腐敗的老式船體,在虛空中“乘風破浪”!
剛開始時,吳債還會爲看到一些自己曾聽說過、想象過的傳說生物而興奮不已,指指點點,拉着林琦一個個確認。到了後面,出現在他四周的奇特生物實在是數不勝數,剛聽見右邊有什麼響動,還沒來得及去看,左邊就又有能量潮汐席捲而來。一種種如夢似幻的東西接踵出現,直看得吳債目眩神迷。
如果說他之前在清璃界中參加過的九天大會算是法訣博覽會的話,那現在,他就好像來到了一家奇異生物展覽館之中,隨便他看向哪個方向,能看到的生物種類都不低於百種。
還有很多並不是以生物形式存在,有的和吳債一樣只剩下魂體,有的甚至只以一段意念的形式存在。還有元素生物、器靈等等,讓吳債難以分辨。
每種存在都在用自己獨特的方法穿行於虛空之間,林琦的壓力讓他們自覺地在中央留下了一條空曠的通道,四周則是擠得密密麻麻,幾乎看不見空隙。還有不少也選擇了和惡魔族一樣的方式,暫時先躲到了空間漩渦旁邊,打算等林琦離開之後再繼續行動。
唯一不受影響的兩人——林琦仍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走路時蹦蹦跳跳不時還哼幾句歌,看上去像是在郊遊踏青。吳債則是左顧右盼,劉姥姥進了大觀園,嘖嘖稱奇。
多看了片刻,吳債若有所思地問:
“他們好像都是在跟我們朝同一個方向走?”
“嗯,他們的目的地也和我們相同。”
“所以,他們也是去參加你所說的大戰?”吳債的好奇心被勾動,“到底是什麼大戰,會需要這麼多強者參加?”
“他們不一定會參戰,有不少只是迫於我們三個超脫者的壓力而來,等一起開完戰前會議之後,他們就會找各種理由躲回老家。至於到底是什麼大戰...我覺得還是讓別人給你解釋會顯得比較容易理解。”林琦說着朝前方某個方向擡了擡下巴,吳債順着望過去,一眼就看到了一個承天接地的巨大黑影。
投資人,果然也來了。
“大黑個,接好了!”林琦突然大喊了一聲,引來不下千道目光,吳債心中剛剛涌起一點不好的預感,就見林琦開始甩動她那隻帶着紅色指環的手臂。
龐大的力量順着石塊之間的磁力影響到了吳債,吳債隨林琦的手臂眨眼旋轉了數十圈之多,然後感覺手中一輕,巨大黑石脫手,下一秒便被拋飛了出去。
砰。
一隻沉穩的大手不偏不倚地拍在吳債肩上,止住了他的去勢。
黑影側過腦袋和吳債大眼瞪着小眼,最後又一起瞪向了林琦,異口同聲道:
“你還真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