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裴振旭大步走遠,漸漸消失在夜幕裡。
路雁輕蹙眉頭,淡淡地問着薛峰:“你是故意不送他的吧?因爲這樣目標太大了,擔心將他暴露出來,是嗎?”
“呵呵!腦子還算不慢!哈哈,沒想到就連老天爺,也嫌棄爺抱媳婦兒抱得艱難,這是在幫我們呢!有了裴警官幫忙,我們就省心多了!”薛峰哈哈大笑。
“還貧,人家裴警官也是聰明人,就是你送他,又能怎樣?他第一次是在病房安全門拐角處遇見我們,第二次在僻道上攔住我們,他也是個神通廣大的,就能知道我們恰好就從那邊經過!”路雁有些同情這位裴警官,也爲他的鍥而不捨感動。
“倒是條漢子,不然怎麼能成爲那一位的學生呢?宋老爺子也不是普通人物,沒想到我媳婦兒居然也是有來頭的。”
薛峰的話說一半留一半,不過路雁聽了也沒細想,只覺得薛峰跟她一樣欣賞這位裴警官。對於那位裴警官的老師,能與自己的父親宋子右有什麼關係的事,倒是真的沒入心。
當務之急,還是儘快去李豔所在的花田小鎮子看看吧。
兩人一商量,也沒再耽擱,迅速出了門。
一路上,吹着夜風,聽着幾首騰格爾的CD,路雁心中的擔心倒是吹散了不少。
快了,就快了。只要那邊裴振旭一立案,他們就打算將李豔帶到法庭,當堂指控。而這幾天,相信許文昌也一定會露面的。
夜裡晚風吹拂,沉寂的美好在一連續的奔波日子,感覺像是偷來的,很不真切。
閒着無聊,路雁也沒有睡意,她側臉看着薛峰,忍不住問:“你真的想帶我回家認祖歸宗?”
“你說呢?這還用問嗎?你這女人就會裝傻?爺能忍到現在,真他媽算是奇蹟了!操!”
薛峰看着路雁明知故問,忍不住又罵了一句髒話。
說真的,薛峰自己並不覺得自己是禁慾族,更不是忠犬大叔,他只做自己在意的事情。
路雁雖然有些傲嬌,但是性格果斷,冷靜,有主見,在跟她相處一路上走來,他對她感情越來越深。所以儘管自己是個熱血正常的男人,但是至多也是情到深處,點到爲止。這也是他一路跟着她的原因。
他認定的女人,他並不介意提前品嚐,相信路雁的性格也不是那種保守的,非要將兩人的第一次留到新婚夜的那樣的女人。但是,薛峰覺得,因爲珍惜,也因爲認定了,反而情比性更讓他在意。
只要兩人能在一起,那些事好像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我可不溫柔!”路雁笑眯眯地朝着薛峰眨着眼睛。
薛峰長時間以來沒有被敲動的神經,突然就被刺激了。
“好好說話,爺受不了!”薛峰低吼出聲。
“呵呵,就不!我也不善良,這你也知道啊!”某女越來越嫵媚了。
“操!爺更不溫柔,更不會憐香惜玉,哼!你忘了第一次坐我車的事了,是嗎?”
薛峰儘可能地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卻在同一時間裡從後視鏡裡發現了一絲異常。
他趕忙恢復神色,猛地一打方向盤,對着路雁低聲喝道:“坐好!”
將車子拐到了一個急轉彎的山道。
耳邊的引擎聲,車胎擠壓地面的石子兒發出的咯吱聲,瞬間淹沒了所有的柔情蜜意。
路雁回頭,看着後面越來越跟進的兩輛車,眼神狠厲決絕。
“看他們的方向,不是從花田那邊的鎮子來的。估計是一路跟蹤我們而來。”路雁看着那兩輛車,心中有一絲慶幸。
“那樣更糟!”薛峰手腳並用,一個成功甩尾飄移過後,才稍稍喘了一口氣,轉身對路雁說:“你聽我說,一會兒你開車直接走,我去他們後面套住一輛掩護你!”
“不行!我們一起走!”路雁驚慌失措地喊道。
太危險了!這裡是山路,哪怕他是特種兵出身,也雙拳難敵四手。她甚至還聽到了後面傳來了槍聲。
路雁越想越慌張,她側身靠向薛峰那邊,順着他的手勢,接過了方向盤,坐到了他的腿上。
而薛峰卻趁此機會,快速閃到了副駕駛位,從駕駛座下面掏出了一把槍。
在看到路雁擔憂地眼神後,他咧嘴一笑,不以爲然地說道:“放心!是射擊館的槍,問朋友借了兩把!”
難道薛峰早就預料到了此時此刻的場景了嗎?路雁暗罵自己腦子笨,怎麼就沒想過許文昌他們的追殺還沒有結束,劉強也一再提醒自己跟薛峰。千算萬算,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在這陡峭的山路上動手攔截。
“山路太陡峭!不行!峰子,你不要亂動!”
一陣山腰間的旋風襲來,路雁駕駛的越野車被風勁兒卷的直搖晃,眼看着薛峰還想着打開車頂的天窗,路雁急得手心直冒汗。
緊接着就聽見後面的兩部車傳來了兩聲槍聲。
車身瞬間變輕,路雁一邊手忙腳亂地打着方向盤,一邊慌忙地從倒車鏡裡看去,薛峰居然已經從天窗竄入了車頂,然後順着車的前行的慣性,悄然竄到了後面的車棚之上。
這一切的動作,發生只有幾秒鐘,讓路雁連阻攔也來不及。
路雁知道薛峰這是想以身涉險,趁着這山路是單行道,想要攔截住後面的車。可是哪有那麼容易,剛纔薛峰那一陣翻滾,估計以前的舊傷又會復發了。那次手上,原先她也沒有在意,只以爲是不嚴重的皮外傷。直到後來,劉強才透露給她,原來當時薛峰是傷及了筋脈,而那處受傷的地方又恰好是以前薛峰上警校時受傷的老地方。
這個男人,這是想找死的節奏。
路雁忍不住眼睛一熱,滿心口的都是憋悶脹痛。她發誓,這次無論如何一定要將許文昌他們置於死地。
後面的打鬥聲隱隱傳來,遠遠傳來的車速,也好像漸漸慢了下去。路雁只能通過後視鏡看着緊跟着自己的那輛車,車身在不停地搖晃。她真恨自己只能徒手打鬥那麼幾下花架子,但是她現在只能這樣遠遠地看着,毫無辦法。
她也不敢停車,只好漸漸放慢車速,等着接應薛峰。
突然,山路又到一個拐彎處,路雁急急拐了個彎兒,便匆忙踩下了剎車。
這是個好機會,如果薛峰還不跟上來的話,她打算就將車停靠在一邊。
她就不信自己下車,那些人會沒有反應。這樣也會給
薛峰爭取一些時間。
她小心地觀察着後面那輛車的動向,隨着山路的坡度升高,隱約又看見最後那輛白色的越野飛馳而來,緊緊跟上了薛峰鑽進的那輛車。
路雁心中越來越慌。
她飛快地將車開到拐彎口,小心地慢行幾秒鐘,然後一個猛剎車,將車停靠在了路旁。
就在她剛剛停下車身的時候,緊跟着自己的那輛灰色越野正好急匆匆地一個拐彎,緊接着一個一百八十度的甩尾,然後急急地就橫在了路口。
車子因爲停下的太突然,前右方的車胎在地上打了一個大大的轉,擦得地面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路雁緊緊地看着這輛灰色越野車,沒有下車,她在等,等薛峰從那輛車上跳下來。
然而,好半天了,那裡面隱約只有一些模糊不清的人影閃動,車門卻是紋絲未動。
路雁知道,薛峰這是被纏住了!
就在她猶豫着要不要下車時,最後方跟着的那一輛白色越野也飛快地拐了過來。
這是一個直角山路口,灰色越野停下的地方也是剛過拐彎口,就這樣,後面那一輛白色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地撞到了這輛橫在路中間的灰車,掀起了一陣陣濃煙。
一定是薛峰,他是故意的!故意周旋那些人,給自己留下生路!
路雁來不及細想,只覺得眼眶一陣一陣發熱,便再也顧不上了,猛然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灰車的車門被人從裡面撞開,白色的車子似乎變形很厲害。車頭碰癟了,車身還撞上了山體。
薛峰扭着一個人,遠遠看去像是陳偉的身形。他們一路滾爬廝打,一面扭纏。
路雁正要跑上前去,卻只來得及聽見“轟隆”一聲巨響,撞在一起的兩輛車頓時間火光沖天,發出了天崩地裂般的爆炸聲。
“峰子!”路雁絕望地瘋跑過去,火光的熱量夾雜着殘碎崩出的車體殘骸,遠遠阻攔了她的腳步。
山道陡峭狹窄,原本“轟隆”一聲巨響聲後,靠近山崖的那段汽車殘骸又一次爆出了火花,一大截的灰燼車身陸陸續續向懸崖邊墜落。
“峰子,峰子!”路雁聲嘶力竭地喊着,可是根本進不了車禍現場的大火圈。
火光,濃煙,汽油味,殘骸,在這涼涼的夜風裡,整整燃燒了幾個小時也沒有熄滅。
踉踉蹌蹌回到車裡的路雁,抖抖索索地拿出手機,好半天才撥通了求救電話,卻怎麼也沒忍住,抱着方向盤,傷心地嚎啕大哭起來。
剛剛與薛峰一路上的笑聲歡語,她還歷歷在目。現在這一切發生得那麼突然,她真不敢相信,這都是真的!
那個渾身帶着兵痞味兒的酷男人;那個只對他毒蛇,卻對別人從來都是嚴肅認真地男人;那個她脆弱傷心的時候,陪着她,勸着她,帶領着她的男人,就這樣,就這樣,突然間找不到一絲蛛絲馬跡了。
此時此刻,路雁淚流滿面,耳邊只隱約響起薛峰的話“你這女人就會裝傻!”
她真的想對薛峰說:“峰子,我不是裝傻,我是害怕你也離開我!”
可是現在,現在她說這些也已經來不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