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假惺惺的將維生素片往路雁的手邊推了推,故意放軟語氣:“姐,你也吃點?”
冰冷的瓶子碰到手背,路雁扭頭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臉上忽然擠出一絲笑容,從瓶子裡倒出兩顆維生素:“還是小女生想得周到,哪像我們,出來太久都沒這麼細膩的心思。”
侯萍萍臉色頓時忽青忽白,好似被人掐住喉嚨說不出來話。她本來以爲路雁是不會碰的,正好她伏低做小,好讓南哥瞧瞧這人的傲氣和壞脾氣。
她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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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萍萍氣得臉頰微紅,眼睜睜看着路雁將維生素放進嘴裡,心底裡的火氣一陣翻滾:吃!吃!吃!這是給你吃的嗎?!
薛峰無形的勾了勾嘴角,他就知道這女人把人給氣瘋了的本事是與生俱來的。
“味道不錯。”路雁挑高眉頭,淡淡的扔下一句,侯萍萍臉色尷尬,硬着頭皮呵呵敷衍。
“南大哥也嚐點吧!”坐在路雁後面的周芳正好可以看到薛峰的側臉,看他嘴角微動,以爲是對路雁的作爲有些看不過去,抿脣柔柔弱弱的建議道。
“不用,大男人吃這小女生的東西太難看!”他輕吹了一聲口哨,將油門直接推向最大,“坐穩了。”
亮黑色的牧馬人馬達轟鳴,強勁的扭力直接讓沉重的車身在G317國道上急速奔馳。
順着國道三一七,逐漸靠近藏地文化的深處。與以著名美景吸引無數觀光客的三一八國道相比,三一七無疑是寂寞荒涼的。川藏北線極具宗教意味,海拔遠遠高於南線,景色更爲原始壯麗。
牧民的氈篷隨意的駐紮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迎風飛舞的烈烈彩旗在蒼茫的綠色與聖潔的白色之間,形成一道獨特的風景線。偶有牧民放牧歸來,嘹亮的牧歌響徹藍天綠地其中,悠揚淳樸。
看到路邊一閃而過穿着紅色藏袍的小男孩,路雁收回視線,眉頭微蹙:“這裡的人,似乎很少。”
“川藏北線的資源和自然條件要比川藏南線惡劣很多,而且近幾年西藏旅遊資源的拉動,也會有更多的牧民遷移去了南線附近。”薛峰直視前方,低沉磁性的嗓音略微低沉。
“除了一些不按常理出牌的揹包客,一般很少有人會選擇走川藏北線。”薛峰抽空扭頭看了路雁一眼,“這裡自然原始的景色也得以保存的比較完整。”
路雁看着不遠處雪峰上堆積的、尚未消融的積雪,還有草原上潺潺流過帶有浮冰的溪流,頗爲贊同。這裡保存着西藏最原始的脈搏和心跳,沉穩厚重,隨着大地的呼吸,綿長的延續着。
“南哥,原來你對西藏這麼瞭解!”侯萍萍適時的插進來,崇拜之意毫不掩飾,“那今天的雀兒山又是什麼地方?”
薛峰一聽到這種嬌柔造作的甜膩嗓音,就一陣頭疼,憋着氣硬是擠出一句:“旅遊景點。”便沉着臉不在說話,前後明顯的差距令侯萍萍狠狠瞪了路雁一眼,冷哼一聲繼續纏着薛峰問
東問西。
路雁側頭看向窗外,羨慕小女生永不會褪去的熱情和精力,哪像她心思沉重,每天都好像被人追趕、逼得壓不過氣,年紀輕輕便覺得垂垂老矣。
伸手擦去玻璃窗上薄薄的霧氣,淡棕色的眸色透過暗黑色的車窗,看着一路上急速閃現的牧民包,綿延的雪峰一如往常沉靜,忠誠踏實的守護着藏地的子民。
她所追求的答案,就在這片土地上。
路雁心頭一跳,一股強烈而洶涌的直覺狂猛的襲上心頭,讓她忍不住指尖輕顫,呼吸也粗重了不少。深深呼吸一口氣,她摩挲着手機殼的背後,裡面藏着吳鐵柱留給她的地址。
就在路雁晃神、心思錯亂間,疾馳的牧馬人逐漸放慢速度,周圍寂靜許久的蒼茫草原也多了一絲人氣,似乎很多人都帶着專業的設備,站在山腳下,臉上均有高地上特殊的紅暈,健康興奮。
“到了。”薛峰點了支菸,悠悠地吸了一口,頭也不回對後面的侯萍萍她們揮揮手,“把東西搬下來。”
侯萍萍一怔,咬了咬脣:“南哥,你們今天也是要來爬山的?”
“不然呢?”薛峰撣掉了菸灰,似笑非笑,“來這裡打雪仗?”他下巴微擡,示意侯萍萍她們的行禮,“你們這裡面有登山器具吧?我和我女朋友都還沒準備,你們的帶着,我跟她到前面的商店去買兩套。”
“要不,乾脆用兩套吧?也不浪費。”侯萍萍捏緊手中的袋子,忸怩着不願下去。
薛峰沉下臉:“怎麼的,現在還想賴着不願走了?我跟我女朋友到前面買兩套東西,怎麼就浪費,花你家錢了?”
二人見他臉色不愉,也不敢逼得太緊,將包拖了下來,裹了裹身上的單衣,張口說話都出白霧:“南哥,那我們在這等你,你們快點。”
薛峰懶洋洋的擺了擺手,直接搖上車窗,一腳油門踩到底。
路雁看着那兩個小女生的身影越來越小,低嘆一聲:“薛峰,你這臭流氓真該遭天譴。”
薛峰嘖了一聲斜眼瞅她:“老子啥也沒做,怎麼就流氓了?”路雁懶得理他,從後視鏡明顯能看到兩個追過來的身影:“追上來了。”
“嘿,我還就不信,這四個輪子的還跑不過你兩條腿的。”薛峰看了眼後視鏡,馬達一陣轟鳴,速度立刻飈上去。
“沒看出來,倒還挺癡情的。”路雁調侃,淡棕色的眸子閃過一絲取笑,“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搖搖頭,故作遺憾的輕嘆,“你可當真是不解風情。”
“少在這馬後炮!”薛峰眯着眼,心情愉悅的吹着小調,“終於把這兩人給甩開了,快煩死哥了!”
路雁輕嗤一聲;“你不逗人家小女孩,逗得挺開心?現在來說煩。”
“路雁,我警告你,別給我倆在這找不痛快啊!”薛峰瞪了她一眼,“我說丟下她們,你不也同意了?現在又跟我這裝,好人壞人全讓你給做了。”
“畢竟我還是有良知在煎熬。”他怒懟的語氣對路雁絲毫沒有作用,“不像某些人,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
薛峰語塞,旋即冷冷一笑:“行啊,你良心受到煎熬,咱們現在立刻就掉頭把她倆接回來。”
他作勢要掉頭,卻發現路雁沒有絲毫動靜,反而一臉無趣的看着他:“去吧,反正人家扒得又不是我,估計我走得越遠,她們越開心。”
薛峰臉色僵了僵,挫敗的狠狠捶了下方向盤,鐵青着臉還是沒有掉頭。路雁側過頭輕笑,此番對決,她終於略勝一籌。
雀兒山位於川西高原、德格縣內,隸屬於藏族自治州的西北部,川藏北線貫穿其中,將雀兒山一路的美景收納於眼中。
除卻山腳下那一時的喧鬧,駛離雀兒山巍峨的範圍之外,三一七再次恢復它沉浸於歷史長河的寂寞。
“接下來,還有多久才能到聶拉木縣?”已經過去兩天多了,路雁掏出手機百度了下地圖,不自覺的擰緊眉頭,“還需要一天多的時間?”
“一天足夠。”薛峰單手扶着方向盤,扭了扭脖子,“現在人不是很多,路上檢查也不會太嚴。”
“實在不行,我來開吧。”薛峰已經連續開了好幾天了,饒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路雁伸手要解開安全帶,被薛峰給制止了。
“你先休息,今天起得也很早。”他淡淡的呵了一口氣,“等你醒了,再接我。還有——”
他斜睨着她:“說過多少次,男人不能說不行。”
這個臭流氓!路雁暗啐一聲,背過身子不去搭理他的惡趣味,薛峰自娛自樂的低低笑出聲,越發令路雁着惱。
或許的確是今早沒有休息好,亦或是車上沒有其他人,而薛峰恰好被她劃入自己人的範圍內,靠着窗戶沒一會,路雁的神智慢慢就迷糊了,呼吸也逐漸變得平穩。
帶她徹底陷入沉睡之後,薛峰伸手從後面拿出一件外套,搭在她身上。深深看着她沉睡後靜好的面容,薛峰眼神微閃,深不可測的雙眸似乎頗爲複雜。
車身忽然劇烈抖動一下,然後猛地“吱——”得一聲停住,狂猛往前傾的力道迫使路雁整個人差點磕到車臺,耳邊傳來薛峰低啞的咒罵,迷糊的神智猛地清醒:“怎麼了?”
她恍惚的看着周圍陌生的景色:“這裡是哪裡?”頗爲頭痛的揉了揉額角,路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長時間。
“還在路上。”薛峰解開安全帶,嘴角似笑非笑,“遇見熟人了。”
路雁心頭一驚,眯着眼看到車前面還擋着一輛車,因爲是單行道,所以薛峰一時半會過不去,估計也是因爲這半天遊客較少的緣故,這車也不知道在這停了多久,也就正好被薛峰給堵上了。
不過這車的主人也實在夠湊巧,路雁恰好也認識。
就是在泰安火車上碰巧認識的陳偉和劉強。
路雁眼神沉了沉,心中詭異的感覺再次涌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