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美妍點點頭,雖不知道發生什麼,但他話卻是她唯一信仰。
白襯衣男人笑的綿裡藏針:“對不住了,少將。”
“你動她……”宋氳揚手揪緊了白襯衣男人的領口,身高的優勢讓白襯衣男人有些狼狽:“等死。”
白襯衣男人眼神一收,沒說話,囁嚅着嘴脣,恨的很,卻也憋的很。
這就是官大壓人,你再有本事,上級的命令你都得受着,還得提防着。
丁美妍被帶離時,宋氳揚眸子隨着,一直沒移,見她看自己,輕描淡寫的給了兩個字:堅強。
隱約之間,他心裡是擔憂的,丁美妍沒經歷過這樣的事,她人生風浪不大,小浪都沒見過,現在進去了,心裡該多惶恐?
又把自己給咒了一通,早曉得就不那麼寵她,讓她知道些官場的九九,可這事也全怨他自己,那顆對她過分柔軟的心,一天到晚恨不得事事親自爲她準備好。
出了狼場,便給白原澈打了電話,讓他調人看着,怕那個小女人熬不過去,害怕。
白原澈電話裡也擔憂:“怎麼這麼快就進去了?這事辦的,他們搞什麼?”
“不清楚……我承認了和她的關係,原澈。”方向盤一打,車子徑直駛往軍處。
…………
這是一次非常規的抓捕。
丁美妍並沒有被關進正常的監獄,徑直被帶進了狼場的機密審訊室。
全程,她都被套着黑色的頭罩。
到審訊室,才被摘下。
汗水已溼了她頭髮,她緊張,離了宋氳揚,現在形勢又不明朗,就跟快溺水的人一般,希望渺茫。
環顧了四周,只一盞白熾燈在天花板上蕩悠,時而發出‘嘎’‘嘎’‘嘎’的聲音,細聽,也是嚇人。
其餘的什麼都沒有,白茫茫一片,也沒坐的地方。
白襯衫男人推搡了她一下,她踉蹌着進了屋。
“待在這裡,晚上有人來提審。”見丁美妍沒說話,不忘抱怨幾句宋氳揚:“跟個天王老子似的,真以爲自己一手遮天?媽的……”
似乎又覺得自己對一個女人說這些,無趣,掉價,匆匆走出去,帶上門。
門是厚鋼板做的,一拉就有響聲,男人帶門時那吱呀聲如來自遠方的重擊,在丁美妍的心上劃出一道傷口。
她走到牆角邊,弓着身體,坐下,雙手環抱着自己的膝蓋。
腦子裡一直閃現着宋氳揚的話:堅強。
不管發生什麼,她不能給宋氳揚添亂纔是。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的雙腿已經開始發酸了,室內依舊是安靜的,這漫長的耗盡耐心的等待讓她的內心充滿了不安。
漸漸的,她雙眼開始酸澀,脹脹的,睏意來襲。
迷迷糊糊,閉了眼睛,同時,胳膊上傳來痛感。
“起來。”一句嚴厲的高音。
有人用鞋尖踢了踢她的腿,
她一睜開眼,身子就被人架着往外拖,也不知道拖了多久,終於停了,又被人狠狠扔在地上。
地面的堅硬讓她的手咯的震痛,她恍惚了幾下就爬起來了。
“很堅強啊。”
她對面的黑暗中,傳來一聲略沉的聲音,滲人又危險。
她看不見人,亦如當初在四季酒店,她看不見宋氳揚的那種狀態
“謝謝。”她回了一句,略譏誚。
那人咳嗽了幾聲,開口:“說吧,你是怎樣賄賂宋氳揚,讓他給丁氏衆多資源,幫丁氏起死回生的。”
丁美妍愣了一下,只覺得好笑,也總算弄清楚了怎麼一回事了,逼供。
這問的無中生有,她自然不會承認,呵呵冷笑。
“即使丁氏的資金真有問題,也和他宋氳揚無關,你們不必費盡心思來讓我回答這個問題,這問題根本不成立,我如何回答?”
她心裡覺得有些對不起宋氳揚,宋氳揚提醒她薛居正投資的那些資金有問題的時候,她還一個勁的辯駁,說‘學長是好意’。
現在想來,錯的離譜的是她。
回憶間,那人又開口:“丁小姐,你恐怕弄錯了,帶你來是想讓你承認賄賂了宋氳揚,你否認也沒用,只是自討苦吃……”
那人似站起了身,走了兩步,皮鞋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裡格外詭異。
打從心底裡,面對這樣的威脅,丁美妍也是害怕的。
一個十八歲的女生,沒有經歷過什麼磨難,一直被照顧的好好的,現在卻突然被抓進這密室一般的審訊室裡,她怎麼能淡然?
可她心底始終堅持着宋氳揚說過的話,一再努力的強迫自己淡定。
“我也再說一次,我沒有賄賂過他,再問一百次都是沒有……雖然不知道你們爲什麼要這樣無中生有,可我是絕對不會僞造證據的……”
朦朦朧朧中,她明白,這不單單是一起對貪污事件的調查,還是一場政治鬥爭。
有人試圖通過她來對付宋氳揚,讓他陷入泥潭裡。
政治上的事一向柳暗花明。
那人突然大笑了幾聲:“真是單純,承不承認不是你丁美妍能決定的。”
“既然不是我決定的,何必問我?”她一句話駁斥回去。
隨後開始閉嘴不說話。
那人又問了幾句,見她始終不開口,陰測測的問道:“十幾歲的姑娘,要嘴硬?嘴硬在這裡行不通……”
隨有兩條繩子從丁美妍所處的屋頂伸下來,繩子在她邊上停着。
接着,黑暗中走出兩個人,一左一右的用繩子把她的手腕捆好,捆完又緊了幾下。
緊好後,兩人離開,整個過程乾淨利落。
“拉……”
丁美妍身後的繩子徒然升起。
她的雙手背在身後,被高高的吊起,肩胛骨和後背的肌肉磨合着,整個身體的重力被胳膊帶着。
那種擠出來的壓迫式疼痛讓她太陽穴邊上的青筋隱隱約約的顯露。
她咬着牙,汗水如平時流淌的淚水一般,一滴滴的落在地上被燈光籠罩的光亮裡。
胸口喘息幅度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促。
那人拍了幾下手掌,力大且有節奏:“真厲害,一個黃毛丫頭而已,居然一聲不吭……再拉……”
她之前學過芭蕾,身體柔軟,可也待不住這樣的虐待,只感覺手胳膊都要斷了。
“說還是不說?你是怎麼賄賂宋氳揚的?”
“我……”因爲疼痛和掙扎耗費了太多的體力,她的話顯得沒什麼力量:“我沒有賄賂他,從何說起……”
那人見問話始終沒有成效,便不再說話。
一夜,給她整整吊了6個小時,一滴水沒喝。
第二天,丁美妍被白襯衣男人放下來時,渾身虛脫,手臂跟斷裂了一樣,幾乎無法擡起來,嘴脣也因爲一聲不吭的忍耐而被咬出了血,加上乾涸,看着很恐怖。
白襯衣男人見到她的模樣,似有些難以置信,好半晌纔開口:“怎麼樣?丁小姐,宋氳揚那樣高高在上的男人,什麼都不缺,你跟着他也只是一時的,他早晚會把你甩了……你這樣執着做什麼?趁機撈點好處不是很好,再說了,你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丁美妍瞪了他一眼,一個‘滾’字表達了自己的抗拒。
隨冷着一張臉,一腳踩在他的腳尖上,這一腳用了她所有的力氣,他疼的一下子跳起來,甩手就給了丁美妍一巴掌。
雖然痛恨至極,卻也不敢過分動手,最後只得乖乖把她帶回原來的審訊室。
此時,軍處大院,宋氳揚正在焦躁的整合文件,白原澈匆匆而來,步履顯得有些紊亂。
一進來,就蹙着眉:“氳揚,聽說昨晚用刑了,還重……”
宋氳揚握着的鋼筆手一鬆,鋼筆順着紅木桌子掉到地上,眸子頓住了:“用刑?狼場?”
“對,聽裡面的人說小丫頭一聲沒吭,被吊了六個小時,放下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軟了,審她的人不知道是誰,心太狠了,而且都沒見着人,在黑暗裡……”
怒火,說不出的壓在宋氳揚胸腔上,燒的他整顆心都要爛了。
一夜,才一夜,居然就濫用私刑來問審。
“負責人是誰?”
“江哲……”
江哲是誰,宋氳揚自然再清楚不過的,這人之前和自己一起進的軍處。
這些年一直原地踏步,碌碌無爲,同時,他還有另外一重身份,一般人不知道,就連白原澈和老五也不清楚,他是白岫巖的親信。
宋氳揚心亂,覺得自己有必要立馬過去看看。
“白三,你替我看着這些,我去一趟狼場。”
白原澈自然不會答應他的要求。
一般上面審訊都是先抓證據再抓人的,一個個證據找出來叫你無法反駁,再一鍋端,讓你毫無還擊之力。
所以那些人只能從丁美妍下手,無法越過丁美妍來對付宋氳揚。
白原澈極力的阻止只是不想讓宋氳揚涉及的更深,現在火還沒有徹底燒到他身上,丁美妍在擋着在。
“這是正常審訊程序,你過去他們也不會放人的,只會攪和的更深,丁美妍不承認賄賂你,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但是她又不能承認,一旦承認了,你就要擔責,現在就怕丁美妍扛不住,承認了你……”
“呵。”宋氳揚冷笑:“那就讓她承認好了,我進去總比她在裡面待着強。”
“氳揚,你再寵她也不是這麼個寵法……你怎麼知道她不會把你供出來?”
在白原澈眼裡,現在兩人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火先燒到丁美妍那裡,宋氳揚在後,即使宋氳揚在前擋着,火也不會滅的。
“三哥,她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