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氳揚手臂繃的很緊,似塊石頭般硬的慌,換了個姿勢。
手指輕巧的支撐在桌面上:“讓我放了她,她得焉了,不放。”
後兩字,鏗鏘有力,代表着他的立場。
宴禾璽火了,指尖敲桌子上:“現在你位高權重,前途一片光明,你大可接着往上爬,何必在丁美妍這道坎絆着?”
“我今天就說白了,我就是她的墊腳石,我給她墊着,心甘情願。”
心甘情願這幾個字來的猛,在白原澈和宴禾璽心裡的衝擊力不亞於核武器。
他大神什麼時候因爲其他人心甘情願?從來沒有的事。
在他們眼裡,宋氳揚不可一世,不屈服,更不可能被感情這玩意兒牽絆,現在,他卻說自己給丁美妍墊着,心甘情願。
再瞧着他姿態,確確實實的嚴肅,兩人對視一眼:“來真的?”
宋氳揚煩躁,從抽屜裡掏出煙盒,抽出一根菸,也不點,剝着,讓菸絲零零碎碎的掉桌子上,等那菸絲全剝完,他沒事人一般的全給掃進垃圾桶,廢了一支上好的貢品。
白原澈急了:“你怎麼打算的?氳揚,別吊着性子,這事,迫在眉睫。”
“我給她擔着,要是出什麼岔子,大哥你看着點她,原澈和老五不行,被她三兩眼淚就給糊弄住了。”
他給交代了一句,心裡確實也想過要是那小女人被弄進去了,他該怎麼辦。
宴禾璽聽他這樣說,眉心鎖的厲害:“這事,你知道?”見他連後路都給自己鋪好了,坐不住了:“你背地裡查了?”
“嗯。”宋氳揚點點頭:“白衍那個老東西,這事和他脫不了干係。”
話才脫口,白原澈就給駁了:“不可能,我表舅怎麼可能和這事有關係,他對你沒什麼不滿,更不可能對丁美妍有什麼慾望,白岫巖前幾天不是還提醒你來着……”
宋氳揚斜睨了一眼白原澈,似想要解釋,又未脫口而出,最後只淡淡道:“這件事一過,最大的受益人是白衍,不信,你就等着,這事兒,現在比較複雜,一時半會跟你也道不清楚。”
話音才落,手機便一個勁的在那吵着響,他煩心,拿手機的力度也大。
“先生,剛纔來了幾個人,把丁小姐帶走了,說是……說是,你要是想見她就去狼場找。”
是玉嫂的聲音,顫的跟心電圖似的。
“行了,彆着急,我過去看看。”
掛了電話,不淡定,火了:“來的可真快,比預料的迅速。”
“怎麼了?”
宋氳揚拾掇起一邊的手錶,雷厲風行的套手腕上:“不知道哪幾個龜孫子給寶哈兒帶走了,讓我去京郊的狼場。”
京郊的狼場是哪裡呢?其實也是一個玩物的地方,高官們玩膩了古玩,寶珠,就開始玩珍稀的,因而就有人順合着養了一些血性的東西,狼就是其中之一。
京郊離市區比較遠,空曠,關鍵是適合養物,很多太子爺,高官時常抽空去瞧瞧那些狼,挑幾個合適的,自個帶回去養着。
見宋氳揚走的匆忙,白原澈提議:“我跟着你一起去。”
“不用,我一個就行,多一個得牽扯成什麼樣。”
此時,狼場邊上停着幾輛官車,清一色的奧迪。
丁美妍就在打頭的那輛車後座上,一左一右兩個人在她身邊端坐着。
她不作聲,其中左側一個調笑。
“怎麼一路也不說話?聽坊間說宋氳揚寶貝你寶貝的很,被人見着你最多的就是哭……要我說,宋氳揚那樣的人怎麼攤上你這樣的?喜歡哭?現在怎麼不哭了?”
丁美妍仍舊沒說話,眼神四下轉着。
她也知道這些人來者不善。
她和宋氳揚完全是兩個不同圈子裡的人,所以她對現狀一無所知,唯一能做的就是觀察形勢,保持冷靜。
另一人見她始終不作聲,順手摸了一下她的臉,被她擋過去了:“大哥,別說,這妞真是一等一的,就是天天拿着擺在家當花瓶也賞心悅目啊,不過這性子也烈……”
“呵,別亂來,宋氳揚不好惹,我們只負責調查,要是和他沒什麼關係,我們兩得吃醋了兜着走,不過,這次要是證實了兩人有關係,得立馬逮捕她。”
兩人一來一回的說着,丁美妍只聽着,細細的梳理他們話裡的內容,幾分鐘後得出了個結論,這兩人打算引誘宋氳揚。
於是,倔強的說道:“我和宋氳揚沒什麼關係,你們要是拿我來引誘他,絕不可能成功,他不會來的,就算是來了,也不可能偏幫我些什麼。”
左側穿白襯衫的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哈哈大笑:“吆,這姑娘不但會哭,還聰敏着呢……你怎麼知道沒用?保不定他已經在路上了。”
這時,右邊敞着領子的粗魯的拉着丁美妍的胳膊:“別說了,拉她出去,等宋氳揚過來。”
白襯衫的趕緊幫忙,兩人一前一後的夾着丁美妍出去。
車子外面都是土質的地,而且還很乾燥。
一下車,丁美妍的褲管便沾染上了土塵,現在是秋天,她底下仍舊穿着敞口平底鞋,土塵全覆蓋在鞋子上,淡黃色的一層。
兩人拉着她進了柵欄做的院子,有幾個人把守着門,見到他們過來,規規矩矩的給開了門。
剛踏進院子,丁美妍便聽到那種吭嗤吭嗤的聲音。她定眼一看,不遠處的矮坡處圈養着幾頭狼崽,看見他們,全都往矮坡邊上的鐵欄杆處跑。
丁美妍雙腳有些發軟。
她也是第一次在非動物園的地方見到狼。
白襯衫的吆喝着敞口的,說:“老二,帶着她試試狼性……”
那敞口的點點頭:“好。”隨後示意隨着他們進來的幾個人,讓他們兩抓着丁美妍。
白襯衫搬了一個椅子坐在高坡,盯着丁美妍的一舉一動。
敞口的命令:“行了,帶她過去。”
那幾人立馬抓着丁美妍的胳膊,把她帶往矮坡柵欄處,把她的頭推向柵欄裡,那些被鐵鏈子拴着的狼崽立馬撲騰的厲害,敖叫着衝過來,鏈子被睜到最緊。
“夠了……”
一聲命令,幾人把丁美妍帶回來。
自始至終,她都沒掙扎,雖然心裡害怕到極點,可她一直巋然不動。
在返回高坡的途中,坡上突然傳來躁動的越野車的聲音。
擡眼之間,只見宋氳揚一手扶着方向盤一手抽着煙把車往下開,直直的向着她。
那兩個原本抓着她的人立馬鳥獸作散,留她一人在原地,車子停在她身邊,捲起一陣塵土。
宋氳揚從車子裡下來,筆直的腿支撐在地上,停好車。
丁美妍看着他另一隻手夾着快要燃燒到盡頭的煙,真的很怕會燒到他的手指。好在他從車子那移開,煙就順手丟到了地上。
宋氳揚過來,盯着她一會,打趣:“有進步,居然沒被嚇哭。”隨後牽着她的手,把她帶向高地那坐在椅子上的白襯衫男人。
一腳踹過去,直接連人帶着椅子踹翻。
白襯衫男人臉色微變,面子上過不去,一片青色。
“有事呢,找我,衝她來算什麼?”
宋氳揚確實怒,居然找到他家,把人給帶走,他真不知道上面那些老東西到底打算做什麼,能把事情做的這樣窩囊。
白襯衫男人眸子收斂着:“這是上面的指令,宋少將,您要是和這女人有關係,怕是也得接受審訊,這女人是丁氏集團的法定代表人,丁氏賄賂十幾個億,您不是不知道吧?”
這話說的很清楚,指向也很明顯,意思就是這錢都流向宋氳揚了,兩人關係近,丁氏恢復生產,全得益於宋氳揚的幫助。
原本,丁美妍什麼都不知道,那些恢復生產的錢全都來自薛居正,不過也只有幾個億,而且還不是一家投資者,現在卻說丁氏賄賂十幾億,哪來的錢?誰賄賂的?
她傻眼了,尤其是這個人無意識的映射宋氳揚,更叫她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一下子便想通了爲什麼這些天經常有人跟着她。
宋氳揚是高官,這筆金額不小,要是真的和他掛鉤,那麼一定會對他造成很大沖擊。
她知道現在的政策嚴打腐敗,宋氳揚很有可能在這件事裡被當做出頭鳥。
在腦子裡把這些事連貫到一起,她忍不住捏緊了宋氳揚的手:“丁氏沒有賄賂他,你們也沒有證據,不是嗎?不然也不會無動於衷……”
“呵,丁小姐,我們這是調查,無論如何,你今天都要被審訊,我們帶你過來,只是應證你和宋少將之間的關係,看看親密到什麼程度……”
“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丁美妍脫口而出,很堅決。
宋氳揚卻給了截然相反的回答:“她是我的女人……”
白襯衫男人陰笑:“宋少將早點承認,這不就行了,不好意思,她,我們今天得帶走了,這是上級的指令,一旦證明你們兩之間的關係,就得讓這個女人接受審訊。”
至於審訊的內容,只有一個,就是讓丁美妍承認丁氏賄賂了宋氳揚。
宋氳揚心裡很清楚,即使他不承認和丁美妍之間的關係,被派來調查的人也會通過各種惡劣的辦法來逼迫丁美妍。
他不想讓這女人受苦,因爲這事完全是衝着他來的,原本,他也以爲是丁氏出了問題,後來仔細一調查發現不對勁,這是藉口丁氏的幌子來對付他,丁氏只是替死鬼而已。
所以,他只有賭,讓這個女人往自己設定好的方向走。
脣湊近她的耳朵邊:“別怕,等我。”寥寥數語,卻讓丁美妍安心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