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清醒

77清醒

嶽涵清小朋友有點奇怪爸爸怎麼不見人了。他問媽媽:“爸爸是不是又讀書去了?”

嶽青平微笑:“是啊,爸爸沒考上,只好又去讀書了。”

“爸爸真笨。”小朋友很不高興爸爸又不見了,沒人買烤火腿給他吃了啊。

“所以,不努力就得重新讀,天天讀,沒時間玩。”嶽青平加緊機會教育。

“沒考上就不用考了啊,爲什麼一定要去考?”真不理解。

“誰考不上,媽媽就不要誰。”嶽青平瞪他。沒考上就不用考?你想得美。

清兒鬱悶了,哪天他要是沒考上,是不是媽媽不要他了?不行,他不能跟爸爸一樣笨。“媽媽,我會考上的。你不能不要我哦。”

考不上媽媽也不會不要你,媽媽剩下的東西本來就不多了,你最重要。嶽青平在心裡說。

禮拜六,嶽涵清小朋友說想他的白居易了,很嚴肅地請求金伯伯帶他去看白居易,上一次還是爸爸帶他去了的,現在爸爸讀書去了,媽媽又不帶他去。他哪知嶽青平不想去觸景生情。金正山很痛快地答應,留着嶽青平在家畫畫,他帶着清兒去騎馬。

清兒在他爸爸的教導下能自己騎着白居易走了了,現在,他一人騎在馬上小心地走着,金正山不敢離他太遠,跟在一人一馬後面,只要有異動,他就追上去伸出了手。一天真可愛的孩子,一雪白溫順的小馬,一俊逸溫情的家長,若得馬場的人紛紛觀看,回頭率很高。

在四樓健身房的一間窗口,候力城對正深深看着這一幕的任之豐說:“怎麼樣,感覺難受吧?”連他看着都不舒服,瘋子的眼睛裡明明寫着疼愛和不捨,自己的兒子,卻被別的男人捧在手心,自己只能偷偷站在窗口,遠遠地看,太揪心、太虐心了。

任之豐收回目光,臉上沒有表情,從架子上拿起自己的衣服,說道:“走吧。”他是不捨,可也開心,金正山對他兒子的照顧和寵愛一點也不比他這個父親差。他痛心,也放心。她們母子幸福,他就幸福。

禮拜天,賈笑笑來報到,一會兒,金正山也來了。由嶽涵清小朋友提議,由賈笑笑大傻妞附議,由金正山同志拍板,嶽青平同志不需要任何意見,一行人去遊樂場玩。

遊樂場人的很多,大多是兩大人帶一孩子,孩子嚷嚷要玩這個,要玩那個,大人跟着就買票,現在金正山也充當了買票的角色,不過口裡嚷嚷的是兩個朋友,一個小朋友,一個大朋友。賈笑笑看見有人坐在椅子上一蹦一蹦,像青蛙一樣,很好玩,慫恿嶽涵清,“一起跳,一起跳。”金正山看着嶽青平,嶽青平的頭搖得像貨郎鼓,只見清兒和賈笑笑,在上面拼命尖叫,一會兒又笑得口大張,能嚥下一個雞蛋,手舞足蹈,真像兩個瘋子。

玩完青蛙跳,兩人又瞄上海盜船,嶽青平看見那船尾豎起來幾乎成了直線,嚇得臉色蒼白,哪敢坐上去,金正山怕清兒害怕,坐到他的身邊,賈笑笑也坐在旁邊,船這邊升那邊落,這邊落那邊升,尖叫聲也隨着這邊升那邊落,這邊落那邊升,嶽青平只感覺心都要跳出來,閉着眼睛不敢再看。

從船上下來,賈笑笑一臉興奮,倒是清兒,臉色難看,差點要吐了。賈笑笑鄙視地嚷:“沒用,沒我厲害吧。”

嶽涵清小朋友很不服氣:“我只是不習慣。下回就不輸你了。”

金正山說:“既然來了,都玩一下,青平不敢玩刺激的,我們去坐摩天輪吧。”

賈笑笑搖頭,不要,太不好玩了。清兒搖頭,不要,太不好玩了。轉頭看見那邊在玩飛輪,人在空中盪鞦韆一樣,團團飛轉,兩人眼睛同時一亮,對視一下,去!

金正山說:“你們去坐飛輪,我們去坐摩天輪。”賈笑笑帶着清兒興沖沖地跑了。

金正山拉着嶽青平的手,慢慢坐進去,工作人員細心關好門,摩天輪慢慢轉動,慢慢升高,近處的人羣,臉上歡樂的笑容,近處的樓,樓裡忙碌的身影,遠處的佛塔,插入雲宵的塔峰,遠處的山,山上青青翠翠的樹,都展現在眼前。天那麼藍,那麼近,世界那麼大,那麼開闊。低頭看腳下,人羣如螻蟻,那麼渺小,那麼卑微,卻依然那麼鮮活,收起生命中那些抹不去的悲傷,那麼努力地生活,這一切多麼讓她感動。摩天輪轉到最上空了,嶽青平笑起來,她成了天空的頂了,金正山看着嶽青平的笑,內心柔軟,他說:“青平,我們在一起吧。”

嶽青平回過神來,只見金正山望着她,嘴角有溫柔的笑,他眼睛又黑又亮,滿含情深,滿含希望,這又是一個努力生活的人。

嶽青平說道:“師兄,我不愛你,你也願意嗎?”

“你從現在開始,試着愛我。我信任你,也能接受人的情感不是唯一,我不要求你一定要抹去別人的影子,我只要求我能在你心中有一個位置。我不是貪心的人,你也不是。我們很相似。”金正山知道她愛的是誰。任之豐幾乎佔據了她一生的時光,他不可能將他的身影從她心裡抹去,如果真愛她,就要允許她留有一處空間想他。他的要求是她慢慢愛上他,並不是要她慢慢刪除別人,這二者並不矛盾。“婚姻就像穿鞋子,穿着舒坦的,合腳的,纔是最適合自己的,我們都經過那麼多,也都明白鞋子上的鑽石和花紋雖然眩目,可是並不一定合腳,我相信我們對於彼此來說,將是最合腳的那雙鞋子。“

嶽青平很感動,難怪連任之豐那麼霸道的人都不反對他接近她。他要讓試着接受金正山,要她幸福,他纔會幸福,我都聽你的。嶽青平說道:“好,我們試試看。”跟金正山在一起,如沐春風,很舒服,很放鬆,他善解人意,進退有度,從不讓她難堪。也許,跟他在一起,真的會幸福。嶽青平輕輕笑了。

金正山牽起了嶽青平的手,看着嶽青平的眼睛,鄭重地說:“相信我,跟我在一起不會很難過。”

嶽青平點頭,鄭重回答:“我相信。”

金正山微笑,手一帶,輕輕撫住她的肩,那一刻,氣氛和美,溫暖。金正山想,他一生都沒這一刻幸福,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牽她的手了。他真想像個未成熟的少年,大喊大叫,向所有人宣佈他的幸福。金正山笑着說:“我現在想大喊,站在摩天輪上向全世界喊,青平答應我了!是不是特別傻?”

嶽青平很正經地想了想,同意:“是特別傻,你又不是賈笑笑那傻妞,這事只有她做得出來。”說着,自己也笑了,她真不能想像金正山像個傻瓜似的大喊大叫,太異類了。

“真的很想。”金正山重複了遍,“其實我在心裡喊過很多次了。”他灼灼地盯着她。

嶽青平低下頭來,那眼神太灼熱了,她不敢看。

金正山將她的手遞到脣邊,親了一下,又放下,摟着她的肩膀,兩人齊齊望向遠處,景色真美,不能錯過,抓住時光,好好生活,好好幸福。

自貿易大樓選址城南,金家倒吸了一口冷氣,萬分慶幸當初聽從了金正山的意見,不但沒有在城東投資,還以最便宜的價格在城南置下一塊地皮,現在已是天價,將來會更加升值。如果說以前金正山掌管金家是金文彬不管衆人反對一意孤行的結果,那麼城東事件後,金正山一戰成名,正式奠定了他在金家事務上的主事地位,無人不服,包括幾位堂弟。如果沒有他,金家只怕會在城東栽一個大跟頭,雖然不至於破產,但元氣大傷是肯定的,前越豐集團就是最好的例子。

話說金正海聽說要把他的股份給陳怡換取一張離婚書,猶豫了很久,最終沒有答應,他不想做一文不名的窮公子。何方方也不同意,易星月原來答應將越豐百分之一的股份給她當嫁妝,若給了陳怡,她就什麼也沒有了,再說金正海沒了金家股份,他也變了窮光蛋,名車要收回,藍溪的別墅也沒她的份,不如不嫁。於是三人就這麼拖着。可是隨着越豐集團的倒閉,何方方百分之一的股份根本就不值錢了,這下她更慌了,手中的籌碼沒了,要陳怡離婚更不可能。於是,天天逼着金正海想辦法離婚,不然她要鬧上去。金正海只好又聯繫陳怡要求談判,這次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陳怡不但答應見面,還一口氣答應離婚,她心情看起來很好,氣色也很好,一付春色盎然的神態,與金正海的失意與憔悴絕然形成反比。最後她淺笑着爲他祝福,祝福他從此倒黴,她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話,輕輕快快地走了。可金正海一聽,頓時心中翻江倒海,他沉思了好久,突然如夢中驚醒般,直奔藍溪別墅。

何方方坐在沙發上,翹着腿一邊吃西瓜一邊看碟,好不愜意,見金正海進來,臉上殺氣騰騰,大爲奇怪,正要詢問,只見金正海猛地衝上來,擡腳一腳腳踹翻裝西瓜的果盤,順手甩了她一個耳光,何方方頓時大叫起來。

金正海惡恨恨地問:“那些照片是不是你自己弄出去的?”一點也不見平日牀上的溫情。

“你瘋了,我怎麼可能弄出去!”何方方大吼。

“你把相片發給了陳怡,可是陳怡卻沒有和我離婚,出乎你的意料,於是,你將相片發到網上,想逼我和陳怡離婚,只是事情沒控制好,被歷斯然利用。”被陳怡點撥後,金正海恍然大悟,原來他纔是最蠢的一個,竟然被一個女人如此利用,弄得他身敗名裂。

“我沒有,我沒有。”何方方心虛,給陳怡的相片是她發的,可網上的真不是她發的。

“不是你?我仔細想過了那些相片,竟然全是你用手機拍的那些。你的手機設有密碼,誰能將相片偷走併發到網上?”越說越恨,這女人太可恨了!心計多深,那天扯什麼查爾斯王子,他一時頭腦發暈,竟然答應配合她的假情趣,全是陰謀!他記起金正山說過的話,“何方方你最好離她遠一點,她不是善良之輩”,真不簡單啊,利用他打擊嶽青平,讓金家遭受損失,哄騙他拍下豔照,想以此逼走陳怡,招招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