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可不來的,且自那日起,我也沒來過了。但今日,是沐休,他會來。
我是爲他而來的。
當我見到他時,遠遠地,就能感覺到他的笑意。但不是對我。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我心裡慌了,難過了。
但我還是得體的走過去,一臉雲淡風輕看他左擁右抱,言笑晏晏。
也許,他從來就是這樣?
那我們往日的情與愛呢?都是假的麼?他對我那樣的好,若說只是爲了權衡什麼,何須要我這樣一個無權無勢的人?況且現在他抱着的不正是往日得寵的馮思媚麼,還有賢妃啊!彷彿一切又回到了剛來的時候,而唯一的變數是我的心,他的寵愛。
我不該來,不該來的。可此時他們已經看見我了,我卻不能迴避了,唯有小心的應付着。
走近了,近了。我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原來我的心還沒死。
爾後,沒有猶豫,恭謹而疏遠的跪下行禮:“臣妾參見皇上,賢妃娘娘,願皇上長樂無極!”
“起來吧!”我緩緩的擡起頭來,看到的是他漆黑的眸子閃着刺人的冰冷,怪不得聲音聽起來那麼噬人心骨。今日,像是更難熬了。
“是婕妤娘娘啊,先前那次是臣妾不對,還望姜婕妤莫要放在心上!看在臣妾一心爲了皇上的份兒上,原諒臣妾!”馮思媚說着如此卑謙的話,但語氣裡我還是能聽出別的意味,但我只做不知。
“妹妹,今兒怎麼來了?該好生歇在殿裡,現在全宮上下都盼着你早早誕下皇子,可不要再出什麼意外了。”賢妃關切的對我說道,還過來屏退了阿元,小心的攙扶着我。
對她略微一笑,算是答謝。
“喲!不得了,妹妹這一笑,竟是如此傾國傾城!把這宮裡所有的花兒都比將下去了!”賢妃驚呼道。
不懂她爲何有如此一舉,是想引皇上多看看我麼,還是想讓我引起所有後宮女人的注意。我自己知道,自己斷是沒有這樣姿色的。照眼下境況,皇上沒多看我一眼,那些個聽見這話的女人倒是全都一臉緊張的盯着我,又看看皇帝,遂放下心似的,吐了口氣。
我只在心裡冷笑兩聲,一時間竟
不知皇上是真不理我了,還是可以如此,好要那些女人對我好一些。只是心裡面暗暗地希望是後者。
皇帝彷彿沒聽見賢妃的話,只是濃情蜜意的看了一眼我身邊的賢妃,故意忽略我,復又樓了馮思媚,低頭在她耳邊纏綿似的,引得馮思媚不時歡呼兩聲。
這時候,陸陸續續的來了好些嬪妃,全都被這眼前的一幕驚住了。是啊,誰會想到三個月前,皇上爲了我差一點把她打入冷宮,而今形勢卻對她來說是峰迴路轉,而於我來說差不多是氣數已盡了!皇上連看我一眼都懶得了。
這些想法在我心裡翻來覆去,攪得我近乎虛脫。但此時的我沒有退路,唯有堅強!
一路上,只聽到皇上在前頭的朗聲大笑,而後邊妃嬪臉色各異,卻全都閉口不言,場面讓我覺得有些詭異。
終是到了永壽宮,程芳姑姑領了一羣宮女出來迎跪。
皇上似是很高興,一聲“免禮!”之後直接進去了。爾後,我們也魚兒灌入。
皇上自做了上手右方,左邊是給太后留下的。大家各按分位坐下,只是一聲“婕姜妤同媚兒換個位子吧。”安靜的場面更安靜了,須臾有人開始竊笑了,在大膽的開始小聲說:“別看姜氏懷有龍種,卻要失寵了。哼!”
我震驚委屈的看着皇上,希望他再改口,喚我去他身邊。可是,他沒有。他也看了我一眼,眼裡盡是冷漠與煩躁,一絲憐惜也找不到。找不到了麼?我心裡不禁愈加苦澀了。蒲葦雖韌如絲,磐石卻轉移了。
我低頭應了一聲“諾!”爾後,看到一張燦爛的笑臉,是馮思媚的。這樣的好事,她是該笑得。只是,只是,她不該對我笑。她這一笑,於我來說是多麼的諷刺,多麼的難堪。而這一切,卻是我深愛的人強加給我的。我只有全數吞沒,毫無退路。
間隙姑姑悄悄地握了一握我的手臂,我知道她是想給我些安慰,我略微點了點頭。
剛落座,“皇帝今日來的可早啊,哀家倒是有些遲了!”太后人未出來,聲音傳了出來。
“兒臣參見皇額娘,皇額娘長樂無極!”皇上對太后拱手行了一禮。
“嗯,都坐下吧。”太后一臉慈
祥的說道,不過眼神卻一直看着皇帝。爾後才又環視大殿一圈,我慌忙垂下頭來。
對於這個太后,我不甚瞭解。剛來時,對我意思曖昧不明,又哄又打。原先皇上明裡暗裡的寵着我,而今卻不然了。生怕一絲的不妥而招致任何人。
可我依然感到了一絲探究的眼神打在了我身上,然後聽到:“那不是姜婕妤嗎?怎的坐到那邊上去了?”
起身福身答道:“回太后的話,正是臣妾。而至於這座位,是…皇上的意思。”皇帝就坐在上位,我卻只能謹小慎微的回答,再也不見往日在他面前的從容不迫,更沒有嬉笑打鬧的摸樣了。
太后疑惑的看了看我,又回過頭去看右手邊的皇帝,而皇帝風吟水笑般的低頭飲茶,毫不理會。
太后有些瞭然的看了馮思媚一眼,爾後笑呵呵的道:“坐邊上也好些,殿裡悶濁,不利於孕婦。”
太后一句話,殿裡各人又詫異了。我也詫異了,這纔是皇上的意思嗎?我誤會他了?
可是,我還來不及多思索,下一句話,打破了所有的遐想。
“這些日子,媚兒也反思的不錯,她既嫁進了後宮,馮提督的事自是與她無關了。即日起,還是做回充儀吧,這樣朕習慣了。還有,請皇額娘下個旨,封許美人爲婕妤吧。雖未能爲朕順利誕下皇嗣,也吃了不少苦,晉一晉分位吧。”說完,疼惜的看着我上位的許美人。
“臣妾謝過皇上,謝過太后。”那許美人誠惶誠恐的謝恩,這是我第一次見她,雖是個美人,但也有些膽小怕事,過於謹慎了。我不禁在心裡想到,女人小產了,還有什麼值得這樣謹小慎微呢?她是在隱藏麼,是想報仇麼?後宮裡的女人幾乎都在在裡了,到底還有沒有真正善良的呢?全都是美如天仙的蛇血麼?
一早的晨醒,這樣渾渾噩噩的完了。
簡兮姑姑小心翼翼的扶起我,出了殿外來,阿元又趕緊過來扶了我。一路無語,回初遙宮了。只是,今日我本有打算的。可我的打算是在皇上還愛我的基礎上,所以毫無意外,想幫的忙幫不到了。
“采綠,我幫不了你了。”我喃喃的說了這一句,就什麼也不知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