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的心也跟着咚咚緊張的跳了起來,她似乎有種預感,這二愣子看見了她,會在大庭廣衆之下把玉如意憨笑着獻寶似的送給她!
電光火石間,就在安西侯爺目光如炬,強力搜索到她這邊時,明玉立刻躲到了傅樂梅身後,心驚膽戰,低着頭跑到了人羣背後。好在她個頭嬌小,躲在後面根本看不到她。
司馬宏左看右看,怎麼也找不到心尖尖上的那抹清麗的影子,失望之下,把玉如意又揣進了懷裡,打定主意過兩天想辦法見明玉一面,當禮物送給她。
校場上含羞帶怯,期盼已久的千金小姐們看到司馬宏的動作,一個個比他還失望。
傅樂梅看的感慨唏噓不已,頭也不回,對旁邊說道:“哎,明玉,看這安西侯爺是個不錯的啊,你當初爲何要同他……”她一直對這事好奇的要抓狂了,可徐家人對此諱莫如深,她心裡頭打心眼裡不願意得罪明玉,更不願意說錯了話讓徐明燁對她不滿,一直忍着不問,如今實在憋不住了,看着這司馬侯爺長的人模人樣,又有一身好武藝,十足的有擔當的少年英雄,怎麼徐家要和他和離了呢?還是說,是侯府要和離的?
等傅樂梅頭轉了過去,卻發現周圍沒了明玉的影子。等她擠出了人羣,纔在人羣后冷清處瞧見了明玉,“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傅樂梅笑嘻嘻的問道,“叫我好找!”
明玉看這姑娘沒心沒肺的笑臉,暗中嘆了口氣,直腸子的人想到什麼就是什麼,沒那麼多煩惱,也是好事。
“裡面太悶了,我出來透透氣。”明玉笑道。
反正獻俘儀式已經完了,精彩的騎射比試也看了過癮,傅樂梅覺得此行不虛,便拉着明玉往校場外走。笑道:“你不舒服我們就回去。明日臘月二十九。我大哥召集了一幫子人到城西蘭薰亭給百姓寫對聯,你要不要來?”
未等明玉回答,傅樂梅笑的討好諂媚,“你一定要來啊,我都跟我大哥說了,要帶個字寫的特別特別好的人過去的!”
“寫對聯?”明玉有些詫異。
傅樂梅見明玉沒有立刻反對。心裡鬆了口氣,解釋道:“你知道的嘛,我大哥是京畿內省少監,每年都得來這麼一次……百姓得了好處。心裡也念着官員的好不是?”
明玉聽明白了,這類似於現代過年,領導帶着年禮去探望困難羣衆……不管是真心念着百姓還是做面子活,都得免不了來這麼一回。
“都誰去啊?”明玉問道,要是一羣大老爺們寫,她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傅樂梅掰着手指頭數,“男的嘛就不說了。女的,我大嫂和大嫂的妹妹去,還有我大哥幾個同窗的夫人也會去,當然了,我也去!”
明玉點頭,一口答應,“好啊,我去!”寫春聯不過是動動筆而已,對她來說不是難事。既能幫到人,又能幫到傅樂梅,何樂而不爲,況且待在家裡也沒什麼事,除了在炭火盆前枯坐着,還是枯坐着。
傅樂梅沒想到明玉毫不遲疑的滿口就答應了,喜的一把抱住了明玉的胳膊,笑嘻嘻的說道:“明玉你最好了!我最喜歡你了!你跟那些就知道扭捏做作的小姐們不一樣!”
對於傅大小姐的甜言蜜語,明玉嗤之以鼻。毫不猶豫的學了徐明燁的模樣。伸手在傅樂梅額頭上就是一個彈指,“你啊!這話留給你未來的夫君講!”
第二天一早。傅家的馬車就停在了明玉家門口。徐長謙本來是不喜妻女過於拋頭露面的,然而知道明玉是在傅樂莘的組織下給百姓寫春聯,一點反對都沒有。
等到了城西的蘭薰亭,傅樂梅的大哥大嫂一羣人早就到了,亭子周圍站滿了來求春聯的百姓,其中不乏一些穿着打扮不錯的人,根本不像是家裡窮的買不起春聯的。
傅樂梅見明玉盯着那些人看,以爲明玉心裡膈應,便貼着明玉耳朵說道:“那些人也是來求字的,大部分都是做生意的,求大哥他們的字,圖個臉面吉利!放心,他們不會要咱們寫的春聯的。”
明玉笑着點點頭,她又不是什麼知名人物,也不需要擔心會有人惡意搶她寫的春聯。傅樂梅領着明玉進了亭子,見過了傅樂梅的大哥大嫂,兩個人穿着素淨,都是和善好相處之人,先是謝過了明玉肯來義務寫春聯,接着給明玉分配了桌子和筆墨。
這會上,司馬宏領着白毫在京城裡到處轉悠,家裡置辦年貨什麼的沒有他什麼事,行動慣了的他一旦閒下來,渾身不舒坦,實在是坐不下來,便帶着白毫出來轉。看到前面亭子處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人,水泄不通的,便起了好奇。
白毫問旁邊的人,“這位大哥,前面這是幹什麼啊?圍了這麼多人。”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瞭然道:“你是剛來京城的?亭子裡頭不少官老爺官太太給咱們寫春聯,只要在這等着,就能領上一份,省了買春聯的錢!”
司馬宏在旁邊豎着耳朵聽的仔細,他那日押解俘虜進京,帶了頭盔穿了銀甲,如今換上尋常的錦袍玉帶,那些圍觀過他的百姓,居然沒一個人認得他,他也樂得大搖大擺的走在街上。
就在這會上,司馬宏眼尖的瞧見,自己日思夜想的人跟在一個姑娘身後進了亭子。情急之下,司馬宏也趕緊擠進了人羣。白毫搭訕完扭頭,發現主子已經火急火燎的死命往人羣裡擠,急的他大叫:“二爺,咱家已經貼了春聯啦!”
司馬宏裝作沒聽到白毫扯着喉嚨的叫喊,心裡着急,一個勁的往前擠,他本來就生的高大健壯,仗着自己肩寬背闊,左一推右一擠,把擋在他前面的人都擠開來,自己跑到了前面,惹得旁邊的人對他直翻白眼,心裡頭把這個錦衣公子罵了個狗血淋頭。
很快,司馬宏就擠到了前面,明玉就在他前方不過三四米處,小姑娘低着頭認真的潑墨揮毫,那模樣分外的可愛。他忍不住想起兩年前,他趴在安西侯府的祠堂窗前,第一次看到小丫頭認真寫字的樣子,面容白皙精緻,真好看!他只看了一眼,就被深深吸引住了。
如今好幾個月未見她了,小姑娘好像比上次見她又長開了一點,白皙瑩潤的臉頰,浮着淡淡的粉色紅暈,紅潤的脣色,好像三月裡豔麗的桃花。司馬宏嚥了咽口水,貪婪的看着。明玉今日穿了件湖藍色的小襖,深藍色百褶高腰繡花裙子,滿頭烏黑柔亮的頭髮綰成了一個髮髻,插着一支說不上來是什麼花的簪子,隨着她動作微微晃動,簪子上明黃的花蕊也跟着細細的顫動,叫他的心也跟着顫動起來。
周圍的女子中,比明玉更漂亮的不是沒有,然而一眼望去,他眼裡只能看到她一個人,清麗動人,像是他心尖尖上起舞的美麗蝴蝶。
陽光斜斜的照在明玉白皙的側臉上,她低垂着頭,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了影子,司馬宏在心中描摹着明玉的眉眼,認真寫字中的明玉,神情專注嚴肅。漂亮的女孩安靜寧謐的寫着漂亮的書法,本身就是一幅美好的畫。
他心裡突然有些不好受,每一次匆匆看到她,又要離去,還不知道下一次是什麼時候能見到她,還不知道有沒有再次見到她的機會。而她,可能隨時都會嫁人,不管是給人做妾還是給人做正妻,那都不再屬於他了。
明玉的字體娟秀工整,又不失大氣,剛寫完一副春聯,墨跡未乾就被擠在最前面的人給搶去了。司馬宏只顧着欣賞美人,手慢了一步沒搶到,氣的心肝肺都跟着冒火了,那是他媳婦兒的字,旁人憑什麼拿?
“哎呀,這字兒寫的真好看!”拿到了明玉寫的春聯的人向周圍人嘖嘖稱讚道,雖然他不認字,但不妨礙他覺得這字寫的好看。
周圍還沒拿到春聯的人也跟着讚歎,這小姑娘年紀不大,字寫的不錯,有模有樣,到底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從小就教育得當,他們這些窮苦人是沒法比的。
司馬宏也擠到前面,隔了幾個人看那人手裡的春聯,果然字寫的還是一如既往的娟秀漂亮,聽着那些人的交口稱讚,司馬宏也彷彿與有榮焉,恨不得站到高處大聲嚷嚷,嘿,那是我媳婦兒寫的!
這麼想着,他忍不住激動起來,情急之下,隨手拉住了旁邊人的衣袖,激動的說道:“看到沒?那個長的最好看的,寫字也是最好看的,是我媳婦兒!”
一道涼涼的聲音在司馬宏耳邊響了起來,“一年未見,沒想到侯爺記性變的這麼差,需要下官提醒下侯爺您已經和離的事實嗎?”
司馬宏聽着聲音分外耳熟,轉頭一看,自己情急之下拉住的人居然是老熟人,自己的前大舅子徐明燁!理虧之下,司馬宏的表情立刻變得訕訕然了,鬆開了拉住徐明燁袖子的手,“哎,話不能這麼說,前媳婦兒……也是媳婦兒啊!”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