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與地獄,往往就在一瞬間。
時任遊吟詩人家族的家主,做出了選擇。
他選擇,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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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嵐並不在意有人接近他,尤其這個人還帶着酒。
按照艾麗絲的描述,西嵐這個人很豁達,外貌方面很少在意其他人的看法,而且相當嗜酒,不過程度沒有泰勒老爺子那麼誇張,但也能算的上是日日酒不離,夜夜酒傍身。
爲了讓西嵐戒酒,他的弟子諾羽常常會將他身上的錢沒收。
即便如此,沒錢的西嵐仍舊時常混跡於酒館,並常常能喝的心滿意足。
這就要取決於他的好人緣了。
雖說西嵐這傢伙說話囉嗦,談及某些時事的時候,會牛脾氣發作,與人爭論不休,但他直言不諱的性格與時不時就會蹦出的幽默話語,還是會引起相當多人的好感的,再加上他也是酒中好手,久而久之,自然會結交一羣好酒之友。
在這羣酒友中間,不乏有錢且慷慨的,見西嵐又被弟子沒收了兜裡的錢,只能在酒館裡咽口水,於是哈哈大笑幾聲,從兜裡掏出一把錢幣出來,請西嵐共飲。
至於西嵐,則對這些酒友的邀請從來都是卻之不恭的。
天長日久,養成了習慣,就會很自然的接受他人在酒方面的善意恩惠。
這也是爲什麼遊吟詩人家主端着酒壺與他同桌共飲,卻沒有遭到他拒絕的原因。
酒過一旬,遊吟詩人家主試圖與西嵐進行交流,奈何接連提出好幾個話題,西嵐的表現都是不溫不火,既沒表現出感興趣,也沒表現出不感興趣來。
眼瞅着一壺酒就要被喝完,家主立馬喚來侍者,又添了一壺。
直到這時,西嵐方纔擡頭瞅了他眼。
而察覺到沒法子用尋常方式打開聊天局面的遊吟詩人家主,則放棄了一切客套,直接向他開門見山的表示,他已經猜到對方的身份,應該就是那位千萬年前震驚魔界的西嵐大人,他這次端酒過來,並不是想要威脅對方,也不是有什麼不軌之心,只是想聽故事。
說到這裡,遊吟詩人家主還特意表明瞭身份,當然,上述自述,是在悄悄話的模式下進行的,否則酒館裡還不亂了套?
西嵐對於用酒換故事的做法頗感興趣,他愛喝酒,而且也有的是故事,從前沒講,是因爲他有事要做,有仇要報,而且也沒人會用酒換他的故事,但如今不同,有人想換,他自然不吝講述。
雖然周圍酒客也想接近西嵐,奈何他們沒有勇氣面對如此恐怖的氣勢,只能一個個縮在遠處,豎着耳朵,試試看能否聽個隻言片語。
只是這種情況尚未持續半個鐘頭,酒館老闆就出來打樣了。
依照酒館規矩,平時可沒有打樣這麼早的時候,不過看老闆一副‘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趕人了’了的表情以後,酒客們還是怨聲載道的離開了。
趕走了絕大多數酒客,卻並未趕走西嵐和遊吟詩人家主。
老闆親自拎來幾罈美酒,也湊到跟前,想聽西嵐講故事。
西嵐見老闆如此上道,也就沒有推辭或藉故離開,而是仨人湊一塊兒,一邊喝酒一邊聽西嵐講故事。
西嵐的故事很長,長到就算粗說簡說,也講了足足三天三夜。
他們喝酒的地方從前庭搬到後院,喝光了就的空罈子足足堆了小半個後院。
遊吟詩人家主醉倒了,就由酒店老闆陪着喝,酒店老闆醉倒了,就由遊吟詩人家主陪着喝,他倆都醉倒了,就由店主老闆的兒子陪着喝,全部醉倒了,就西嵐自己喝。
總之,只要西嵐沒醉倒,故事就不會停。
三天三夜過後,西嵐一覺醒來,緊了緊早已耷拉下來的麻布大衣,抓了抓亂蓬蓬好似鳥窩一般的頭髮,道了聲謝,就拿着太刀離開了。
這一幕,醉倒的酒店老闆沒看到,醉倒的遊吟詩人家主沒看到,只有半醉半醒的酒店老闆的兒子看到了。
後來的事情,也就沒什麼了。
酒館老闆知道此事以後,恨不能再多聽些故事,而遊吟詩人家主雖然發動家族力量,試圖找過西嵐,可終究還是沒能找到。
他可是一旦藏起來,連哭泣之眼·赫爾德的親衛隊都找不到的人,區區一個遊吟詩人家族,又如何找得到他?
遺憾雖然遺憾,但聽了那麼多故事,還是很值得的。
遊吟詩人家主回到酒館,與酒館老闆商議,想要出錢買自己錯過的那些故事。
酒館老闆也是慷慨,大手一揮,不收錢了,但有一點,得在整理完所有故事以後,也給他抄錄一份。
遊吟詩人家主欣然應允。
後來魔界出現了一些動盪,部分遊吟詩人家族受到波及,這其中就有藏着西嵐故事的那個遊吟詩人家族,這場波動的最大損失,就是不少手抄的故事集在搬家途中遺失了。
其中,就包括西嵐的故事。
而那個遺失了西嵐的故事的遊吟詩人家族,正是之前指點我來這座城鎮尋找西嵐行蹤的那位老爺子的家族。
老爺子的家族在定居那座城鎮之後,着手整理遺失的故事,但不知原因爲何,他們並沒有向酒館借閱西嵐的故事,而只是將當初那位家主憑藉記憶補全的西嵐的故事充當原版,收錄在家族藏書閣中。
這些都是老爺子在趕走孫子以後,才向我吐露出來的家族密辛。
而根據老爺子的提示,我在拜訪完這些掌握西嵐的情報與故事的商鋪老闆以後,也對西嵐有了更深一層的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