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姨娘愣了,怎麼也沒想到,她千交代完交代的事,他這個侄子還是沒能聽進去好看的小說。調.戲普通人家的女子也就算了,必要時刻還能反誣,可千不該萬不該,他竟去調.戲了世子爺!
重點是世子爺是男的!
這下子好了,得罪了世子爺不說,還讓在場的人都聽出了另外的意思——薛二公子原來喜歡的是男子,有龍陽之好。
如此一來,他還如此娶三姑娘?總不能幫他解釋說這些都是誤會,其實他喜歡的是女子,家裡頭還養着十幾房的姬妾?
劉姨娘氣得差點沒吐血,手一揚,直接就打在了薛二公子的臉上,嘴裡罵道:“畜.生,竟不知你是如此膽大包天,世子爺是你能染指的嗎?我一直以爲你是個好的,卻是沒想到你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當真是騙得我好慘!也虧世子爺英明,發現了你這種陋習,否則三姑娘若是嫁給你了,還不知這日子要怎麼過下去!”
薛二公子被劉姨娘的先發制人給弄懵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她反咬了一口,不由面色大變,惡狠狠道:“我騙你?在場的人,還不知道是誰被矇在鼓裡呢!我若是說出來了,也不知誰要倒黴!”
劉姨娘自是不可能讓他說出口,又是一個響亮的巴掌過去,直打得薛二公子的臉上現出了巴掌印。
下手極重。
薛二公子何時受過這般的委屈?當下就掙扎着要撲上去和劉姨娘扭打在一起,可又因爲自己被綁得嚴嚴實實的,愣是掙脫不開;就這會兒功夫,劉姨娘已經又是眼疾手快地送了幾個大耳光給他,直打得他喉口涌上一陣腥甜,下一刻,便有溫熱的液體順着他的嘴角流了下來好看的小說。
只覺得整張臉麻乎乎的,疼得他幾乎要翻白眼,張個嘴還沒說上一句話,便又是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
耳際嗡嗡作響之際。聽得劉姨娘一把鼻涕一把淚道:“……我這侄子是薛家較爲成器的,故身上的擔子十分的重;素日裡他一向是個做事有分寸的,會做出這般禽.獸不如的事,妾身也十分震驚。也許是因爲累極了的緣故,並非是有意冒犯世子爺您的,還求世子爺您寬宏大量,放他一馬。”
凌舒白看了半日的戲,見那劉姨娘哭得甚爲悽慘。仿若她死了爹孃似的,卻是無動於衷,只面無表情地換了隻手繼續撐着,道了一聲:“哦,我聽念語的。”
劉姨娘擦淚的動作一僵,方纔聽出了世子爺的話中之意,這是想讓大姑娘來做決策啊!
她與大姑娘素來不對付,真讓她做了決策,那還得了,保準是把人往死裡整的。
趕忙悽悽然地求起了蘇老夫人:“老夫人。我這侄兒並非有意冒犯的,求您了。”
老夫人卻是把頭一瞥,目露寒芒:“這事兒你求我也沒用,你這個長出息的侄兒冒犯的是世子爺,這事兒世子爺怎麼說便怎麼解決爲好。”
老夫人言語淡淡地把話給推了回去,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對了,映姐兒與你這侄兒的事,以後便不要再提了,就當是什麼都沒有過吧。”
出了這樣的事。劉姨娘自是不敢再說什麼,只是低垂着頭,擺出了十分謙卑的姿態,心裡頭卻是恨得直打囉嗦。
可又不能在這個時候恨她這個侄兒不成器全文字小說。只得忍着恨悲悲切切道:“可是大姑娘如今也不在這裡……”
高貴無比的男子已經又緩緩開了口,“唔,我方纔已經遣人去請她了,想來很快就會到了。”話正說着,門口就走進來了一道嬌嫩嫩的身影,男子眼睛一亮。道:“唔,這不是到了。”
正堂里正發生的這些事兒,蘇念語心頭清楚得很。
若非她絕頂聰明,想到讓世子爺作女子打扮,那薛二公子也不至於中計中得那麼徹底,委實是世子爺那一頭青絲柔順地披下,再簡單地畫個脣描個眉,加上他那雙天生勾人的眼睛,簡直就是一個禍害萬年的絕世大美人。
別說是薛二公子了,就連她的魂都被勾了一半。
薛二公子本就是個多情的性子,之前的那些美人他能坐懷不亂,那是因爲誘.惑不夠;她雖生得不錯,可看薛二公子那小心警惕的樣子,明顯劉姨娘已經先給他做過功課,說不準這會兒防她正防得緊,只得從別人下手。
……然後世子爺就在她跟前晃了,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而世子爺也爭氣,一句話都沒說,只是一個半倚的美人姿勢,便把薛二公子給拉下水,當真個禍國殃民的好苗子。
蘇念語一路想得美滋滋的,要進正堂的時候,才趕忙把面上的表情調整了一番,又把脣角給壓了壓,這才一副矜持的模樣走了進去。
她福了福身,便坐在了世子爺的下首,看着底下二人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簡直就是大快人心,正值世子問她:“……你來說,這二人要如何處置?”
劉姨娘趕忙摘清,“妾身雖是他的姑母,卻是不知他會如此,當真是冤枉的。”
蘇念語即刻就看向了那被扇得還有些回不過神來的薛二公子,本是想着二人繼續相愛相殺,可看薛二公子那模樣,怕是她白期待了好看的小說。
縱然如此,蘇念語卻只是矜持道:“我方從屋子裡過來,並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事兒還是世子爺您自己處理吧。”
蘇念語笑得很是得體,像極了正正經經的閨秀。
凌舒白卻是差點沒把手裡的茶盞給摔到了地上去,不清楚?這件事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還是拜她所賜。
凌舒白默了默,道:“也好。”
漫不經心地看了看歪在地上的男子,淡聲道:“我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自不會像聖上那般一個不高興就要抄你家,一人做事一人當便夠了。”
劉姨娘一聽,面上便有了喜色,世子都這般說了,想必也就不會追究到家裡的那頭去了;又想着大抵是自己這般豁出去般的哭訴感動了世子,保不準世子會念在自家侄兒只是不小心冒犯而不計較了。
劉姨娘這麼想着。自是滿心期待地等着下文,卻聽得高高在上的男子又淡着聲音道:“唔,就把之前他抓住我手臂的那隻手給砍了罷。”
劉姨娘猶如被雷劈中了一般,愣了愣。哭着道:“世子您開恩,他不能沒了一隻手的。”
若真把手砍了,薛家還不得和他們劉家鬧翻?明明借給她的是個完整的兒子,送回去的時候,卻是少了一隻手。這成什麼事了!以後娶個好媳婦都成了問題。
男子看了看她,“不砍他的手也行的。”
劉姨娘大喜,邊磕頭邊道:“世子爺您儘管說,只要妾身做得到的,妾身一定完成。”
男子漠然道:“……那就砍你一隻手好看的小說。”
劉姨娘:“……”
最後的最後,看似可以爲侄兒做任何事的劉姨娘自然不可能真讓世子砍了她的手,她只一聲不吭地跪着;在世子的人上前把人拖下去的時候,劉姨娘似乎才從薛二公子慘絕人寰的叫喊聲中回過神來。
她愣愣地看着薛二公子如死魚一般被帶了下去,面色煞白。
蘇念語雖覺得薛二公子少了隻手臂很是可憐,可是誰讓他好死不死。真的把世子爺給撲上了,只要了他一隻手還算是好的了。
和世子爺走出正堂的時候,蘇念語覺得神清氣爽。
冷不防,餘光裡閃過了一條人影,她忙側過頭去,正好看到一晃而過的半邊臉,卻是因着速度太快沒能看清那人長得什麼模樣,只見她身着玉色披風匆匆地從假山後走了過去。
她本是要跟上去,剛好世子和她說話,待她再轉過頭時。那少女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蘇念語想了想,許是別的院子裡特意過來打探消息的也說不定,便沒往心裡去;更何況,今日她的心情大好。也便不想去計較那麼多。
當天夜裡,肖姨娘攜着三庶妹便上門來道了謝,這門將將一關,三庶妹便流着淚撲進了她的懷裡:“大姐姐,謝謝您,若不是您。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肖姨娘是站在蘇映月的身後,並不防備自家女兒會毫無預警地和大姑娘摟抱在一起,頃刻間緊張上前:“映姐兒,那是大姑娘,你不可這樣抱她的。”
蘇映月這才從少女的懷中跳了出來,擦着淚眼低低道:“……對不住,我並不是故意冒犯大姐姐,委實是太過激動了好看的小說。”
蘇念語笑着道:“不礙事,姐妹之間的挽手擁抱,不都是正常的嗎?”
肖姨娘卻還是沒鬆懈,上前福了福身,道:“大姑娘金貴着,映姐兒雖是你的妹妹,可到底是個庶女,這般做法倒是不敬的,還望大姑娘您別怪罪。”
肖姨娘的尊卑觀念根深蒂固,蘇念語心知和她爭辯並沒什麼用,便把這事兒一筆帶過了;轉而提了三庶妹給自己送了個同心結的事,說到自己很是喜歡之時,肖姨娘才笑了:“大姑娘喜歡就好。”
三人坐着說了會話,眼見氣氛差不多了,蘇念語這才試探地問了問肖姨娘:“……你可知道有韓綰這人?”
肖姨娘即刻就看了看自家女兒,輕輕地點了點頭,“我們母女相依爲命,映姐兒有什麼事都不瞞着我的。”
肖姨娘低眉順眼的,面上也並沒什麼表情變化,以肖姨娘這般波瀾不驚的人,興許私底下已經把韓綰的爲人及方方面面都瞭解得一清二楚。如此一來,倒是更好說話了。
蘇念語道:“肖姨娘認爲韓綰如何?”
肖姨娘的回答果真證實了蘇念語的猜想,“那韓綰家境雖然差了些,可是妾身看他卻是個正直本分的人,也吃得了苦,映姐兒若是能嫁給他,妾身倒是放心的;總比哪日映姐兒又被惦記上,嫁給什麼不三不四的人強。更何況,韓綰也是真心喜歡着映姐兒,又是個舉人,就算明年的春闈取不到好名次,二人也能歡歡喜喜地過着小日子,總歸我這個當姨娘的,這些年也存了些錢,夠讓她們做點小本生意的了。”
蘇映月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再次噴薄而出,她握着肖姨娘的手,哽咽道:“姨娘,您的錢您自己留着就好,我和韓綰有手有腳,能養活自己。”
肖姨娘反握了握自家女兒的手,笑着道了一句:“傻孩子,姨娘忍了這麼多年,還不都是爲了你?我也老了,拿着錢也沒什麼用,可是卻可以讓你和韓綰過得更好全文字小說。”
這下子,多愁善感的蘇映月哭得泣不成聲。
蘇念語只得安慰道:“三妹妹無須如此,左右韓綰也是京城人士,你們以後住得也不會遠,到時候你可以回來看肖姨娘,肖姨娘也能去看你呢!”
肖姨娘的眼圈微紅,聞言,卻是邊拭淚邊笑着附和:“大姑娘說得對,又不是什麼生死離別,你這傻丫頭有什麼好哭的?”
又溫柔地撫了撫蘇映月的頭,忽地看着蘇念語道:“大姑娘,您有辦法讓映姐兒和韓綰成親嗎?”
蘇念語笑着點了點頭。
說起來,如今被劉姨娘這麼亂搞一通,三庶妹在祖母跟前怕是已經得不到好的,這會兒若是有人趁熱打鐵,去提了讓她和正經人家的公子先行訂親,祖母八成是會同意的。在她看來,三庶妹的清譽已經受損,以後要嫁人並不容易,如今有人願意娶她,正好了卻了她的一番心事。
而肖姨娘定也是心如明鏡,也知道這當口若是提出來了正是最佳時機,這一趟過來,對她表示感激之餘,怕也是希望她能幫這個忙。
她自然要幫的。
遂,她答應得很爽快,“……只要韓綰那邊也沒什麼問題,明日我便跟祖母提上一提,如此一來,待這事成了,三妹妹只管閨中待嫁了。”
肖姨娘自是十分歡喜,千謝萬謝的,眼圈又紅了。
蘇念語只是笑着,也知道劉姨娘此刻的心情,說到底,劉姨娘這輩子也就是爲了三庶妹而活。
她好,她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