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一暉的心情也甚是糟糕,頓時回以了一聲低吼,“我就納悶了,這件事明明是道上那些下三濫的破事給惹出來的,而虞小倩就那麼倒黴的成了替罪羊,她這是遭受了無妄之災,關她的人際關係什麼事?她認識的人不外乎是一幫學生,學生能整出這麼大動靜來?”
多鐸本不想花時間同倪一暉多做糾纏,可眼下必須得做出一個簡單的交代,是以將眼一瞪,快言快語道:“你傻帽!如果不是有熟人引誘,小倩會在考試在即的時候離開?再說了,那是一個大活人,道上的狂徒再是猖狂也不能當街擄人吧!所以我能肯定,這事絕對和熟人脫不開干係!現在的關鍵是找到與之相關的所有可疑人等,不然我們從哪裡去獲知相關信息?”
倪一暉顯得有些木訥呆氣,好似在回味這一番話語,多鐸見勢愈加焦急,忍不住破口數落道:“現代律法真是矯情!按我說就不該講什麼人權,對待罪犯自當嚴刑逼供,如若那般,直接將那被擒的狂徒一頓毒打便好,我們還在這裡分析個什麼勁兒?真是該死!”
但聞多鐸再一次曝出了神奇言論,倪一暉只覺這傢伙奇葩到不能直視,他批判現代法規如何如何不濟,也不知參照的到底是什麼高端律法在比擬?可當下也沒工夫去刨根究底,在那種心亂如麻和情勢急迫的雙重鞭笞之下,只得就事論事的迅速做出了反應。
“行了行了,快閉嘴吧!你這社團老大的身份本就敏感,就別在這裡大放厥詞了。如你所說,該從小倩的人際關係着手徹查,那你怎麼不去問問夏詩夢,那可是你的鐵桿仰慕者,再加她是恆英社發起人的孫女,從動機和能力來說她都脫不了你所謂的干係!”
“不可能!”多鐸毫不遲疑的做出了駁斥,“夏詩夢的確是驕橫,但她一貫的套路皆是明打明鬧,在心機方面來說,她根本就不及格!”
倪一暉但聞此言傻了眼,揪着眉頭,道:“那……那到底有可能是誰?”
wωw✿тt kān✿¢O 多鐸展步疾走,在一丈之內兜來兜去的宣泄急躁,嘴裡高聲喝道:“我怎麼知道,我一直被那傻丫頭藏着掖着,期間還和她數月不曾相見,我只知道她的人際關係一直不太好……唉,算了算了,說這些有什麼屁用!快想、快想、快給我想!”
正在這時,警方派來的一隊支援趕到,說是問詢工作進展不妙,上方爲了抓緊時間營救,派出了一隊人馬到碼頭進行搜查。同時,亦有社團成員回來彙報,說是五點二十即有三條船要起航,如果將之一一搜尋,時間上只夠搜查一艘有餘。
江岸之都一直是河運上的重要樞紐,停泊在港口的船舶數以百計,每時發航皆在數十艘以上,若要以地毯式來進行搜索,起碼得動用好幾百人同時作業,目前警方派出的人手和恆英社的成員加在一起也是不夠。
公職人員在到達後立即展開了搜查步調,惟有恆英社的人馬還在等待社長下達命令。多鐸重重的抹了把腦袋,濃黑的眉毛擰成了一氣,精光畢露的眸子怒視於地,躊躇了這麼些時間,卻仍舊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便在萬般無奈之下爆發出了一聲喝叱,“給我調集所有人馬,用最快的時間搜查!”
倪一暉在那一聲高喝之中打了個激靈,襯着一羣領命離開的身影,再度想起了起初稍縱即逝的那個人影,遂沉吟分秒,謹慎的說道:“如果……我說是如果的話,如果這件事跟小倩平時關係還不錯的女同學有關,那不就正好符合了你的‘熟人論’了?”
多鐸猛一凜目,伸出兩手死死抓住倪一暉的臂膀,道:“有什麼想法就快快道來,還這麼扭來拐去的作甚?”
倪一暉自問也算是半個練家子,卻感對方力道太重而承受不及,好似自己那兩條臂膀是青蔥小妞的柔弱藕臂,在剎那間痛得像要斷掉似的,不禁猛地掙脫了開來,甩着手臂說道:“你有沒有搞錯?謀殺啊!”
“你倒是說啊!”多鐸忍不住高吼起來。
倪一暉狠狠瞪了他一眼,凝神回顧着說道:“你還記得付柯怡嗎?”
“當然!”多鐸一瞬不眨的盯着倪一暉,急切的接口道。
“我覺得這個人有問題。”
“繼續!”
“當初小倩頭部受傷在家休病假,付柯怡居然從學校備案單上查到了我曾經留下的電話號碼,聯繫我說要不要她幫忙帶一些慰問品給小倩。要知道那時候我對她來說幾乎算是個陌生人,她爲什麼主動給我打這個電話?”
多鐸聽得有些懵懂,更多的是不耐,便再次催促道,“繼續!說重點。”
倪一暉同樣受着焦躁的煎熬,與多鐸可說不分上下,但畢竟性格不同,想利索也利索不起來,只一板一眼的繼續分析道:“我在學校填寫備案單時碰到過付柯怡,她應該是第一個知道我將要去探望小倩的人。後來我也問過小倩班裡的同學,據說那次集體探病是付柯怡主持的。我當時只是覺得那個姓付的女生若非小倩的鐵桿同窗,便是有些八卦的好奇寶寶,也許她正是知道了我的存在,想進一步探知我和小倩到底是什麼關係,纔會緊跟在我後面登門探訪,至於她爲什麼組織了一撥同學一起,暫且就不好妄斷了,不然怕是會將人剖析得太不堪了……”
倪一暉說了這麼多,卻還是重點不明,多鐸有些煩悶的望着他,道:“你到底要說什麼?我怎麼聽來聽去都不明白?”
倪一暉也有些懊惱,但捫心自問又覺得不可太輕率,便直言道:“我們懷疑的對象畢竟是個學生,如果不謹慎,耗費周折未果不說,還會給人家留下陰影,這總歸不妥。”
誠然倪一暉說得有理,但多鐸這時已不再理性,他氣不打一處來的瞪了倪一暉一眼,乾脆將他的顧慮置之不理,一舉拿出灰頭土臉的移動電話,乾巴巴的說道:“我不要再聽廢話,你可知曉那付柯怡的電話號碼?”
倪一暉看了他一眼,無奈的點了點頭,翻出移動電話中的通訊錄遞上。
多鐸拿起電話便撥號,每一次按鍵都好似按在敵人的脊樑上,此刻他不但已經不理性,且已不能公平公正的對待每一個人,付柯怡對於他而言已不再是一個女學生,而是準備就擒的嫌疑犯。
獲得號碼容易,聯繫到人卻不容易,聽筒裡傳來一片單調的錄音。對方已關機了。
多鐸光火的怔了一怔,繼而撥通了警方此次行動的指揮官的電話,報上了付柯怡的姓名和信息,託付對方查詢她的固話號碼。
三分鐘後,多鐸的移動電話鈴聲大作,他迅速接起,凝重的附耳接聽。在獲得了付柯怡家的固話號碼之後,分秒必爭的撥通了號碼。
讓人有些意外的是,在凌晨時分,那電話居然很快被接了起來,裡面傳出了一個青蔥的嗓音,“……喂,誰。”
“是付柯怡嗎?”多鐸的口氣好似天兵天將在提訊妖魔鬼怪。
“……你……你是誰呀?”電話那頭的女聲顯得有些惶惑。
多鐸早已顧忌不了太多,衝着送話器威勢逼人的說道:“付柯怡,我是金豫忠,我告訴你,你乾的好事我全都知道了,眼下你有兩條路可走,第一、聽從我指揮,配合我救回小倩、力求將功補過;第二、放下電話睡最後一刻囫圇覺,等着二十分鐘之後警察來把你帶去坐大牢!你聽清了嗎?”
即便不能親眼所見付柯怡的神態表情,倪一暉也可想象她在電話那頭猛打了個冷戰的模樣,在那一瞬間他不禁有些許抱歉,因爲正是他的揣度和猜測,令多鐸這個已經脫控的人將矛頭指向了有可能無辜的她。
誰想,豈料,哪知道,十秒之後,多鐸突然凜了表情,尖起耳朵仔細傾聽送話器裡傳來的聲音,嘴裡不斷的詢問、確認、進而再詢問、再確認,最後,
利索的收線,衝着一干身邊的手下精神百倍喝道:“把所有人給我調回來,上‘神女’號底倉給我搜!快!船就要開了!”
說罷,將手裡的移動電話扔給了一旁的楊一兵,邁開急切的步子衝着碼頭邊跑去。
在這深冬的黎明前夕,寒冷而深沉的夜色被那奔跑的身影烘出了一份亮光和暖意。
倪一暉半晌才反應過來,忙不迭跟隨衆人一道追着多鐸的身影趕了上去,這一刻他的腦海已被震驚填滿,除了突至的希翼和喜悅能稍稍與之抗衡,再無了容納其他情緒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