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lt林興街&gt

燈謎會即將開始,我和許孜然走上前去,剛好能夠趕上報名。報名處有一本大冊子,報名之人在此登記名字,從報名處領取號牌,便可參加比賽了。

許孜然寫上了他的名字,賞心悅目的字體,然後遞筆給我,我那手毛筆字就不要拿出來嚇唬人家才子佳人了。況且,寫在他名字旁邊,就像是文明與野蠻共舞。

我輕聲說道:“許公子,我的名字是季節之季,雨水之雨,寒秋之寒,可否請公子代寫?我手指曾受過傷,寫的字怕是難登大雅之堂!”

其實我不必要再強調,方纔他就已看到我的字了,但相當紳士的並未說什麼,連皺眉的表情都不曾有。

素質,就在這一言一行中體現出來了。不像風靖寒,看一次鄙視一次。

他不懷疑,執着筆,認真的填上我的名字。

我們取了號牌,居然是二十四號,想不到燈謎大賽居然吸引了這麼多人蔘加。

&lt燈謎大賽會場&gt

鼓羅敲響,燈謎大賽正式開始!四下人頭攢動,我在這人羣之間,宛若,萬頭叢中一點凹。別人看不見我,我也看不見別人。

我四下看看,並未見到風靖寒兩人,想來燈謎大賽也有VIP專座,也許他們兩人早已去哪風流快活了吧。

我回頭看着許孜然,典型書生的正襟危站,雙手附在身後,眼睛平視前方,面色平靜。在這擁擠的人羣中,只有他還維持着翩翩公子的形象。

衆人皆鬧我獨靜。

一位年輕的公子走上高臺,宣佈着大賽的規矩,大抵是什麼節日同慶,廣交朋友,切勿爭吵之類。

主持人說,今晚共有二十四對對才子佳人參賽,共進行四輪比賽。

第一輪:衆星捧月(通俗的講就是海選),要求在一柱香的時間內,每組都將臺上掛着的十個燈謎的答案寫在一張紙上,答對最多的八對進入第二輪比賽。

燈謎自然是寫在燈上的,主持人點燃香,臺前的花燈也逐一亮了起來,主持人扯下燈前面的布,燈謎一一顯現。

我一一瀏覽過去,共十個燈謎,前五個是猜字,分別是:

一、夜半猶有暗香來(猜字一)

二、千里塞北曾爲使(猜字一)

三、眉月遠山含春意(猜字一)

四、百歲還差一個月,返土歸根情急切(猜字一 )

五、同處喜,獨居苦,別後總哀嘆,語哽咽,問君知否(猜字一)

然後三個是猜詞的謎題:

六、單方相思爲伊起,蹙眉目送佳人去(猜詞一)

七、陸游終鑄錯錯錯,又逢當前莫莫莫 (四字典故)

八、兩次交戰,四次告捷(猜成語一)

接着是猜雜項二題:

九、香花三五開夜晚,約會玉人此一時(猜中草藥一)

十、去國邊遠,環佩已歸青冢下;堪懷別情,古宮城後哭猶傳 (猜三字經二連句)

天啦,我腦袋一片空白,這……這特麼都是什麼燈謎啊,怎麼一點頭緒都沒有。

若讓我做腦筋急轉彎,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可現下,我卻極其挫敗,先不說這燈謎結果,光是看字,我發覺自己有幾個字認起來十分吃力……

這大大的打擊了我的自信心!

早知道,我就不該一時衝動和風靖寒鬥氣了,要是我在海選中就被淘汰,豈不是更加丟臉。而且,我還拖了個純潔書生下來。

對了,我怎麼忘了,我旁邊還有位書生呀,我轉頭。

只見許孜然在花燈上緩緩的掃了幾次,然後,停在某個上面,神情尤爲專注。

最後,他低下頭,在紙上快速寫着什麼……

似乎有點意思了。

我心裡暗暗想到,這書生猜謎時,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定是心中有數的。

至於我嘛,爲了發揚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優良傳統,甘願埋沒自己的才華化作一顆小星星來捧起他這輪明月。

想到這裡,我頓時沒了心裡負擔。於是我轉過頭,盯着面前的燈謎,細細的分析起來。

第一個,夜半猶有暗香來(猜字一),我想了想沒有頭緒,放棄。

第二個,千里塞北曾爲使(猜字一)猜字,千里塞北,‘千’字加一個‘北’字,十個乖字?可‘曾爲使’又是什麼意思呢,哎,暫且定爲‘乖’字吧。

第三個,眉月遠山含春意(猜字一),怎麼都組合不出來一個字,放棄。

第四個,百歲還差一個月,返土歸根情急切(猜字一),依然猜不出來,這燈謎好難啊。

第五個,同處喜,獨居苦,別後總哀嘆,語哽咽,問君知否(猜字一),看來看去也沒個眉目,只看到一堆口字,放棄。

第六個,單方相思爲伊起,蹙眉目送佳人去(猜詞一),完全不會,放棄。

第七個,陸游終鑄錯錯錯,又逢當前莫莫莫 (四字典故),還是不會,快要放棄完了,哭。

第八個,兩次交戰,四次告捷(猜成語一),好不容易,終於出來一個我會的題。答案是‘戰戰兢兢’。以前我總是把這個成語讀錯‘戰戰剋剋’,爲此,我爸沒少取笑我:‘人家說季雨寒生的憨,認字認半邊。’我把作爲一個語文教師,老是拿這件事在班上做反面教材,丟臉死了,因此這個詞我印象深刻。

第九個,香花三五開夜晚,約會玉人此一時(猜中草藥一),我對中藥完全不瞭解,依然只能放棄。

第十個,去國邊遠,環佩已歸青冢下;堪懷別情,古宮城後哭猶傳 (猜三字經二連句),這題要不太難,猜出了第一個‘玉’字和‘琢’字,句子便出來了,玉不琢,不成器。

總結了一下,十個題只猜出四個,這比例也太低了,更不要說我還不能保證準確率。

衝動是魔鬼,我嘆口氣,咬住脣無比灰心。

轉過頭,見許孜然不知何時已完成猜謎,此刻他正專注地看着我,目光溫柔似水,滿含笑意。

天啦,不要對着我放電,此刻我本來就已經才思枯竭,這一來豈不更要滅了我。

“許公子,可都有了?”突然想到身邊這位同志似乎已經全部有了結果。我決定不再扼殺自己的腦細胞,索性開門見山的問他。

他微笑着點頭,遞給我手上的那一張紙。

我忙拿過來,一看。

紙上無比清秀的寫着答案:季;騫;私;其;口;和睦;鄧艾艾艾;戰戰兢兢;千金子;玉不琢,不成器。

第二題的答案居然不是‘乖’,而是‘騫’。想來,千里塞北,我以爲是乖,但後面的曾爲使三字卻無解。而許孜然解出是個‘騫’字,千里他解釋爲千里馬的‘馬’字,塞北犬塞’字的上部分,合成一個‘騫’字,這意指漢朝出使塞北西域的使者張騫吧。

這燈謎謎面實在是妙,而解密之人的文學功底可見一般。

我徹底佩服的五體投地,看着他,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他一眼,再看了看我自己,似乎他沒有三頭六臂吧,似乎我也沒有少什麼吧,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咋這麼大呢?

他看了我一眼,輕聲問:“季姑娘覺得呢?”

我又看了一眼那紙,復又擡起頭來看了看他,點點頭,一副相見恨晚的遺憾之情:“公子之解,正和我意!”

他笑,臉上泛起微紅,低聲道:“姑娘不用紙筆,亦能猜出,許某深感慚愧!”

我異樣的偏過頭,不敢正視他的眼睛,想來是被我騙了。

我是應該來句感嘆:英雄所見略同,還是‘身無綵鳳□□翼,答案被我盜心中’呢?

“姑娘怎解這些燈謎?”許孜然復又問我。

我撓撓頭,指着第八題:“說來倒也不難,你看此題,兩次交戰,四次告捷,除了戰戰兢兢,不做第二考慮!”

又指向第一題:“此題不難,稍微一想,便也知道是個季字!”

如此來了七八個,每個題,我都是將題讀一遍,再將答案讀一遍,最後來句:‘果真意境悠遠,實乃妙謎啊!’‘你再看這個,出謎者能想到這個方法,實乃不易……’

許孜然不停的點頭,到最後,看我的眼神越發清明起來,帶着絲絲讚許之情。

“公子你的看法呢?”我說完後,看向他,又問道。

他讀着謎,然後一一向我解釋,手在紙上慢慢畫着,口裡振振有辭,我不停的點頭,每過一個題,便在心中暗暗鄙視了一下自己,辱了風雅!

我發誓,此刻我的表情一定很像花癡。他真是天才呀,這麼難猜的迷都知道,思考入微,想法巧妙。

漸漸的,他在紙上移動的雙手慢慢幻化成一錠銀光閃閃的白銀……對着我大拋媚眼,哇!二十兩!我看出來了。

許孜然將我倆的名字寫上,交給負責統計答案的人,再看那香,燃的一半不到。

閒着無聊,四處張望,見據我們十米遠處明顯的身影。

林紫煙,宛如萬綠從中一點紅的耀眼,而她旁邊自是那‘雞立鶴羣’的風靖寒,他們似乎也已經交了答案。只見林紫煙低頭說着什麼,而風靖寒只是靜靜聽着,眼睛看着別處,典型的沒禮貌。只不過他並未發現我們,我心裡樂呵呵的,待會可要讓你大吃一驚。

主持人宣佈晉級名單,“楊月笑,王明珠組,恭喜!樑玉青,陸無暇組,恭喜!……”接連唸了幾個,都沒有我們,我心下有些急了,轉頭看許孜然,他倒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

“風靖寒,林紫煙組,恭喜!”我一愣,他們也晉級了,那我們呢?不會被淘汰吧,“許孜然,季雨寒組,恭喜!”原來我們是最後一組,嚇死我了,差點以爲沒戲了。

人羣中幾家歡呼幾家愁!我歡呼雀躍的直對許孜然說:“哇,許公子你好厲害。”

主持人叫休息片刻,一刻鐘後開始第二輪比賽。

我和許孜然慢慢散着步,等下一輪比賽的開始。忽然看見迎面走來風靖寒和林紫煙兩人,剛纔宣佈名單,風靖寒定是知道我在這了,卻不想會這麼碰上。

我有些心虛,連忙扯扯許孜然的袖子,示意他掉頭往回走。但是風靖寒已經看到了我,他兩眼直盯着我,視線落在我扯着許孜然衣衫的手上,片刻收回目光,瞪着我,似乎很不高興的樣子。

哈哈,你定是沒有想到吧,我可沒有被你打擊得自信心全無。你可以和紫煙卿卿我我,可我就不能和別的男子參加比賽嗎?

我雖是你的丫鬟,但這事卻不讓你管。

我伸出舌頭,朝他狠狠地扮了個鬼臉,看到他忽然轉青的臉色,才閉上嘴,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季姑娘,你認識那位公子嗎?”身旁的許孜然見我扮鬼臉,好奇的問我。

我看着風靖寒半響,“不認識,只是覺得這人好生奇怪,開開心心的燈謎會偏要板着個臉,而且他爲何一直盯着我們?許公子,你認識他嗎?”說完還極其鄙視的看了他一眼。

但看風靖寒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我還是識相的閉上了嘴。

許孜然搖頭,他也不認識!

“許公子可知道,最近多有登徒子出沒,尤其是今天晚上,看那男子的模樣,公子覺得呢?”

許孜然瞧了瞧風靖寒,又看了看我,笑道:“姑娘定是多想了!”

我笑,拍了拍額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對呀,俗話說,人不可貌相,我豈可因爲那位男子面色不善而多有猜測呢!”

說完,還揚起嘴角,朝着風靖寒甜甜的一笑。

好像對方不太友好哈!

我的話,聲音挺小,但也能清晰的傳入他耳中。

哼,本姑娘已練成無敵金剛罩,你用眼神輻射吧,我反彈。

許孜然乎覺察到風靖寒的不高興,微笑着說:“咱們走吧!”

“好!”我趕緊拉着許孜然轉身就跑。

第二輪比賽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