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城

醉月城

我手都快拍腫了,也喊得快沒辦氣了,這才聽到“咔嚓”一聲,門鎖似鬆動了下,然後我退開身,看着門被推開一小半,我轉身對着那大傢伙揮了揮手,算是告了個別,然後朝外走去。

纔剛走到門口,我便不由的停住了腳步。天哪,這個排場,太大了吧!爲啥南門這邊有這麼多人,而且大家站在那裡的原因好象都與我有關似的?不是隻有老老頭一人嘛,窘!

一個金色的影子突然竄到了我跟前,身後卻是咣噹一聲大響,我直覺的回頭去看,還好還好,我還以爲門塌倒在地上了呢,結果只是重重的撞在牆上。我放心的轉回頭,卻發現身前已經一團亂了。那大傢伙站在我跟前,倒好象要保護我似的,那些個侍衛想衝上來又不敢的樣子,只是以半包圍之勢圍着我們。老老頭朝我們的位置走過來,卻被雲老頭躬身說了幾句又停步,然後雲老頭代替老老頭走了過來,不過也沒越過侍衛的包圍線,就停在那裡了。而剩下那幾個皇子公主打扮的人都是一副受驚不小的表情。

“聖靈寶寶,你快回去啊,你出來做什麼?”我忙拉了拉那大傢伙亮澤的金毛,有些奇怪的問道。那大傢伙卻不理我,半弓起它的身子,對着身前的那些人怒吼一聲,那聲音、那氣勢,嘖嘖,粉驚人啊。

形勢一下子又變了,那些個侍衛不是包圍我們,而是突然護在了老老頭身前,動作身形那叫一個迅猛啊。

“月兒,怎麼能讓聖靈獸跟着你出來?”雲老頭站在我們對面,臭着張臉,沉聲厲斥道。

我靠,又不是我讓這大傢伙出來的,雲老頭你沒長眼睛麼?沒看到是你們所謂的聖獸靈獸自個兒從我身後蹦出來的麼?我委屈的走到大傢伙跟前,撇着嘴道:“你還不乖乖進去?”

它的金眸看着我,突然蹲下身低下頭“嗚嗚”的低吼了幾聲,又將它那一頭一脖子的長金毛甩得飛舞了起來。看它這樣,我突然有些不忍心,剛纔它竄出來好象是爲了保護我來着,我正待蹲下身去好好的哄哄它,老老頭的聲音卻由遠及近的傳了過來。

“丫頭,你能跟聖靈□□流?”

我轉身,看着漸漸走近的老老頭,以及隨着他走近亦步亦趨跟近的衆人,有所保留的道:“好象可以溝通一點。”

老老頭笑眯眯的看着我,貌似讚許欣喜的點了點頭,我卻一個激靈,汗,它不是聖曾靈獸嘛,難道之前沒和在場這些人交流過?可是爲什麼我從一開始就能跟它交流,難道也和小拇指上的金錢有關?

“丫頭,既然你能跟聖靈□□流,而且聖靈獸願意爲你踏出這房子,你便是我修若國最爲尊貴的公主。”

老老頭笑得愈發的和藹可親了,可我聽了,背後卻忍不住冒起了冷汗。公主?有沒有搞錯啊,人家是你孫女輩的,你封我做公主,那我叫雲老頭是爹還是哥啊,汗死。

“皇……皇爺爺……”我有些哆哆嗦嗦的想說些什麼,舌頭繞了兩圈又被雲老頭一瞪,突然就說不下去了。

“丫頭先去梳洗一下,換身衣裳,等着皇爺爺的封旨,去吧。”他笑着說完,還特意吩咐了人小心伺候,又說去取什麼衣裳過來,反正端看身邊那幾人的神色,我似乎又招惹到麻煩了。

“那它呢?”我一動,那大傢伙就跟着我動,我只能一手指着它巴巴的問老老頭。

“就跟着丫頭你吧。”

我不再說話,現在這樣子其實也挺狼狽尷尬,我這一身衣裳已經近一月沒換了,再加上剛纔屋裡裝死打滾的,比不得眼前這些個衣着光鮮華麗的人。我尾隨着前面領路的那幾個宮女,看着跟在我身側的金色大傢伙,有這樣一個伴,心裡還是有些歡喜的。

我被封了“醉月公主”,算不得破例,因爲修若有先例,像我這樣的庶出如果想認祖歸宗,須先得聖靈獸的同意,也就是進那小城堡還能有小命出來的,便能名正言順的成爲金枝玉葉。如今我不僅活着出來,還破天荒讓那大傢伙一起出來,還跟它交流,它還認定我一人,按照先例,我便是修若國最爲尊貴的人了(我想當然是除皇上皇后之外,汗)。所以我雖不是老老頭子女輩的,但按修若律法,可特封公主,而且爲了區別,我是有封地的公主。

我的封地便是醉月城,老老頭將修州東邊聽說土肥人美的一座城池賜給了我,我的封號也以封地城池命名。我知道這是一項殊寵,老老頭的那些個女兒雖名爲公主,卻無一人有封地,老老頭此次將皇城旁邊的城池封給我,物質方面的收穫頗爲可觀,但說實在的,遭妒遭忌又一下子處在風口浪尖,我寧願不要這一切。

我也不用再擔心回灝王府的事,封了公主,自是住在皇宮,而且是住在與老老頭最近的醉月宮。修若皇家的辦事效率遠勝於天青,我在天青雖被下了旨封了公主,但正式的祭天認祖等相關儀式卻因後來的隨軍出征耽擱了,一直未完成正統的儀式。而在修若,下旨之後過了十來天,恰逢一個所謂的黃道吉日,這一些個儀式就在雲老頭的監管操辦下順利完成了。

我又過了近一個月的公主生活,每日裡除了呆在醉月宮,便到老皇帝和老皇后的跟前報到,陪他們說話聊天解悶。相比於雲老頭這樣的中年人,我覺得還是老年人親切可愛一點,我雖不知老老頭心裡打的是何算盤,但至少,表面上看起來他真的很疼我這個孫女。老皇后也是,每天一早準時派人過來喊我去跟她一道用早餐,害我連懶覺都沒法睡。

天氣漸漸轉暖,空氣中隱隱已有春的氣息,下了幾場小雨,便有綠意上枝頭。我站在醉月宮花園裡的桃樹下,本該讓人欣喜的那抹新綠卻刺痛了我的心。爲何,兩月有餘,我卻沒收到關於狐狸的任何消息,夜風也從未出現,好象他們從我的世界突然消失一般,除了那塊鳳蘭玉佩,找不到其它痕跡?

“夭夭,你真的活了三百年了?”我看了眼身邊的大傢伙,然後擡頭看天。

夭夭,金夭夭,這是我給它取的名字。它沒吱聲,只是低頭用臉往我手上蹭了蹭,然後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天有些沉沉的,好象要下雨,又好象已經有幾縷雨絲飄了下來,不然爲何會感覺到臉上有了些許溼意?我深深深呼吸,又長長的嘆了口氣,低頭,伸手抱住夭夭的大脖子,嘆息道:“把自己關在屋裡這麼多年,以後我走了,可不許這樣。”

它轉過頭舔了我臉一下,然後又“嗚嗚”的低咽起來,我將臉埋在它的長金毛中,然後笑着擡頭,鬆開它的脖子,轉而拍了拍它的腦袋:“好,我若走了,也將夭夭一起帶走。”

夭夭是修若開國皇帝的寵物,聽說曾數次救過那皇帝的命,所以被視爲聖物靈物,自那皇帝駕崩後,兩百多年來,夭夭便一直呆在修若皇宮的那幢小城堡裡,不願生人靠近,也不願出那房間,每日裡由侍衛送食物進去。還聽說之前也有人遭遇我這樣的考驗的,下場比較悽慘。對於這種傳聞,我當然半信半疑了,除非那幾個進去的和我一樣沒武功,不然像曦嵐和夜風那樣的,上哪不是好好的來好好的回的?

可是,既然夭夭都這麼重情,能將自己關在屋裡兩百多年,狐狸他又怎會說沒音信就沒音信,說放手就放手?而且他從未說過放手!那麼現在這樣的情況,肯定是狐狸遇到什麼麻煩事了。還有曦嵐,這樣迴天青,也不知道是跟天青王怎麼交待我的去向的。

我正待轉身回房,夭夭卻先我一步如箭般朝花園北門衝去,並伴着一聲低吼。

“夭夭!”我大喊,夭夭會這樣,肯定是有陌生人過來了。

夭夭止步,卻依舊朝着北門怒吼。我走過去,順了順它頭上的金毛,安撫了它一下,它才安靜下來,半弓着身,金色的眸子警覺的盯着北門。

“誰?出來!”我朝着北門冷聲喝道。北門不是宮女太監平日裡進出的地方,那門平常也是嚴鎖着的。醉月宮的侍衛聽到夭夭的吼聲,早一下子護在了我身邊。

沒有迴音,一時寂靜無聲,我沉聲對那幾人道:“你們都退下。”

又只剩下我和夭夭,我這才走近北門,將從下門縫露出的一點幾不可見的白色慢慢抽出,是一張折成條形的小素箋,攤開,只有兩個字:裝病。

裝病?我好好的裝什麼病啊?還有這紙條誰遞過來的,這字體我確定肯定以及一定從沒見過,而且我在修若皇宮,能認識什麼熟人?

我帶着滿滿的疑惑回屋,將紙條撕得粉碎,然後先替夭夭洗了個澡,又自己泡了個澡,剛吃完晚飯,侍女衍兒便回話說內監總管大人又撥了個人到醉月宮,這會子親領了人求見。

我乏乏的坐在軟塌上,一邊把玩着夭夭的長金毛,一邊淡淡的道:“該走的賞,該留下的領過來瞧瞧。”

不消一會兒便有腳步聲輕輕傳來,我安撫了一下夭夭,擡眼,竟是王安。

“衍兒,你先退下。”

我看着衍兒告退,這才起身,王安早已跪下行禮請安,我忙虛扶了一把,急急道:“公公快請起。”

“公主折煞奴才了,能伺候公主,是奴才的福氣。”他起身,卻依舊躬身回話。

那夜在望月皇宮幸得王安相助才能安然脫險,沒想到他最後說的那番話如今真應了驗,看來那時王安早知我的底了,耳環是雲風送我的,可是雲老頭的扳指又與那對耳環有着相同的圖案,不知這王安,是雲風的人,還是雲老頭的人。

“王安,既然如此,我便也不客氣了,只是沒外人的時候,你就別拘太多的禮了。你於我有恩,自是與他們幾個不同,你心裡能明白這理便好。”我也不再堅持,這宮裡有宮裡的規矩,我若強求,反是爲難了他。

“王安謝過公主。”

“這一路過來想必你也很辛苦吧,能看到你真好。對了,外邊現在怎麼樣了?可有什麼大事?”

望月覆國,王安能脫身,真是大幸。看其樣子,應才入宮,這一段時間在外邊發生了什麼事,或許他能聽聞一二。我現在終於明白了真正的公主是一種怎麼樣的生活狀態,一句話可以形容:養在金籠裡的金絲雀。幾乎與世隔絕,擡頭,也只能看到皇宮頂上的那片天,除非外面發生了驚天大變化,不然你永遠只能活在一個看似平靜美好的假象裡。

“公主,聽說葉蒼的使者不幾日便到皇宮了。”他略一思索,便回道。

葉蒼的使者?我皺了一下眉,這時候葉蒼的使者來幹嘛?裝病,剛纔字條上的兩個字突然在腦海浮現,然後一秒之後那兩字自動變成了“和親”,我暈啊,那葉蒼使者狗血的不會是來和親的吧!

“還有其它什麼麼?”其實我最想聽的是關於龍曜國的消息,但想王安該是從望月到的修若,關於龍曜的消息,他若沒怎麼聽說,反倒是好事。

“奴才急着趕路,倒沒留心到其它。”

“衍兒。”我心放下了些,便喚了侍女進來,囑咐道,“帶王公公下去,好生安排一下,以後他便在我跟前伺候了。”

兩人退下,我又坐回軟榻懶了一會兒,想着剛纔收到的消息,看來又沒太平日子可過了。鬱悶,到了這裡,怎麼總是沒過幾天安分日子就又有事了?而王安,既然已經被安排了進來,與其處處提防着他,不如放到跟前,我相信有些事是相互的,人心這東西,誰都不能百分百保證,我是,王安背後的人也是。

“夭夭,我們進屋休息吧。”我起身,拍了拍夭夭的脖子,我還不習慣這裡的人來貼身侍侯我,所以那些人只守在屋外,反正夭夭在身邊,一旦有陌生的氣息靠近一定距離範圍內,它第一時間會警覺到。

接下來的兩天,我細細觀察了我周圍出現的那些人,也有意到各個宮裡竄了一下門,一時也沒法找到那張送紙條的人,他是何身份,又是站在哪種立場上,我一概不知。我又讓王安探了葉蒼使者的事,好及時應對,免得到時候真有和親這種悲慘的事發生。

狐狸和曦嵐兩邊都沒有消息,其實還有云風這個哥哥,也音信全無,夜風依舊消失,清林就更不用說了。我看着夜幕一點一點落下,在心裡嘆了口氣:明天開始就裝病吧。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菲夭夭同學在文下笑話我還沒結婚,那惡劣的態度得意的神色讓我立馬決定將聖靈寶寶取名爲金夭夭,結果跑到羣裡想告訴她這噩耗,倒沒碰到她,卻意外碰到了塵雪,塵雪同學嚴肅的批評了我,說她若是夭夭,我這樣做她肯定哭。我當下就分外誠懇的反省了自己,心裡卻嘀咕:讓那瘋丫頭哭?我還沒到那水平啊!果然,今天臨下班的時候跟她在羣裡一說,她樂死了,我窘!

所以,其實我也很陰暗的啊,嘿嘿,那聲稱要手刃作者的yuanzhangfuren同學,乃要小心些啊,乃這樣恐嚇偶,偶說不定就把你寫進文裡去鳥,還安排一個壞人的角色,哼哼...

(聖靈獸的出現雖然狗血了點,但一來爲了淺淺順利當上公主,二來可能會與淺淺的穿越有關,沒辦法,想完結,很多事情必須有個交待,我一時想不到更好的情節了,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