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小孩子的的確確讓我越來越琢磨不透了。
下午藝術鑑賞課之前, 我上了一趟WC,感覺旁邊檔的一個男生把視線落在我身上。
在這個特殊的地方被人打量並不是愉快的事情,所以我嚇了一跳。趕緊拉上褲鏈, 還沒走到洗手池, 就聽見後頭有人喊我, “喂喂!”
WC裡除了我和剛纔那個男生以外, 沒有別人, 我回頭,冷冷淡淡說,“叫我嗎?”
那個男生忽悠一聲已經站在我背後, “當然!貝小諾!”
真是沒禮貌的小子!我心裡冷哼一聲,那男生已經把一個插着一根類似雞毛的信封放在我眼皮底下。
第一個念頭:寒, 他還沒洗手!
第二個念頭:啊~~情書!
第三個念頭:咦?他好像不是我們系的, 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那男生冷冷回我一笑, 陰森森的,“嘿嘿, 不是情書,是挑戰書!”說完,轉身,大搖大擺地走,留下我站在原地, 握着那封莫名其妙的信發呆。
我回到階梯教室, 躊躇一下, 打開信, 發現還真是一封挑戰書, 上面寫着:
貝小諾:
我向你宣戰。平安夜的校晚會,和你進行男人和男人之間的巔峰對決。是男人的, 就請接受挑戰吧。
方天翼
我把這封沒頭沒尾的信顛來倒去看了好多遍,還是很不解方天翼到底是何許人也。爲何要對我下挑戰書。忍不住,我問坐在我旁邊不遠處正嘰嘰喳喳的幾個女生,“請問?”
我一開口,教室裡立刻一片寂靜。
“怎麼了?”一個圓圓眼睛的女孩子問我。
“我想問問,方天翼是誰?”
教室裡頓時炸成一片,好容易我才從沸騰的聲音中理出個大概:大一服裝設計系的,學校的校草,舞蹈天才,學校舞蹈社團的新團長,聽說唱歌也很不錯。
校草,舞蹈天才,那都關我什麼事啊。雖然這話在我嘴邊,我還是硬生生吞了下去,因爲那些孩子看我的眼光實在太殷切了。
“那,他究竟想和我挑戰什麼啊?”
那個圓圓眼睛的女孩子握着拳頭站起來,喊着我的名字,用哀求的口吻說,“貝小諾,拜託接受他的挑戰吧。是方天翼那個系的人對着我們大班的叫囂說我們美術系沒有帥哥,所以,所以......”
她聲音才小了下去,又一個高個兒女生呼啦站起來,“你不明白的話,回家看看學校的BBS論壇自然就知道了。不過,我們大家都希望你能接受挑戰!”
整個大班,浩浩蕩蕩一百多號人就用熱切得讓人發毛的眼神盯着我瞧。這種場合之下,無論我覺得這種挑戰有多麼無聊,還是沒勇氣打擊他們積極性吧。
於是自己很無辜的成爲兩個系挑戰賽的炮灰。在我還不明就裡的情況下。
我默默坐在位置上,想着楚老師對我的諄諄教誨:不但要試着走近別人,也要讓別人走近我。必須承認,除了爸爸媽媽,大叔和康健,我內心還是很渴望朋友的,可惜過去的經歷和朋友曾經對我的疏遠對我還是造成某種傷害,讓我漸漸變成一隻鴕鳥,小心翼翼避開班上的同學們......
晚上,吃過晚飯,洗過澡,我坐在電腦旁邊,大叔用大毛巾給我把頭髮蘸得半乾,又拿吹風站在我身後吹着。我打開校園網,進了BBS論壇,看見一個懸掛在論壇最高處的帖子。題目是:校草爭霸戰!!捍衛美術系的尊嚴!
看來帖子很熱,跟帖都有一萬多貼,翻頁都有好幾百頁了,後頭還陸陸續續有人在剽悍發言。
我被這羣幼稚的小屁孩雷住了。
沒聽說一個破校草的爭霸戰會關乎到美術系的尊嚴。
我胡亂翻了一下,在一張照片下停下。
之所以停下,是因爲照片裡的人居然是我。
貝小諾。
那一羣無聊的人居然趁我專心上課時候偷拍我?我怒了!
大叔在我頭髮上撥弄的手指停下來,“咦,小諾,這不是你嗎?”
我拍着桌子,咆哮着,“這幫小屁孩們居然在上課時候偷拍我!”
“大叔,看他們,還把我捲入什麼捍衛美術系尊嚴的莫名其妙戰爭裡面來!”我直跺腳。
大叔“撲哧”一笑,順勢摟着我在椅子上坐下。手放在我擱在鼠標的手背,隨意在長貼上翻了翻,笑意盎然道,“哦,校草爭霸戰?有趣有趣。小黃瓜,也許,你這幾年會因爲這次爭霸戰變得很不同呢。”
晚上,我躺在大叔懷裡,聽他講過去的經歷,我才知道,每個人走過的路和歷盡的事都不是白白過的。
按我家苦瓜大叔說的,像我,吃過的苦都不是白吃的。像他,熬過的艱難也不是白熬的。就連我們現在走在一起,他能看到的我所有的好,還有他現在所有的幸福,也歸功於我生過病的緣故。
趁大叔不注意,我貼在他胸前,手指悄悄勾掉落在腮邊的兩滴淚珠。
第二天,我去上課,發現桌子上放了很多包裝精美的巧克力,我不解問旁邊的女生們,她們“嘿嘿”一笑,說這是校草的待遇。
這些女生真厲害,知道什麼叫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我只好尷尬說我不是什麼校草。那個古靈精怪的圓圓眼睛女生馬上對我說,“這叫提前上崗不懂了吧?”還說,“貝小諾同學,你沒看見BBS裡的無記名投票嗎?你可以大比分勝出哦。”
好吧,爲了友誼,爲了溫暖,爲了我家大叔的期望,我只好默認了那不久之後將要面臨的校草爭霸戰~~~~(>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