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雪和少陵走出祠堂外,映入少陵眼簾的是密密麻麻的一棟棟房子,鱗次櫛比,就像一個熱鬧的小集市一樣。但是這裡的建築和外面的建築大不一樣,幾乎都是木質的,而且木樓的第一層都是空的,只有第二層纔有人住。
堆雪和少陵靜靜地走在石板路上,少陵不時東張西望,領略着九黎部落特有的風韻。但是很快少陵就發現有點不對勁了。
好像越來越多的人都在好奇的注視着少陵和堆雪,臉上帶着少陵無法理解的表情。
少陵走近堆雪身邊。低聲道:“這裡的人爲什麼都在看我們兩個?”
堆雪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往前走着,好像根本沒有看見這些人一樣。
堆雪好像對這裡的人沒有什麼情感還是她已經習慣了自己這個樣子?少陵在衆人異樣的眼光中安之若素地跟着堆雪身後,看着堆雪窈窕的背影和周圍那些人奇怪的表情,少陵知道這地方還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而眼前的這個冰雪美人似乎也隱藏了不少的秘密。
少陵和堆雪很快就離開了人羣的注視,不甚寬闊的林間小路上,少陵和堆雪並肩而行。
太陽掛在遠方的上頭上,留下了最後的餘暉。金黃色的夕陽餘暉輕輕撒在堆雪身上,給堆雪全身上下抹上了一抹淡淡的微黃。夕陽暈紅了堆雪冰雪般的臉頰,使得堆雪秀美的臉頰顯得白裡透紅,更加凸顯出了一股蠱惑人心的美。
蒼茫的暮色中,溫柔的晚風輕輕撫起堆雪披落在肩上的秀髮,淡淡的髮香在風中散發出來,整個空氣中頓時瀰漫着一種微妙的感覺。
少陵將自己的視線從堆雪身上移開,看着前方曲曲折折的小路。
“他們爲什麼這樣子看着我們?”少陵突然問道,他不想繼續呆在這微妙的空間裡。
堆雪繼續走着,淡淡道:“這裡從來沒有外人進來過,所以他們對你很好奇。”
少陵皺眉沉思一會兒,又問道:“可是他們的眼神中還有其他的東西,應該不是對我好奇這麼簡單吧。”
堆雪沒有回答少陵,只是靜靜的走着。
少陵討了個沒趣,也只好默默不語,繼續走着。
走了沒幾步,堆雪突然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倒下來了。少陵見狀,立即上前扶住堆雪。
少陵扶住堆雪慢慢坐下,少陵給堆雪把了把脈,一下子皺起了眉頭。堆雪的脈象很弱,一般的大夫幾乎把不出堆雪的脈象來,這很顯然是修爲消耗太多。
“這是怎麼回事?”少陵關切的問道,語氣裡當然也帶着幾分不解和疑惑。
堆雪微微一笑,淡淡道:“沒事。”
“這叫沒事嗎?你體內的修爲消耗了絕大部分,如果不是和高手生死相搏更本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你到底去幹嘛了?”少陵看着自己面前的略顯憔悴的堆雪,有點急切地說道。
堆雪臉色有點蒼白,看上去有幾分病西施的風韻。
堆雪不理會少陵的話,只是吃力的站起來,淡淡道:“我們走吧。”
少陵腦海裡浮現出第一次見堆雪時她是那麼孤傲,少陵以爲她永遠都會是那個孤傲冰冷的九黎第一高手,沒想到她也會有自己弱小孤單的一面。少陵微微有點驚訝,但很快又平淡了下來。
少陵走到堆雪面前,帶着不允許拒絕的語氣說道:“我揹你。”說完,少陵身子半蹲在堆雪面前。
堆雪怔了怔,嘴角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只是乖乖地趴在了少陵寬厚結實的後背上。
少陵揹着堆雪繼續靜靜地往前走,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堆雪的身子很輕,少陵背起來並不需要費多大的力氣,堆雪疲倦的趴在少陵的背上,慢慢合上了雙眼。
堆雪的小屋。
少陵靜靜守護在堆雪的身邊,窗外不時吹來幾陣涼風,風聲裡夾帶着和諧的蟲鳴。
昏昏沉沉中,堆雪慢慢睜開了雙眼,堆雪看見少陵坐在竹椅上默默守護着自己,心裡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意。
堆雪,人人都知道她是九黎部落的第一高手,都知道她孤傲清冷,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上仙子。沒有人知道她修煉九黎法術的過程中經歷了多少艱辛和挫折,她曾經一次次的失敗,受到一次次真氣的反噬,每一次都差點要了她的命。可是她都是一聲不吭自己挺過來了,無數次自己修煉完之後醒來都是發現自己昏倒在冰冷的地上。沒有人知道這些,也沒有人願意來了解這些。
很多人都羨慕堆雪可以出入九黎部落的任何地方,可以和五位長老平起平坐。任何的部落大事堆雪都有權利過問,這是九黎部落第一高手待遇。可是隻有堆雪自己知道自己成爲九黎第一高手這個過程中自己付出了多少,這個世界永遠都是公平的,你付出的越多,你收穫的就越多。
只有經受住地獄般的磨鍊,纔可以造就到達天堂的力量。
只有流過血的手指才能彈奏出世間的絕唱。
“你醒了,堆雪。”堆雪耳畔傳來少陵溫和的關切。
堆雪坐起來,眼睛瞥了瞥四周,發現自己睡在了少陵原先睡的房間裡。
“我找不到你的閨房是那間,所以只好把你放在這裡了。再說我一個男人擅自進入你的閨房,這不合禮儀。”少陵從堆雪的眼裡看出了幾絲疑惑,然後解釋道。
“謝謝。”堆雪溫和的道。
少陵愉悅地笑了笑,說道:“一點小事而已,怎麼樣,堆雪,你好點了嗎?”
堆雪靠在身後的枕頭上,緩緩道:“好多了,只是一時真力消耗過多而已,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少陵聽到堆雪這麼說,放心了一點,接着說道:“本來我想爲你輸點真力的,但是我現在身體裡的真力一絲絲都調不出來,所以只好靠你自己了。對了,堆雪,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的?”
堆雪取出懷裡的夜月鈴鐺,漫不經心地打量着它,而後輕描淡寫地說道“帶你到祠堂之後,我前往九黎的禁地裡取這個夜月鈴鐺。守護這隻夜月鈴鐺的是一隻饕鬄獸,當時我和饕鬄打了起來,最後取出了這個夜月鈴鐺,自己的真力也耗損的差不多了。”
少陵聽完,終於明白了爲什麼堆雪回來時祠堂裡的那幾位長老都是一臉驚訝和不可思議的表情。自己和堆雪分開也就半個時辰左右,短短半個時辰堆雪就可以降服饕鬄獸,這個堆雪的實力真是不可思議。
少陵想到堆雪是爲了自己纔去取的夜月鈴鐺,心裡有點過意不去,歉然道:“如果不是我出現在這裡,你也不會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真是抱歉。”
堆雪淡淡道:“與你無關,是我自己修爲還不過關。”
少陵有點佩服眼前這個冰雪美人了,任何時候都不會把事情的失誤歸咎到別人的身上,而是第一時間想自己的過失和不足。這是一種智慧,也是一種風度。少陵有點明白爲什麼堆雪是九黎部落的第一高手了。
少陵看着堆雪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問道:“堆雪,你知道那張羊皮卷嗎?”
堆雪平靜的回答道:“知道。”
少陵又問:“那你也認爲我是預言中的那個天命之人嗎?”
堆雪看着這個令人搞不透的雲外山河的弟子,沉思了一會兒,道:“不知道。”
少陵苦澀的笑了笑,說道“看來我還沒有得到你的認可。”
堆雪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靠在枕頭上,堆雪看上去有些疲憊和憔悴。
“爲什麼你要一個人住在這裡?爲什麼不和其他的族人住在一起呢?”少陵有一點好奇,其他的族人都是比鄰而居,而堆雪卻是一個人住在這深林之中。而且堆雪和他的族人好像並不是很親切。
堆雪淡淡道:“我喜歡安靜,而且我修煉的法術不能受到任何外界的干擾,這裡是個理想之地。”
少陵聽完,點了點頭,正想問問堆雪自己接下來這幾天怎麼安排,哪知堆雪搶先一步封了少陵的口:“今天很晚了,早點休息。”
堆雪說完,從牀上下來,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堆雪出去之後,少陵一身疲倦的躺在牀上,呆呆的望着屋頂。自己到這裡也不知道多久了?外面的情形現在怎麼樣了?甜甜和秋霄現在應該到了蓬萊了吧?
想到甜甜,少陵心裡涌起一股暖意,嘴角浮起一絲微笑,我不在甜甜一定很無聊吧!這個小丫頭什麼也不懂,還好秋霄在她身邊,不然我真是不放心啊。少陵在心裡想着。
甜甜和秋霄來到蓬萊之時距離中秋月圓之夜還有五六天的時間,秋霄只好將船停靠在蓬萊仙島岸邊。本打算帶着甜甜上島去逛一逛,讓甜甜見識見識海外仙島山的奇花異草,珍稀神獸,但是天公不作美,幾日來都是呼嘯不絕的驚天海風和巨浪,秋霄和甜甜也只要窩在楓木舟裡。
秋霄日日飲酒作樂,南宮先生和船上的其他人也都陪着秋霄,甜甜對秋霄這種做法看不順眼,於是一直在自己的房間裡利用秋霄送的遺炎龍陽玉修習自己的法術。而這遺炎龍陽玉倒也頗爲神奇,甜甜用這條遺炎龍陽玉修煉的效率居然比平時好的多,很多平時自己無法打開的關節和阻礙,利用遺炎龍陽玉居然可以輕輕鬆鬆的打破這些關隘,而且自己體內的真氣流動也比往日順暢了百倍,不僅如此,甜甜還發現這遺炎龍陽玉還可以自己吸納天地靈氣爲自己所用,自己佩戴着它,整個人都顯得更加精神和輕鬆了,就像脫胎換骨一樣,短短几天之內甜甜的修爲就上了一個層次。甜甜心裡自然歡喜的很。不過有時候想起少陵哥哥又不免暗自惆悵,玉人神傷。
很快就到了月圓這一天,海風總算是小了很多,只在海面上掀起幾朵浪花。秋霄見風勢一小,就準備登島,命人將無憂草的形狀繪製了幾份,然後自己帶着手下的幾位精英登島尋找無憂草,秋霄知道必須在今天晚上之前找到,所以時間非常緊迫,來不及和甜甜道別就上島了。
當甜甜從船艙裡走出來的時候,甲板上只有幾個垂髫少女和幾個老水手。甜甜帶着疑惑問了幾位少女才知道秋霄已經帶人上島了。甜甜本想一個人上島去看看,但又聽秋霄說過島上又很多野獸,還都是比較兇猛的那種,甜甜估計自己的本事還不能在島上隨意走動,也就只好作罷。
天邊的落日發出微黃的光芒,照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原本碧藍的海水被染得金閃閃的。清爽的海風一次次慫恿着海水擁吻着金黃色的沙灘。
甜甜在船上無聊,便邀船上的幾個垂髫少女一起去沙灘上走走,本來秋霄吩咐過不讓船上的任何人下船走動,但是甜甜她們見甜甜邀請,也就答應了。這一來甜甜平日裡性格活潑,幾位女孩子也都喜歡她,二來自己也想下去走走,三來秋霄城主對於甜甜也是百般忍讓和關心,不會責怪她們的。而且只是在海邊又沒有走遠,加上甜甜本身又會法術,所以幾位少女纔會跟着甜甜下來。
女孩們相互嬉鬧,發出一陣陣清脆歡樂的笑聲,她們沿着海岸慢慢走着,海水一次次的親吻她們的小腳,感覺涼絲絲的。麥黃色的斜陽淡淡的撒在甜甜她們纖細的身上,把她們的影子拉的很長。
甜甜滿腹心事的和少女們談論着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雖然表面上嘻嘻哈哈的,但在甜甜心裡總有一種落寞和孤單的感覺,一直在心頭縈繞不去。
甜甜心裡有點怪少陵哥哥了,把甜甜扔下一個人回去。哼,下次見到少陵哥哥,我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他,看他下次還敢不敢扔下我一個人走,甜甜嘟着嘴,心裡這樣想到。
雖然幾位少女們都看得出來甜甜不太開心,但是彼此間還不是特別熟悉,況且自己又只是一個婢女和甜甜身份差距懸殊,都不好開口詢問,只好陪着甜甜說些其他的事物打發時間。
過了許久,當太陽最後的一抹餘暉在海面上消失的時候,秋霄帶着手下的人終於回來了。
除了秋霄之外,其他的人都是一幅衣衫不整的狼狽模樣,在迷離的星光下看來顯得十分疲憊和無力。
秋霄和衆人登上甲板,秋霄讓他們自己去處理自己的傷口,然後好好休息。
“你們這是怎麼了?他們怎麼都受傷了?”甜甜背靠着船舷,一雙靈動的眼睛望着有點疲倦的秋霄問道。
秋霄微微一笑,攤着手說道:“島上有一些比較厲害的猛獸,我們在尋找無憂草的時候不小心遇上了,所以我們就成了這個樣子。”
甜甜又關切的問道:“你沒事吧?”
“哎呀”秋霄驚訝地叫了一聲,“甜甜,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居然在關心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甜甜聽了,沒好氣的道:“哼,你不是一直說自己修爲多麼厲害嗎,爲什麼這麼多人在裡面前受傷?”
秋霄搖搖頭道:“這不是我的問題,是他們自己的問題。他們修爲沒到火候,面對這些猛獸自然是吃力的很,我修爲再高,也不可能保全所有人啊。”
甜甜不願和秋霄爭辯,於是問道:“無憂草呢?你們找到了嗎?”
秋霄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樣,一本正經的道:“找到了,蓬萊仙島中間的一座山上面,南宮先生在那裡守着。”
“那我們走吧。”甜甜道。
秋霄在前面引路,甜甜在後面小心翼翼地的跟着,此時雖然已經是明月高懸,漫天的星辰閃閃爍爍,但是島上的路都是秋霄他們今天才開闢出來的,僅僅容一人行走,稍不注意就會絆倒。
甜甜一路走來,不時抱怨秋霄他們開闢的路太難走,秋霄知道面對甜甜這個小丫頭他是沒有什麼辦法的,往往只能苦笑,不時和甜甜拌幾句嘴。
行走的途中,甜甜不時在路邊看到幾隻留着血的自己不認識的野獸,長毛獠牙,使人看了發麻。甜甜知道秋霄他們白天一定在這些地方和這些傢伙有一場惡戰,他們斬殺了不少的野獸,但是自己也受了傷。
甜甜跟着秋霄走了一個時辰左右,終於來到了南宮先生守護的無憂草面前。
甜甜和秋霄登上那座不高的山時,就看見了南宮先生和一些船上的護衛圍繞在一株無憂草面前。大家都是衣衫不整,隱隱還帶有血跡,裡面就南宮先生好一點,還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樣子。
南宮先生看見秋霄和甜甜上來,立馬起身說道:“城主,甜甜小姐,你們來了。”
秋霄點頭,拍了拍南宮先生肩膀,道:“辛苦了。”
南宮先生道:“城主,爲小姐找藥不辛苦。”
“這就是少陵哥哥說的無憂草嗎?”秋霄和南宮先生說話間,甜甜走到無憂草面前,好奇的打量着這株無憂草。
“是的,這就是你少陵哥哥說的無憂草。”秋霄走過來說道。
無憂草只有一根主莖,沒有其他分支,而無憂花就開在主莖的最上端。無憂草整個身體呈青色,只有頂上還未開放的無憂花外帶着點點紫色。無憂草從下到上一共九片葉子,每片的葉子的大小都不一樣。
秋霄擡頭看了看天,皓月當空,就像一個大玉盤掛在天幕中一樣。此刻已是月圓之時,離無憂花開放的時間很近了。
秋霄在無憂草面前坐下,靜靜的看着眼前這株毫不起眼的小草。
甜甜也坐在旁邊,手託香腮,靜靜的等待無憂花的開放。
不多時,淡淡的月光照耀下的無憂草開始了生命的昇華。無憂草的主莖開始慢慢的抖動,那九片葉子也開始隨着風上下起伏起來,原本垂下頭顱的無憂花開始慢慢擡起頭來。
秋霄幾人看着眼前的變化,心裡都是又奇又喜。都好奇的盯着這株無憂草。
慢慢地,青色的無憂草開始變藍,同時主莖開始變得通明起來,無憂草上下都泛起了點點藍色的光芒,無憂花開始慢慢綻放,花瓣開始張開,每一片花瓣都是紫色的,而且還是透明的,發着紫色的光芒,就像一株水晶做成的花一樣。
無憂花完全綻放之時,下體的藍色光芒和花朵的紫色光芒相互輝映,使得無憂花整體呈現出一種無法言說的美。
秋霄用匕首在自己的右手上劃了一道口子,火紅的鮮血滴落在美麗的無憂花上,鮮血接觸到無憂花後,無憂花猛地一抖,好像人受到了什麼驚嚇一樣,但是緊接着無憂花有沉寂下來。紫色的花瓣慢慢變成血紅色,藍色的主莖也開始慢慢變紅,發出的光芒都是血一樣的紅色光芒。
少傾,無憂花吸收了足夠了血液之後,變化停止,此時的無憂花和開始的無憂花已經大不一樣了,此時的無憂花整體都是火紅色,晶瑩透明。甜甜小心謹慎地將無憂花摘下來,放在一塊手帕上,無憂花離開主莖之後開始慢慢閉合,就像一個美人慢慢睡去一樣。甜甜把無憂花放在自己懷裡之後,衆人都舒了一口氣,終於拿到了。
“好了,既然無憂草已經拿到了,我們回去吧,城主。”南宮先生道。
秋霄點頭,道:“好,回去吧。”